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我該是什麼模樣

任柒文向來聰明，尹夕曦能夠發現的事情，他又何嘗不明白。

當看到了周圍的景象，即便是任柒文再裝出一副冰冷的模樣，也難免有些動容，他想要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好在韓璃終究還是在尹夕曦的治療下並沒有再發生多少危險，他也才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而周圍的景物也終於在韓璃真言的力量之下漸漸顯露出了真容。

沒有什麼禁地，或者說，聖心教會從來都不存在什麼禁地。

聖心教會之所以從來都不允許其他人進入到這個地方來就只是因為一件事，這裡是虛假的，就好像是聖心教會給予人們的信仰。

許越說的沒錯，他們面對的、統治著本位面的從來都不曾是一個人，一個真正的人，這就是最可笑也最可悲的事實。

回想聖心教會的歷史，真正標誌著一切註定了的，就在聖心教會正式成立的那一天。

那一天，萬人朝聖，可偏偏當時給予了聖心教會創建最關鍵功勞的許越沒有出現在當時的典禮上，因為，在那場盛會之上，在禮台上站著的，從始至終都只是一些特定的人。

肖家、以及其他的作為核心的十二個家族。

對，除了他們之外，再沒有其他人了。

這是一種象徵，權利的象徵，也是從那一天開始，整個教會的權利，利益，所有的人們渴望的一切，就都只是被掌握在了這十三個家族之中。

而信仰，成了他們統治平民的最簡單也最實用的工具。

只是，這並非是一個不存在任何妖魔鬼怪、怪力亂神的世界。

簡單的象徵性的意義，就註定了會發生之後的事情。

意志作為精神力的載體，無時無刻不在吸收著人們對它的信仰，可聖心教會本身卻名存實亡。

不知真相的人們希望他們信仰的神真的存在，知道真相的人貪婪地利用著這份信仰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

矛盾就此出現。

可偏偏，從來沒有人想過要去解決這種矛盾。

沒有人知道聖心究竟是原本就存在而被吸引到了本位面之中，還是說是因為矛盾的信仰使得聖心被催生而出，所有人只知道的是，在大約五千年之前，聖心成為了聖心教會真正的統治者，或者說，原本它都不是被如此稱呼。

然後，便是對原有的聖心教會的統治者的屠殺。

終於在五千年前的那一天，聖心成為了教會唯一的統治者。

真相被永久地掩蓋了下去。

而這禁地，只不過是真相之下虛偽的最後一層掩飾而已。

當然，到了如今，這層掩飾也到了被解開的時候了。

隨著真言的力量不斷影響周圍，混沌的真相逐漸暴露在幾人的視野之中，這裡僅僅是一片虛無之下尚且能夠讓人不被抹殺之地。

說實話，此時的尹夕曦應當是疑惑的，畢竟當真相被揭開，真正的聖心依舊沒有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可是，當想到了任海文的能力，這份簡單的疑惑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抬頭看著它曾經觀察眾人的地方，待到確定韓璃不會出問題，許越便直接對任柒文問道：「能感覺到它在哪嗎？」

任柒文皺眉：「你為什麼問我？」

許越則是笑笑：「因為你能感受到它，不是么？」

任柒文閉口不言，畢竟許越所說的是事實。他淡定地向前走了幾步，也不知是否內心仍舊在害怕著，卻也還是用手在身前打開了另一條越間的通道：「應該是這個位置，但是我不知道對面是什麼地方。」

