第8章 中計
男子被激怒,手上微一用力就掐的李青悠直翻白眼,四肢胡亂在空中揮舞。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說……」錦袍男子漆黑的眸底瀰漫著殺意,薄唇輕啟,「死。」
李青悠不想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不說又不行,那就只能胡說,「……我知道大俠要找的人大致在哪裡,十有八、九在城東三十里以外的清風山。」
「真的?」
「猜的。」
錦袍男子額頭青筋直跳。
「我不是胡說,是有根據的。」李青悠急切又快速的分析道:「我們這是小地方,自己都活不起了哪還顧得上外人。有點錢的人家更摳門,而且容易遭到官府的盤問,所以……」
所以只有魚龍混雜,不問來歷的山寨土匪們更有可能「收留」陌生人。
錦袍男子沉默了下,似在認真思考李青悠分析的那些可能性是否比較大,李青悠也在思考,她思考的是會不會被滅口。
「大俠武功蓋世,但行走江湖難免遇到些溝溝坎坎的……」李青悠扯著難看的笑,假裝看不出對方腰間代表了官府才有的令牌,故意將他當成江湖人士,「俗話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少造殺孽是福報……」
求求你積點德吧,我這條小命對你屁用沒有,抬抬手就放過去了。
錦袍男子的眸底似戲謔又似冷笑,突然一絲細微的聲音從屋內傳來,他神色驀地一變,一閃身闖進去。
狹小而昏暗的堂屋,角落裡一隻被齊腰斬斷的老鼠屍首兩處,踹開東西裡間的屋門大開著,將僅有的幾個箱櫃全部掀開蓋子,裡面的東西散落一地。
屋子裡沒人。
錦袍男子皺了皺眉,凌厲的目光掃過微微嵌開點縫的後窗以及下面的凳子上,大步走過去,抬手,推窗,窗外突如其來的尖嘯聲伴著一股子藍煙衝天而起。
男子神色一緊,這是同伴給他發出的緊急訊號,當下再顧不上其他,身形一晃從後窗一閃即逝,也因此沒注意到窗檯下陰影中兩排小腳印。
與此同時,清水鎮城外的官道上,數十人護送著一輛馬車朝著府城的方向疾行,當行至轉彎之際,突然路邊草稞里嗖嗖嗖竄出幾十道身影,將一行人團團圍住。
沒有任何交談,雙方直接交手,官道上煙塵滾滾,人仰馬嘶。
黑衣人數次想接近馬車而不得,均被一矯健身影攔住,正膠著之際,城門方向突然衝出一匹黑馬,馬上身著錦袍的男子斷喝一聲,「魯丘達,好狗膽,待本督將爾斬於馬下。」
話落的同時,錦袍男子已然到了跟前,單腳蹬著馬背縱身躍起,在空中一個鷂子翻身,腰中劍早已出鞘。雙方激戰片刻,錦袍男子一腳踹飛魯丘達,掌中劍一挑車簾。
撲面而來的硫磺味驚的錦袍男子大驚失色,拼盡最大的力氣往後一竄,卻依舊晚了一步。
伴著轟隆隆的巨響,凡是馬車跟前的人全都被掀飛,其中多數是黑衣人。
錦袍男子氣炸肝肺,幸好他方才躲的快一步,否則就不只是熏黑了臉這麼簡單了。
「娘的,中計了。」錦袍男子用力一抹臉,抓過馬韁繩翻身上去,打馬疾行,「他們定然從另一條路進京城了,快隨本督去追。」
其餘黑衣人聞言紛紛上馬,緊隨而去,那些原本押送馬車的人也早就四散奔逃,之前聲勢浩蕩的隊伍瞬間瓦解,只留下一地馬車的殘骸。
草稞里一陣悉悉索索,片刻后魯丘達頂著兩根枯草葉子爬出來,一手捂著胸口一邊吐了口泥,朝錦袍男子等人離開的方向譏笑了下。
轉身,蹣跚卻堅定的朝清水鎮的方向大步而行……
官道上發生的這一切沒有人知道,李青悠更不知道,她在外面凍了半個多時辰,實在扛不住了才偷偷的溜回家,顧不上滿院子的狼藉,直到確定錦袍男子不在才鬆了一口氣。
這都叫什麼事。
至於說為什麼會這樣,她心裡有一定的猜測,但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錦袍男子那一腳不光踹飛了李二癩子,也踹塌了院牆。
那是李家跟西院共用的院牆。
石頭什麼的都有,唯一麻煩的就是天寒地凍的不好弄土,再者李青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也沒力氣砌牆,卻又不能任由這院牆塌著。
「真是的,翻就翻吧,糟蹋東西做什麼。」那麼大個活人還能鑽進簍子里是怎的?
李青悠想起來灶間里被踢翻的一簍子雞蛋就心疼的不行,那可是她攢了好長時間的,這會她也忘了差點和那一簍子雞蛋落得同樣的下場。
沒了雞蛋,李青悠只好抓了只老母雞去了西院,一則是道歉,二則也是想請西院的韓鐵匠幫忙把院牆修好。
韓鐵匠媳婦熱情的把李青悠迎進去,一邊假意推辭了幾下才收下老母雞,一邊抑制不住八卦的打探李青悠的那位「表哥」。
「哦,是我堂舅家的,小時候見過幾面,後來他們舉家搬遷,我們家也遭了變故……」李青悠隨意遮掩過去。
這跟前的人並不知道她曾在沈家當過丫鬟,只知道她們一家三年前遇到了劫匪,就剩下她一個人被李家老兩口撿回來。
見韓鐵匠媳婦還想再問,李青悠忙打斷她的話,「院子里還亂糟糟的,我得趕緊回去收拾一下,那院牆的事就麻煩叔和嬸子了。」
韓鐵匠媳婦笑看著李青悠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外,轉頭呸了聲,「屁的表哥,一表三千里,真要拿她當回事還能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受罪?」
「行啦,少說兩句,看再叫人聽著。」韓鐵匠披著棉襖從屋裡出來,「待會俺把這幾塊石頭先垛牆上,平常叫孩子們靠點邊,等開化了再整點土砌上就成了。」
瞥了眼媳婦手裡的老母雞,道:「這雞你待會給人孩子拿回去,一個人也不易。」
「想什麼呢,這她上趕著給的,正好我弟媳婦坐月子沒奶,過兩天我回娘家帶上。」韓鐵匠媳婦扭著進了屋,獨留下韓鐵匠一個人唉聲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