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探煙雨閣
推開煙雨樓虛掩著的大門，在顏子真的印象里，這可是從來就不會關上的，每天從早到晚的燈火通明，每天的客流量可是比他們哪家小飯店要多得多得多，可是現在居然冷清成這個樣子，實在是難以想象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步入了大廳，因為不知這黑漆漆屋子裡是不是還隱藏了什麼，便不敢大聲的說話，每前進一步那都是小心翼翼的前後摸索，生怕驚動了什麼。
仔細觀察了一下地面，並沒有血跡屍體之類的東西，這也就排除了跟自己剛剛遭遇的黑衣人事件。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既然這樣，反倒是說明自家老爹沒有事，說不定早就回去了呢？
不怎麼放心的顏子真又小心的在樓上樓下、里裡外外的搜尋了一下，還是什麼發現都沒有，任何有點價值的東西都被搬走了，這麼大的一個樓閣除了他以外連個鬼影都沒有。
這是被徹底洗劫了一遍嗎？
「還是先回家看看，說不定老爹已經回店裡了呢？」
想到了這，顏子真便是從這已經被搬空的煙雨樓中退了出來，門再次恢復成虛掩著的樣子，包括一些他注意到的小細節，避免被人發現有人曾經來過這裡，擅自闖入某個地方到時候又被人抓住了什麼把柄可不是一件好事。
顏家酒店裡面的戰鬥痕迹還在，顏子真在離開前也只來得及將幾具夥計的屍體弄了出來，剩下的黑衣人的屍體以及地面上的血跡顏子真都還沒有來得及去清理，這要是自家老爹回去看見了，那還不得被嚇死？反正顏子真一開始見到就有點受不了了，場面比較血腥。
依舊是從後門溜了進去，堆放著夥計屍體的馬車還在那邊，等著一會有機會了就去出城把他們給埋了。這些也是自家老爹從外面收養的孤兒，和顏子真大小就一起長大，即便被灌輸了一點主僕關係，但是顏子真對待他們更像是對兄弟，對朋友一樣。
「咳...咳！」
突然的一陣咳嗽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顏子真全身瞬間繃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會不會是敵人？自己應該怎麼去應對？只有著一點防身用的藥劑以及一把還沒有巴掌大小的小劍，還有著幾瓶毒藥，說是自我防衛，還不如說是力求同歸於去。
「哐當...」
「撲通...」
就在這時，堆放屍體的馬車翻了，屍體散落在了地面上，找到了旁邊的一些鍋碗瓢盆。一隻手從中伸出，直挺挺的立在那裡，五指卻又無力的耷拉著。
嚇得顏子真是立馬從旁邊抄起了一把鐵鍬護在身前，心裡頭也是多了一丁丁點安全感。
「咳咳...咳咳...」
聽著聲音，還在原地不停的咳著血，一隻手撐著地板漸漸的爬了起來，顏子真這才發現這是他傢伙計，小石？
「小石？你是人是鬼！！」
顏子真有點慌了，時常混跡在藥房以及各路古玩市場的顏子真也是聽說過一點靈異事件，據說人死之前心中若是懷著很大的怨恨的話，很有可能就會轉變成喪屍，過來尋仇解恨！！
難不成...小石也是變成了喪屍了？？不過自己對他們一向都很好啊，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仇恨什麼的啊？難不成是因為自己比較敗家的原因嗎？可是...這敗得又不是你們家...