「沒關係。」許越安慰著說，然後又將目光重新放在了尹夕曦和韓璃的身上：「接下來的事情，你們就不用跟著去了，多了也是累贅。」

這一次，許越再沒有掩飾自己的說法，他說的沒錯，儘管尹夕曦已經能夠使用和他差不多層次的力量，但面對聖心，她也起不了多少的作用。

尹夕曦點點頭，她不會再反駁，當看到了韓璃的手段時，她就已經明白自己和韓璃最後能做的也就只有如此而已。

可就在這時，韓璃卻虛弱地抬起了頭：「讓夕曦跟著去吧，我在這裡不會有事的。」

許越漸漸皺起了眉頭，韓璃向來不會反駁他的話，可為什麼這次偏偏這般執拗。

他張口欲詢問，可突然，看著韓璃不斷閃爍的靈魂他一下子明白了什麼。

「好，你跟著一起過去吧。」

打開被任柒文製造的越間通道，三人的身影相繼便離開了禁地，而這一次的越間，顯然也與之前有所不同了。

再沒有熟悉的特定規則之下才能夠通過的九層的越間通道，僅僅是在本位面，三人就直接進入到了快速地越間之中。

任柒文緊皺著眉頭，即便是作為打開通道的當事人，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也就只能權當做聖心在一個特殊的地方。

但尹夕曦卻明白，這一切都只是因為任柒文而已。

他的能力，影響與改變規則，就足以說明一切。

至於許越，他當然不會有疑惑。

原本需要漫長的越間才能夠到達的目的地，這一次在任柒文的控制之下，不過兩分鐘，通道便已經到了盡頭。

出了通道，熟悉的場景也再次映入尹夕曦的眼中。

她來過這裡，是和韓璃一起來的。

而如今，尹夕曦再不會有任何的驚訝。

遍地的身體散發出濃重的血腥味，枯黃的乾草也早就已經被鮮血所浸染，遠處似乎還傳來人打鬥的聲音以及精神力碰撞發出的餘波，只是這些相對於尹夕曦來說，都是早有預料的事情。

當她明白了一切變故的緣由，就已經有了對這方面的猜想。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任何一個有關於聖心教會起源的地方或者是人，那也就只剩下這裡，輪迴村。

倒是任柒文，臉上有些疑惑，又很是沉重。

「我怎麼覺得我來過，不，見過這個地方。」說著，任柒文竟不管不顧許越和尹夕曦徑直向輪迴村的深處走去。

其實，這本應是一段相當短暫的距離，可不知為何走著走著，前方的打鬥聲和精神力餘波竟然全都消失了，就好像它們本來就不曾存在一般。

甚至於，連任柒文經過的路上，那些村民的屍體也跟著不見。

倒是許越，對著尹夕曦比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跟在了任柒文的後面。

他似乎還有些期待。

而等到三人停下的時候，那個熟悉的村子已經近在眼前。

周圍的屍體盡數都消失了，唯獨剩下的也就只有躺在肖雪薔對面的兩個尹夕曦還有印象的面孔，不用猜測，尹夕曦也已經知道了這些人真正的身份。

而任柒文這時則是轉過了腦袋，皺著眉頭向許越問道：「他們兩個是你的朋友吧。」

許越笑笑：「你認為是，那就應該是。」

任柒文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不過，他並沒有太過關注已經死去了的兩個人，轉而很快將視線放在了已經死去了的肖雪薔的身上。

他思考良久，忽然莫名說道：「不對，我應該認識你的。」

就在這時，已經死去了的肖雪薔居然也睜開了眼睛對任柒文說道：「對啊，你應該認識我的。」

身後的尹夕曦看的驚悚，卻不知該說什麼，而許越也是露出了一副饒有興趣的目光。

「但是，我覺得你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任柒文又說道。

「那我應該是什麼模樣？」肖雪薔也回答道，不過這一次，她換上了古靈精怪般的語氣。

任柒文沉默了，腦海里終於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他不停地搖頭，試圖拚命讓自己想起什麼東西，只是，太過久遠的記憶竟在這一瞬間一股腦地全部湧進了他的腦海里。

繁多的畫面，甚至比起尹夕曦知曉的，都要超了不知有多少倍。

可偏偏，任柒文竟么有感受到半分的痛苦。

他只是木頭一般地站在原地，然後，眼淚就這樣順著他的眼角流了下拉。

肖雪薔跟著笑，許越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