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驚現死士(10)
清晨,和煦的微風,陣陣鳥鳴,打斷了星柔的思緒。大哥竟然為我做了這麼多,只為了讓我活過來。忍不住自問道,三年前如果死去的是冷月,那麼星海能為了冷月做到如此地步嗎?換位思考之下,星海越發覺得虧欠冷月太多。事已至此,那現在能做的就是阻止他,我已就在眼前,只是他不知曉。相信會有那麼一天,自己給他的溫暖會化解曾經的傷痛。只是星柔未曾想到,她低估了自己也就是星海在冷月心中的位置。
冷月自年幼起,經歷了諸多人情冷暖,生離死別,在眾人眼中他不過就是城主的嫡子罷了,雖天賦異稟,卻不懂人情世故,少言寡語,高冷難交,繼任城主后,這些風言風語便爛在了雲淵城每個人的心中。
誰曾想一個小小的雲淵城,僅僅是南衡大陸邊緣的一個不起眼的城池會有這麼多事端,或許也是吧,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在這弱肉強食的世道,只有足夠強大才能抵住這人言可畏。當然,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從遇見星海那刻起,冷月就像又活了一遍,有人問他冷暖,有人替他承擔,就像母親活著一樣。而這些,星海或是現在的星柔都不曾知曉。
星柔簡單的洗漱了一番,推開房門,走到了院子里。冷月每日清晨都會在花園中練劍,傳聞殺的人多了自己的身邊也會有凌冽的殺氣,讓人望而生畏,單單隻是一個眼神就能令敵人喪膽。遠處的星柔明顯感覺到那一招一式里所蘊含的殺意,或許,這就是多年來唯一可以宣洩的方式吧。作為城主在外面要莊重,成熟,須得有百萬敵軍臨陣而不慌的氣概,更要有善良,友好,體恤民苦的仁愛。唯有在府里這幾柱香的時間才是自己的,才能絲毫不掩飾的宣洩自己,那滔天怒意,還有那滿懷的不甘心和遺憾,更多的則是身不由己吧。
「兄長,聽聞最近在城東興起了一條街道,名為小食街,各地方的小吃雲集。我很是好奇,兄長可有空陪我同去?」星柔調皮的,雙手合十虔誠的祈求道。
「起來這麼早啊,星柔姑娘,也好,今日我並無要事,一同去吧!」冷月把劍收回鞘中,打了個寒顫,可能是昨夜著了涼。說罷兩個人簡單收拾了下,就出門去了。
一路上,星柔見冷月心不在焉,便打趣道:「兄長,可是有思念的姑娘家?這才清晨,這麼沒精打採的。」星柔一改往日溫柔賢淑的模樣,蹦蹦跳跳的問道。
冷月不好意思的揮了揮手中的扇子:「星柔姑娘,我並無心談及兒女情長之心。」
見冷月一本正經的,星柔「噗」一聲笑了出來,說:「兄長,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不必當真。還有,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姑娘姑娘的,喚我星柔吧!」
「好,星柔」冷月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說話間,來到了這小食街,還真是應有盡有,讓人眼花繚亂。小籠包,紅豆餅,綠豆餅,冰糕,栗子糕,芝麻糖,...等等還有捏糖人的,吆喝糖葫蘆的。星柔拉著冷月來到了一個捏泥人的攤位問:「老闆,能捏我們倆的樣子嗎?」
「能啊,請二位坐在桌前,老身得依著二人的樣貌。」老闆一臉和藹的說
冷月是有些不願意的,看星柔興緻勃勃的,那麼開心。不忍打斷,於是勉為其難,渾身不自在的坐在那裡。
老闆邊捏著泥人邊低聲說:「姑娘貌若天仙,公子舉世無雙,還真是郎才女貌啊。良配,良配啊。」
冷月剛想起身否認,只聽星柔道:「老闆,我兄長長得好看吧!」
「好看,好看,可嘆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啊!老身捏這泥人數十載,從未見如姑娘公子一般相貌之人,實乃幸之!」老闆連連讚歎。
星柔望著冷月,那眼神柔情似水,內心只是希望這片刻的溫暖能讓他暫時忘了那些不開心的,哪怕只是片刻。
泥人捏好了,星柔拿著泥人,眼巴巴的,委屈的說:「兄長,這老闆偏心,把你捏的這樣好看!」
冷月眉眼一彎,摸了摸星柔的頭笑了笑說:「我們星柔最好看了」
說著星柔又看見了賣荷包的,見荷包如此漂亮,走上前,還沒等開口,只聽這賣荷包的說:「姑娘,這荷包啊,送給心愛的人,他若喜歡你,就會收下,便可護他平安。」星柔哪懂得這些,他上輩子可是個男人,還是個未碰及情愛的男人。於是轉了頭,拉著冷月就匆匆跑遠了。