顏子真握緊鐵鍬的手又緊了幾分，先不說現在這小石到底是什麼狀態，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小石啊，你的仇我已經替你報了，你就不用親自現身來尋仇了，乖乖的，該去哪裡就去哪裡哈，一會少東家我還要去幫你們入土呢，你可別在這個時候恩將仇報啊！」
顏子真說話的語氣有些顫抖，沒辦法，此情此景，再加上顏子真本身就是手無縛雞之力，不慌不亂才怪呢。
「少東家，咳咳咳，來救救我...」
小石的聲音還在不停的傳到顏子真的耳朵里，很是痛苦的樣子。剛剛黑燈瞎火的顏子真也是沒有主意，這小石到底是怎麼死的，不過聽著動靜，至少沒有遭受身首分離的罪。
「小石，我，我過去了，你可別傷害我啊...」
這樣拖著也不是一回事，顏子真直接是壯著膽子，朝著聲音的源頭走了過去，手中的鐵鍬自然還是緊緊的抓著，要是小石真的變成了那什麼，顏子真也只好在第一時間進行補刀了，希望能讓小石少受一點罪吧，在地下的世界里能夠原諒自己吧。
「咳...咳...」
小石沒有回話，依舊是在那邊咳嗽著，只不過聲音卻是越來越小了，聽起來快要堅持不住了一樣。
「喂，喂，小石，你怎麼樣，喂！」
顏子真已經走到了小石的跟前了，看著其表面上血肉模糊的樣子，一邊搖晃起小石的身子一邊說道，鐵鍬已經被顏子真放在旁邊了，稍有異動顏子真就會拿出來保護自己。
小石也是似乎因為顏子真的這波搖晃而起了反應，有著一口血要急著吐出，便是迅速的坐了起來，就連一旁的顏子真都是給嚇了一大跳，騰出來的手瞬間又摸上了鐵鍬。
「咳咳！」
將血咳出來之後，小石便是大喘氣的呼吸著，實在是太難受了，剛剛的那個樣子，還好現在看來應該已經是結束了。
「小石，你確認沒有事情吧？」
顏子真急忙說道，現在小石看起來情況似乎已經有所好轉。
「少東家，我，我沒事了，你這，你這拽著鐵鍬幹什麼？？」
小石看著顏子真手裡攥緊的鐵鍬好奇的問道。
「沒...沒什麼，剛剛不就是打算去把這些兄弟處理了嘛，正好，你現在沒事了，一起去吧。」
顏子真故作淡定的說道，說實話，顏子真對於小石突然間死而復生很是懷疑，不過對方也沒有表現出什麼奇怪的地方，這些話還是等著一會再問吧。
「處理？少東家...他們，他們都死了？？」
小石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被屍體所包圍住了，而且他們的身形，他們的面孔，都是自己所熟悉的樣子，一時間小石難以接受這些朝夕相處的夥計此時已經變成了冰涼的屍體...
「嗯，本來你也是這樣的，就是不清楚你是咋活得？」
既然話已經說道了這份上，顏子真直接對著小石問道，這要是沒有弄清楚，估計顏子真也不敢跟小石單獨相處了，哪怕小石真的沒有什麼問題。
「少東家，這我也不知道啊，那人就是朝著我胸口上砍了一刀，我感覺眼前一黑就倒下了...隨後感覺自己又能動了，便是掙扎了幾下，這才醒了過來。」
小石也很是不解，按著自己所知道的，就自己所挨下的那一刀，就沒有活下來的可能，畢竟在那位置下面，就是他的心臟！普通人能扛得住嗎？
「嗯？你把傷口給我看看，我再順便給你塗點葯。」
顏子真對著小石說道，照著小石的說法，本應該必死無疑的才對啊，這怎麼又能夠活下來了？這裡面肯定有什麼古怪！
「啊？少東家，這還是讓我自己來吧。」
小石感覺這樣有些不妥。
「別廢話，把外衣脫了，我給你上藥。」
顏子真也不廢話，揣著藥瓶就要上來扒小石的衣服，小石見此也只能是放棄了反抗，畢竟這再怎麼說，顏子真也是自己的少東家，就當作顏子真體貼下屬吧。
當小石褪去了外衣之後，顏子真倒是有些明白了，感情這小石的結構和人長得還不太一樣，這心是長在右邊的，難怪能夠從這麼砍一刀下活命，只是咳了點血，骨頭和皮膚上受得傷倒是比較嚴重了點，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按著顏子真的葯按時內服外用的話就能夠治好了。
「行了，剩下的你自己去塗抹吧，你的心長得很別人不一樣，在右邊的。你自己怎麼就不知道呢？？」
顏子真在弄清了事實的真相之後便是無情的把藥瓶交給了小石，讓他自己想辦法處理去。又不是小姑娘，這點小事還要讓顏子真來代勞，翻臉不認人...
