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追回
當時宣布結婚，他沒透露一點妻子的消息，如今離婚，也讓人無跡可尋。
彼時慕憐雪帶著恩恩到墨氏找墨越澤，兩人在辦公室內商量公事，孩子留在秘書辦，恩恩不知怎麼就跑了出去。
恰巧碰上難得前來墨氏的車澈哲。
他帶著溫和笑意，在周遭人詫異的眼神下蹲下詢問：「你媽媽呢？」
恩恩睜著黑葡萄般的眼睛，有點想往後退。
他不認識自己。
車澈哲笑笑作罷，放開他，恩恩轉身就跑走了。
身邊助理：「這位是？」
「墨越澤和慕憐雪的女兒。」
助理驚駭，反應過來，自己竟看到了墨氏千金的正臉。
有此一遇，私底下，墨越澤坐莊，請車澈哲一起吃了一頓飯。
不是單純請車澈哲，這一頓，應該算是墨城大佬們的一次聚會。
在場的還有霍風等人。
只有男人。
他們逼問車澈哲的妻子到底是誰。
車澈哲沒法，兩杯火辣辣的白酒下肚，眼神有些游移：「說了你們也不認識的，她很普通。」
為什麼離婚？
因為結婚時太草率，為了讓家裡人放心，為了安撫父親，也為了自己躁動不安的那顆心。卻忘了她願不願意，忘了照顧她的感受。
結婚後沒有發生太大的波折，消耗掉耐心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忽略。然後，無疾而終。
酒宴散場，車澈哲回了自己在墨城購置的房子。
朦朧月光灑在身上，正是春節之際，半醉半醒的時候，聽到不遠處熱鬧的煙花聲。
他想起來她好像說過，如果有機會的話，能不能和她一起回老家，那裡過年也很熱鬧。
很可惜，一年還沒到頭，他們就分開了。
更可惜的是，當時他很忙，顧著敷衍應對，根本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
現在她應該回老家了吧，會不會想起他。
離婚的時候，是某個安靜的午後。
他本該昨晚回家，又一次失約，看見她坐在餐桌前，笑容有些牽強。
「如果真的，無以為繼了，阿哲，不如我們離婚吧。」
他聽著，竟也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站在那裡，似乎無可無不可。
然後她在他面前，猝然掉下眼淚。
「你看，你根本就不在意，你不愛我，你愛的人是不是，還是慕憐雪？可是為什麼，我們已經在一起這麼久，你對我真的沒有一點點感情嗎？」
車澈哲想說話，爾後發現無話可說。
說什麼呢，說她說的是對的嗎？
他好像真的無論如何，都沒法愛上別人，可他愛慕憐雪嗎？她已經有了完美的家室，他已經放下了。
那麼，還在糾結什麼。
只是也會啞口：「離婚的話，你想要什麼？」
她哭得更凶：「我在你眼裡是這樣的人？」
不，不是。他只是想說，「我想給你最好的，補償你，是我對不起你。」
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卻跟她道歉。
最後她不再看他。
是在回國領完離婚證之後，看著她的車慢慢走遠，才恍然想起來，他失約的那天，是她的生日。
車澈哲清醒了。
他摸出一根煙，星火微閃。
在國外，最開始認識的時候。
她在微白的早晨到來，頭髮紮成丸子頭，氣喘吁吁的，充滿了青春氣息。
她介紹自己，「你好，我叫鐘意。」
鐘意。
這兩個字在心裡柔腸百轉。
當初在一起是在瑞士，公司完成一個大項目，鐘意陪他加倍一個月，作為老闆，親自開車帶她去兜風。
國外的公路，處處是風景。
她看著自己時眼睛亮晶晶，「好累，想休假。」
話就那麼自然的脫口而出：「嫁給我，天天讓你休假。」
空氣猝然安靜，他看到她發燙的臉頰，以及不可思議的聲音：「車總……你你你你你說真的嗎？」
那句「我開玩笑的」不知怎麼，就這麼壓了下去。
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時間。
在夜空下，似是而非的點頭。
一顆心始終也沒放下。突然反問自己，在一起這麼久了，真的沒愛過嗎？那麼最開始的動心，是假的嗎？
鐘意的老家在南方某個小鎮，還沒被開發，小橋流水，靜謐如無人之境。
她回家以後，天天睡到自然醒。
她是鎮上唯一一個有好文憑和好工作的女孩子，這一回來，家裡的訪客幾乎絡繹不絕。她每天，像是珍稀動物。
為了逃避，終於忍不住出門。發小帶著她到市裡玩，偏偏又被車流堵在高架上。
「我忘了……現在還是春運……」
鐘意哭笑不得，她情緒不高，會突然沉默下來，「沒事。」
發小追問：「你怎麼啦，遇到什麼事？我看你這幾天的心態快炸了。」
「跟我說說，不行就哭一場，我們誰跟誰，我不笑你。」
被追問了幾十分鐘，鐘意揉著額頭，實在無法強顏歡笑。
深吸一口氣，狀似雲淡風輕的道：「沒什麼事，就是我結婚了。」
發小肉眼可見的目瞪口呆。
她補上一句：「前些天又離了。」
「叱」
一直緩速前行的車突然被踩下剎車，後頭的車大概沒想到她們會突然驟停，直接撞了上來。
追尾。
鐘意被后力撞得往前傾，安全帶把她勒回去。
意識到不好，與發小對視一眼，解開安全帶下車查看。
後頭是保時捷最新款，發小差點腿軟，抓著她的手臂：「完了完了，保時捷啊，涼涼，我要涼。」
「不要慫。」
鐘意帶著她去敲響保時捷的車窗，對方司機也打開車門下來，只是在對視的時候，電光火石，變成鐘意腿軟。
「……………………」
首先，這是個外國人。
其次，他們認識。
最後，對方怔怔開口，用不熟練的中文道：「……太太？」
鐘意僵在原地，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
既然那個男人的隨身司機在這裡，那麼他……
被自己敲響的車窗徐徐降下。
某個烙印在心底深處的男人果不其然出現在眼前。
黑色毛衣，冷淡表情，然，眉眼如畫。
溫吞的聲線令人心悸，「意意，好久不見。」
鐘意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抓緊發小的手。
此日天朗氣清，萬里無雲。
一切都在朝最好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