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猜測
「玉蘭……你……」景鹿看著鶴淵身邊的玉蘭,早已不是那個自己日夜相伴,如掌心手背般熟悉的朋友。
她眼中只有鶴淵,面上的神情更是景鹿從未見過的模樣。
「你不必費心試她了,」鶴淵沒有理睬景鹿,而是直接轉頭朝向了白梨,對她說道,「玉蘭確實是我的人。」
白梨面色嚴肅,緊緊盯著鶴淵並不曾言語。
「你們也不必緊張,」鶴淵唇角一勾,隨意掃了一眼,並沒有將在場之人放在眼裡,「我今天就是來接玉蘭走,沒打算要你們的命。」
說完,也不等眾人有什麼反應,鶴淵已經輕笑一聲,帶著玉蘭就轉身離開了。
白梨心中的弦一直緊緊繃著,直到發現鶴淵是真的走了,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而被赤嬰拉著的景鹿,依舊無法接受眼前發生的一切,還在念念自語。
「這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景鹿往著左右看去,無論是赤嬰、蘇越,還是雲翳仙人、靈玉,大家面上毫無驚訝,只有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說啊!」景鹿幾近崩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赤嬰有些動容,將她拉到了一邊,打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與她緩緩說一遍。
而另一邊,蘇越走到了面色嚴肅的白梨面前,小聲問道:「怎麼了?我瞧你方才就神思緊張,可是有什麼不對嗎?」
白梨稍稍緩過了些神,眉心微皺,側過頭反問蘇越:「你不覺得……鶴淵有些不對勁嗎?」
「不對勁?」蘇越挑眉,「這話怎麼說?」
白梨轉回頭答道:「從前你說,鶴淵遣人捉我,是為了我的妖靈。可他幾次三番有機會出手殺我,結果不是挑撥離間,就是輕鬆離開。這又是為什麼呢?」
被白梨這麼一說,蘇越也有些回過味來。
如果說先前的鶴淵確實是還在養精蓄銳,那還情有可原。
如鹿蛇所說,那時的鶴淵只是自己爪牙身上的一塊爛肉罷了。
可在嵐仙嶺的時候,鶴淵已經有自己的肉身了,這才過去多久?
在感嘆鶴淵修鍊之快的同時,當時知道鶴淵身份的白梨,也無比懼怕自己的小命就此了結。
可誰知鶴淵並沒有乾脆地殺了她,奪走她的妖靈,而是處心積慮地將從前的事挑挑揀揀,與她說了一通,讓她質疑蘇越和雲翳仙人的動機。
先入為主的觀念一定,只要白梨從蘇越那裡得到一絲一毫的肯定,那麼信與不信鶴淵的話,就在白梨的一念之間了。
「我現在想想,當時鶴淵挑撥離間,其實還有一件可疑之事。」白梨開口,打斷了蘇越的沉思。
蘇越抬頭問道:「什麼事?」
「就是我的妖靈,」白梨眼中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這件事我反覆琢磨,一直都覺得蹊蹺得很。」
「怎麼說?」
「你和師父都提到了,如果我恢復記憶,這些記憶也會被我的妖靈所獲得。而二十年前就是因為我的妖靈受不了記憶中越來越飽和的七情六慾,所以才失控開始殺人,對嗎?」
蘇越看著白梨,如今語氣平靜無波地訴說著自己的身世,如同在談論天氣般毫無情緒。
他的心彷彿被猛地扎了一刀。
白梨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是多麼的痛苦與無措,可是她生生咽下了所有,如今宛如無事般說著這些。
蘇越點了點頭,掩住了心裡的波瀾。
白梨繼續說道:「你與師父都能想到的事情,我覺得鶴淵也是心裡有數的。所以他那時……不知怎麼地讓我的妖靈不再說話,也許是……」
說到這兒,白梨言語之間有些猶豫:「我也只是猜測,是不是你們所想的,其實是真的?所以鶴淵才會接近我之後,設計讓我的妖靈失去自己的意識,然後才將一切都告訴了我。」
蘇越聽完白梨的猜測,心中也生出狐疑來:「你是說,鶴淵不僅僅是要挑撥離間,還有別的目的?」
「不錯,」白梨點了點頭,「不然他沒有必要這番興師動眾,也不直接捉走我。」
「那還能是什麼?」蘇越有些想不明白了。
白梨抿了抿唇,沉吟了片刻道:「若是猜測鶴淵的陰謀,與我妖靈的意識有關,同時他又能控制我妖靈的意識,我能想到的,就是他想以此來完成什麼。」
「比如在有需要的時候,」白梨抬起頭望著蘇越的眼睛,「讓我的妖靈恢復意識。」
蘇越聞言一驚:「你的妖靈蘇醒之時,如果這麼多的記憶突然湧入,就很有可能失控!」
「你們能想到的,鶴淵也能想到。甚至他也許有更肯定的答案。就像之前一樣,」白梨冷靜地說道,「失控,殺戮。這也許就是鶴淵的最終目的。」
聽到白梨的分析,蘇越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這確實像是鶴淵的為人,相較白梨的妖靈,鶴淵更想要的,也許是如從前般,或者更勝從前的,能操縱一切的力量。
而這一切之中,當然也包括了白梨。
「如果真是這樣……」蘇越欲言又止。
沒有說出口的話,是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白梨就是鶴淵已經握在手中的一把劍。
留著白梨的命,可能反過來會被鶴淵利用。
而若白梨不在了,剩下他們迎戰鶴淵,也許就完全沒有勝算了。
死局。
白梨垂眸,沒有再說下去,復又抬起頭的時候,面上已經是一個平靜的笑:「心中有數至少比完全沒有準備要好一些。我們還是著重眼下,未來的事,未來再說。」
蘇越張了張嘴,沒能說出什麼來。
白梨太過平靜了。
即便是明擺著的死局,白梨也沒有因此而情緒波動多少。
蘇越有些擔心。
「赤嬰?」
蘇越還在踟躇的時候,白梨已經轉身朝著赤嬰走去了。
赤嬰正在安慰景鹿,她雙手抱著膝蓋,有一下沒一下地小聲抽泣著。
等白梨走到她面前仔細一看,卻發現景鹿似乎並沒有那麼痛苦,反而是神情有些迷離,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