「啾」的一聲,冷月停住了,望向天空,是護城軍的集結暗令,定是出大事了。「星柔,你先回府,待在府中,我不回去不準出府。」冷月很嚴肅的說道。
「好。」星柔沒敢多問,見冷月如此嚴肅,知道事情很嚴重,便答應了。
冷月急匆匆的朝著城門去了。星柔並未回府,緊隨其後,偷偷的跟著,她有種不好的預感,此事定與冷月有關。
眾人集結於城門口,冷月也到了,開口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城主,城門外十里,發現了死士。」一位將士跪在地上回道。
「死士?可知從何處來?」冷月面無表情,那聲音讓聽者不寒而慄。
「回城主,這些死士與以往所見不同,不傷不死,不眠不休,我軍已損傷眾多將士,已派人去查,還未有結果,末將護城不力,請城主責罰」將士頭也不敢抬,跪在地上。
「起來吧,此事怪不得你,還有事要你去做。拿我手諭,立刻去忘塵觀內請炎天先生,」冷月說道
「是!」將士叩首起身退下。
星柔在一旁聽著,想來想去,都不知這死士的由來,跟冷月怎麼也扯不上關係,又不放心,就一直在這躲著默默聽著。
半個時辰過去了,炎天來了。
冷月趕緊拉過炎天,讓周圍的士兵退去,問道:「炎天,城外驚現死士,不傷不死,不眠不休,你可知道是何緣由,又是從何而來?」
炎天手指一動,盤算了一刻后,嘆了口氣道:「冷兄,我早告知於你,執念太多皆成魔。這些死士,皆是人為。自古至今,術士數不勝數,你也該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此人術略在我之上,這些死士並未進攻城內,是不想與雲淵城為敵。你且吩咐下去,讓將士們退回城門,莫要驚擾,死士不會跟來。」
「來人,傳我令,所有將士退回城門,死士不靠近城門,不可輕舉妄動」冷月厲聲道。
將士們接令分分退回。
「炎天,這與執念有何關聯,你可否詳細告知。」冷月拉過炎天到一旁,滿臉疑惑。
「冷兄,你可知人死不能復生啊,我是術士,能感應氣息,能先知變數,而這未卜先知的能力也註定了我將死之時,五識盡喪,不得善終。我身為術士,明知不能為卻為之,是不得已,可你為何如此執著。」炎天語重心長的像個老者。
「炎天,我不管這些,我只要他活,哪怕搭上性命!」星柔從遠處看著冷月堅定的眼神。
「這豈是你一人之力可為?他已身死,為了救他,連百姓也不顧了嗎?」炎天惱怒的問道。
冷月身體往後頃了下,像霜打了的茄子低聲道:「我只是...我只是想讓他活過來,我只是...」不停的重複。
「冷兄,早知你今日這般,我當初就不該告知於你,他未入輪迴,本意是讓你相信,他或許就在你身邊,想來你會因此振作。誰知你在雲翠山誤打誤撞碰到了那重生之術。這兩年,你執著於此,這可是上古秘術,逆天改命定是天怒人怨啊。且不說此法行不行得通,你可想過,若他能回來,看你所做所為如此,會原諒你嗎?你有沒有想過,你執意如此,他真的想回來嗎?」炎天說話直白,句句肺腑,卻直入冷月內心。
這些話去晴天霹靂般,讓冷月頓時間說不出話來。心想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嗎?他從小便親眼看著身邊的親人一個一個離開,他處處隱忍。如今,只是想努力一次,就一次,想留住那個曾經一直守著他那天真的少年,就這麼難嗎?真的是自己一意孤行,他也真的如炎天所說,不會原諒我嗎?
「冷兄,你清醒點吧!趁此時還未釀成大禍,收手吧!」炎天見冷月呆住了,晃了晃他說道。
「炎天,城中既已無事,你便先回去吧,我讓人送你。來人!送炎天先生回去。」冷月那眼神,充滿了殺氣。
炎天憤怒的甩了甩袖子,離去了。
冷月站在城門口,望著遠方,好像...好像那一夜,攻城時,視死如歸的神情。
星柔偷偷聽著這些,看著這些。心好像被人一刀一刀的剜出般疼痛,比在忘川受天雷時還要疼。她心心念念的人啊,她上輩子一直護予周全的那個人,如今為了自己,竟然...竟然...星柔哽咽,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突然好想去抱抱眼前的這個人,想去告訴他,自己就是星海,就是他不顧一切想要之活過來的人,管他什麼神形俱滅。可是若自己再一次消失在冷月面前,他會不會更痛苦呢?星柔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依舊躲在那靜靜的凝望著冷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