「我心長在右邊？額...少東家，麻煩你了。」
也不太明白顏子真是什麼意思，反正肯定不會害自己就對了。小石連忙接過顏子真遞過來的藥瓶，對著自己的傷口塗抹了起來，一開始也是有些刺痛，不過多試了幾次之後就習慣了。
「你在這裡上藥，我去裡面看看，對了，還要注意一下外面的動靜，今天晚上我們這裡可不太平。」
顏子真對著小石說道，隨後便是朝著大廳的方向走了過去，那裡還擺放著幾具黑衣人的屍體，顏子真試圖從上面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到底是誰要針對自己？？
「知道了，少東家。」
小石回應了一句，回頭便是繼續給自己上藥，周邊的那些屍體還在，血腥味還是那樣的濃烈，只不過小石已經開始慢慢的適應了。有時候不是有人想要變壞，而是其他人逼著你朝著變壞的這條路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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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廳中，顏子真先是看了看大門，並沒有被打開過的痕迹，再結合一下後門在自己回來時，也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迹，由此斷定自家老爹並沒有回來，那他到底去了哪裡？？難不成是跟著煙雨樓一起跑路了？不會這般荒唐吧？
這煙雨樓再怎麼說也是這城中最為賺錢的消費地點之一，那煙雨樓的老闆捨得走嗎？雖然自家老爹並不是很靠譜，但是顏子真在這個時候倒是願意選擇相信他，說不定就是這個時候沒有辦法露面呢，正如此刻的自己一樣面臨著危險呢？
把視線又轉回了大廳中，七具屍體配合著他們流出的黑色血液以及一身黑衣，橫七豎八的躺在了地上。
顏子真來到了最邊緣的一個黑衣人身邊，半蹲了下去。
拉下了對方的面罩，顏子真對其沒有什麼印象，一張很普通的臉，普通到在大馬路上就算是站在你面前，都不會引起你注意的臉。
又瞅了瞅對方身上的武器還有衣服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之後，卻是讓顏子真有點失望了，不得不說，對方主子是真的厲害，就連一丁點的線索都沒有留下，別說他們現在已經死了，估計就算是他們還活著，估計也不會透露什麼出來。
從上到下扒了個乾淨，都沒有找到什麼，唯獨剩下一雙靴子還完整的掛在了腳上，只不過味道有點大，顏子真有點不想下手...
不過事情的真相可能已經就在自己的面前了，就隔著一雙鞋子，一點毒氣。想到了這，顏子真也是捏緊了自己的鼻子，將這個黑衣人的鞋子順勢拔下，至此該黑衣人渾身上下不著一縷。
「這...這是寧？！」這回顏子真倒是有了一點新發現，只見在黑衣人的腳踝處，上面印了一個小小的寧字！
轉過身，朝著剩餘的幾名衣冠完整的黑衣人走去，二話不說直接拔下了對方的鞋子。不出顏子真所料，一個個『寧』字出現在了顏子真的視野中，就連位置都是一樣的，這說明了什麼？整個蒼海城中姓寧的，又有著這般財力物力能夠訓練出這樣的死士的只有一家！寧王府！！
在老頭將小劍遞給自己的時候，好巧不巧的也是被寧海看見了，難不成寧海認出了這東西的寶貴之處，但是礙於白天不好下手，所以才在夜晚的時候派了這麼一些殺手過來？殺光了自己的夥計，就是為了一把所謂的無常劍？！
頓時，顏子真的腦子裡滿是瘋狂，現在很想衝到寧王府，去把寧海抓出來問問，這一切到底和他有沒有關係！到底是不是他做的！儘管事實的真相已經在顏子真的心中了，但是他還是想要聽著寧海親口說出來！
不過這般的瘋狂也僅僅只是持續了一小段時間而已，很快顏子真便是冷靜了下來。
要真是寧海做的，自己現在拿寧海也沒有辦法，反倒是自己上門送死。想要報仇的話還不如先暫時的隱匿起來，查清楚這一切。這件事情肯定是和寧王府是脫不了干係了，但是不是寧海讓人做的，一時半會顏子真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出來，畢竟顏子真與寧海也是相識了好幾年的朋友了，顏子真自認為對於寧海還算是有幾分了解的，以寧海的為人，應該不會這樣。
「少東家，我處理好了。」
就在這時，小石從後院走了進來，臉上的悲傷和憤怒是遮掩不住的，只不過並沒有爆發出來罷了，因為小石很清楚，少東家心裡頭的憤怒並不比他少多少，而自己在這個時候不能在火上澆油，而是先想辦法轉移著少東家的注意力，畢竟自己一方的手腕還不夠硬，還不足以能夠和拿出這樣死士的人對抗。
「嗯，你去把店裡值錢的東西先收拾一下，我們明天一大早就出去，現在城內對我們來說已經不安全了。」
