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栩醫生

回顧過去，當年被救回來的暮星像一隻剛長出利爪的小貓，對周圍的世界只會亮出尖銳而又稚嫩的牙齒和利爪。

五年前那天，暮星在原來那個家的沙發上睡了一夜，第三天一大早，早早的就醒了過來。

暮星忍著肩膀上的疼痛，光著腳穿著身上髒兮兮破爛的衣服，回頭看了一眼被自己里弄髒的沙發，心中絲毫沒有愧疚，那時候的暮星覺得全世界都欠她的。

暮星偷偷摸摸的把客廳廚房衛生間翻了一個遍，沒有現金，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不免有些失望。

暮星看了看緊閉的房門，應該是睡覺的地方吧，輕輕轉動把手，門居然開了！暮星探了個腦袋進去，房間的陳設很簡單，一個衣櫃，一張大床，一個書桌，一個衣架，地上鋪了一層地毯，踩上去腳底痒痒的。

暮星朝著書桌走過去，想著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沒有，下意識看了一眼床上的風景，這兩個男人居然抱在一起睡覺！兩個男人？暮星雖然怎麼沒接觸過外面的世界，不過這三個月一來已經摸清楚一些了，這……兩個男人抱在一起睡覺正常嗎？隨即釋懷，兩個男人為什麼不能抱在一起睡覺？

暮星不去想那麼多，翻來翻去也沒有發現什麼值錢的東西，便朝著衣架上掛著的外套摸去，果然在外套口袋裡摸到了一個黑色的皮夾，打開來一看，紅彤彤的現金，還有銀行卡，暮星合上皮夾揣在懷裡就往外走。

悄咪咪走到玄關時，背後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響起：「至少，把身份證還給我吧。」

糟了，被發現了，大不了打一架！暮星直起身體回頭看著穿著睡衣靠在牆上的肅月，他的眼神里有暮星看不懂的光。

肅月朝著暮星伸手，暮星將皮夾舉到眼前：「有本事，過來拿。」

肅月動作很快，幾步就到暮星跟前，暮星瞪大了眼睛，還是個練家子，有些驚訝，但還是揚起下巴說：「你以為我會怕你？」

兩個人就在客廳里過起了招，乒鈴乓啷的。肖如生坐在卧室的床上打著呵切，撓了撓頭髮，朝著外面喊：「阿月啊！你退步了啊！這麼久了還沒搞定！」

肅月招式狠辣，聽到肖如生的聲音勾了勾唇角：「在床上老實待著！」

暮星面對肅月的攻擊有些招架不住，聽到肖如生的聲音計上心頭，悄無聲息的靠近著卧室門，就在暮星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肅月將一把小小的手術刀抵在暮星的脖子上！

肅月手中的手術刀已經劃破一些暮星的皮膚，痛感直逼暮星的大腦，眼神中露出一絲受傷和委屈……

肅月看著她的眼睛有一瞬間的失神，像……真的很像！

肅月看著暮星緊皺的眉頭覺得奇怪：「你一個殺手，竟然這樣怕疼？」

暮星瞪他一眼：「要你管！」

肅月收起手中的手術刀，饒有興趣的看著暮星：「奇怪的很，小丫頭，做個交易怎麼樣？把你的身體讓我研究，我給你飯吃。」

暮星最恨的就是實驗室那群改造她身體的人，現在眼前這個傢伙居然明目張胆的說要研究自己的身體！暮星的怒火直衝腦門，一把把皮夾扔在肅月身上，眼中有紅血絲和淚光：「滾！」

暮星轉身就要離開。

肅月慢條斯理的說：「你離開了實驗室，很快就會死，你信嗎？」

暮星停住了腳步，肅月繼續說：「我猜你在實驗室被囚禁了很久吧，剛出來還沒好好感受外面的世界就死了難道不覺得遺憾嗎？」

暮星冷靜下來，轉頭看向窗外，藍天白雲綠樹紅花，自己甚至連四季是什麼樣子沒有真切地感受過……真的會死嗎？

「我檢查過你的身體，一直處在透支著狀態，如果不接受治療，用不了多久……」肅月停住了話頭，等待著暮星的反應。

暮星確實不想死，剛脫離苦海就去死嗎？可是這個男人說的回事真的嗎？

暮星轉過身來抬頭看著肅月：「我憑什麼相信你？你有憑什麼幫我？」

「你可以不相信我，我是一個醫生，救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只是，讓我研究你的身體，作為交換。」肅月的話很有誘惑力……

暮星聽到這裡突然笑了：「醫生？救人？怎麼？白天救人，晚上殺人？栩醫生？」

暮星想明白了，抬頭看著肅月，又低頭看了看他手裡的手術刀，會想著剛剛過招的樣子，一切都明白了。

一個普通人怎麼會有如此的洞察力？一個普通人怎麼會武功讓自己招架不住？一個普通人怎麼會隨身攜帶手術刀？而且，剛剛暮星翻書桌的時候在抽屜里看到了一個純黑色的手機，那是聯盟的聯絡工具，上面有聯盟的logo，自己手裡也有這個，是聯盟給的，用來發布任務。

暮星直直看著肅月的眼睛，大膽的猜測：「原來是你，賞金殺手排行榜第二名，大名鼎鼎的栩醫生？」

那是肅月人生中最混亂不堪的日子，雙重身份折磨著他的神經。一開始是想調查關於父親和妹妹的死，畢竟聯盟中殺手最多。可加入了才發現，除了管理員單線聯繫和發布任務，根本接觸不到其他人。

但是肅月卻慢慢的接受了殺手的身份，為了掩飾空虛，開啟瘋狂的接任務，一時間登上聯盟第二名的位置。

回憶在肅月手中的香煙紅點閃爍中變換著場景。

站在陽台的肅月，在煙霧中迷起了雙眼，又想起暮星第一次假扮自己女朋友跟自己回家的情景。

那是他們認識半年後，那時的暮星已經放下了心中的戒備，甚至時不時流露出屬於十幾歲少女的活潑與開朗。

肅月的爺爺過大壽，家裡三到四次的對已經29歲的肅月催婚，肅月不勝其煩，掛掉電話以後看到正在客廳看電影的肖如生和暮星，計上心頭。

肅月走過去，坐在肖如生旁邊，習慣性的將手搭在肖如生的肩膀上：「暮星，你在家裡白吃白喝有些日子了吧。」

暮星剛想往嘴裡塞爆米花的手停在了空中，雖然已經習慣肅月這個人說話冷冰冰的，但還是有些僵硬的看著他，這是要趕我走嗎？好不容易才有個棲身之地……

肖如生聽的有些迷茫，什麼意思？看著暮星一臉茫然無措的樣子，有些不忍心，趕緊打圓場：「幹嘛？要暮星交伙食費嗎？我看行！這小丫頭太能吃了！兩頓吃一頭豬！多問她要一些才行！」說完看著肅月，用唇語問他：「你想說什麼？」

聽到伙食費暮星鬆了一口氣，從茶几下面的抽屜里拿出銀行卡扔給肖如生：「給你，我賺的錢都在裡面，密碼六個一，多給我賣幾頭豬吃。」

肖如生也不客氣直接把卡裝起來，這卡還是用自己的身份證辦的呢，因為暮星是個連身份證都沒有的人……

肖如生開口：「雖說養你一個我們還是養得起的，不過既然你給了可就不能要回去！」

暮星白了他一眼，安心一些，還好不是要趕我走……

肅月繼續說：「我不是問你要伙食費，是有個忙想要請你幫一下。」

「什麼忙？」

「什麼忙？」

暮星和肖如生同時看著肅月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