顏子真對著小石說道，要真是寧王府要對他們出手的話，那自己的速度就必須要快了，一旦讓對方發現了自己派過來的死士全部失敗了，為了徹底解決自己這個隱患，那還不得在城裡對自己進行搜捕？到了那個時候，顏子真估計自己就真的成了瓮中捉鱉裡面的那隻鱉了。想逃都逃不出去！
「少東家，那...老爺要是回來了怎麼辦？？」
小石疑惑的對著顏子真問道，畢竟自家老爺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要是等他回來的時候發現自家的酒店變成這副模樣，估計會當場傻眼的。
「我剛剛去煙雨樓找了一圈，那裡也是突然之間搬走了，也不知道那裡出了什麼事情，不過以我老爹的本事，相信他一定會沒事的。誰讓我們現在沒有辦法找到他...」
顏子真也很是無語，平常的時候消失個兩三天都不見一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他常去的煙雨樓都不見了，那這還能去哪裡？難不成又找了一個新的瀟洒的地方了？不過也沒聽說啊。
對於自己老爹，顏子真也是有著足夠的信心的，就算是有什麼情況，也會被自己老爹良好處理的，而自己繼續留在這裡，說不定也只是一個累贅罷了。等自己先從這裡出去，把那些屍體處理了，再偷偷的回來查探一下情況。
「這...好吧。」
小石原本還想著在說兩句，不過這是少東家的決定，自己不便插嘴，便是轉身去櫃檯，將櫃檯上面的一些現錢銀兩收了九成，留下一成以便萬一老爺在回來的時候能夠解決一點燃眉之急。
而顏子真也是沒有閑著，這地上黑衣人的屍體顏子真也是沒有心思繼續去動了，既然已經清楚到底是誰要對自己出手的，那這些屍體就已經沒有什麼作用了。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那裡可是有著顏子真這幾年來一直研究的寶貝，不只是一些現成的藥品之類的，還有著一些配方，心得之類的東西顏子真也打算一併收拾好帶走，把這些留在這裡估計等再回來的時候什麼東西都不會剩下了。
將這一切都打包好后，顏子真便是下了樓，此時的小石也是把東西都收拾好了，就等著顏子真了。
「走吧，我們先朝著城門口那邊去，等到了天亮的時候城門打開的時候再直接出去。」
顏子真說道。
「少東家，那院子里的兄弟們該怎麼辦？？」
小石有些猶豫的說道。
「這...一直帶著也不是一回事，要不然就直接埋在後院吧...」
顏子真想了想說道，一開始想著要帶出去現在看來已經是不大可能的了，到時候要是再發生了什麼狀況，那就很難顧及到這些死去的兄弟了。畢竟現在寧王府的力量可不是顏子真和小石這一主一仆所能夠抗衡的。既然如此，還不如直接把他們埋在這後院裡面，他們一起在這個地方待了十幾年了，在九泉之下應該也不會怪自己這麼隨意的就決定了吧。
「嗯，少東家，我去挖坑。」
小石倒是沒有反駁，自然是能夠理解顏子真突然改變的決定，沒辦法，形勢所迫。
「等等...一起去吧，再怎麼說也是從小玩到大的。」
顏子真攔住了小石說道。
…………………………
將後院的屍體處理好之後，顏子真和小石便是離開了這酒店，出了這樣的事情，這家酒店斷然是不能夠再繼續呆下去了，便帶著小石便是朝著城門口的方向前進。
「少東家，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去城門口了。」
小石注意到了街邊貼著的懸賞令說道。
「怎麼了？要是不出去的話，我們就沒有辦法為他們報仇了，我們更沒有可能翻身了。」
顏子真很是不解的說道，按理來說，這小石應該比自己更加想報仇才對，這怎麼一下子就改變了主意了？
「少東家，你看看那裡，你現在已經上了懸賞了，要是明早繼續出城門的話，那還不是直接送死的嗎？」
小石苦笑道，倒是沒有想到對方會做的這麼絕。應該是還沒有收到那些黑衣人已經失敗了的消息，就已經放出了後手，避免顏子真跑了...還真是夠狠的啊，不把顏子真弄死決不罷休的架勢...
「這...我們必須要換個地方了，跟我來。」
顏子真看了看懸賞令上有關於自己的畫像以及相關的信息之後人都是懵的，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好在這個時候天還沒亮大多數人還沒有睡醒，估計看到的人並不多，不過顏子真還是遮掩住了自己的樣貌，萬一要是被人給認出來了那就麻煩大了！
自家酒店是回不去了，不過顏子真倒是想到了一個新去處，只不過暫時不清楚那裡有什麼問題，當前也是顧不上那麼多，拉起小石的手便是朝著那個方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