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夜幕之前的爾虞我詐

我看著地上依然昏迷不醒宛若死狗的桑小蓉和李衛國，不由有些同情他們，雖然依照這兩個人所做的惡事，他們死有餘辜，但是我們是否有定罪的權利呢？

法海禪師和王半仙這樣輕描淡寫地就決定了他人的生死，我心中有些不習慣，可是錢重臨乃至白素她們臉上都沒有流露出任何的質疑，顯然，對於這種事，他們都已經習慣了，我再一次體會到了江湖的冰冷和無情。

而我，已經成為了他們之中的一份子了，我輕吁一口氣，將心中的不適壓下，腦中冒出一個詞，黨同伐異，在修者的眼中，普通的老百姓何嘗不是螻蟻一般的存在。

後面王半仙又帶我看了一下布置好的離火玄陰招魂陣，我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之前看到鹿靈犀布陣都很簡單的，幾張符籙就可以布陣了，但是眼前的一切，讓我大開眼界。

在廣場的一側，布置了一個籃球場大小的陣法，形狀是六邊形的，沿著不同的線路插滿了紅色的旗子，足足有幾百個，密密麻麻的，旗子下面都是原形的金屬地盤固定，水庫方向的風一吹來，旗子便烈烈作響，很是壯觀。

難怪之前錢重臨說要等布置陣法的材料，王半仙告訴我這些旗子都是祭煉的法器，每一面都價值不凡，可以根據需要布置成不懂的陣法，一般只有門派世家才有這種東西。

陣法的外側每一邊都有一個香案，上面供奉著神像，已經都上香了，張守禮和方霽林在錢重臨的只會下，小心翼翼地將桑小蓉和李衛國搬進陣法之中一塊空地上，哪裡有一個碩大五行八卦圖，是由純銅打制而成的。

現在萬事具備，只等夜幕來臨了，我悄悄地問王半仙，需要搞這麼大的陣仗嗎，畢竟前天晚上差不多是我一個人就將桑小紅逼退了。

王半仙聽后，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又將我和楊薇帶到水庫邊，遠離人群，他輕聲說道：「看來道陵還有些不習慣啊，宗教局做事，講究的是萬無一失，昨晚居然折了兩個人，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這件事結束后，錢重臨和黃養神少不得要受到處罰的，他們太過大意了。」

我皺眉問道：「所以現在搞這麼大的場面，也有做樣子的目的嗎？」

王半仙搖了搖頭，說道：「倒並非完全是做樣子，道陵你還是太低估自己了，以你現在的實力，雖然元氣比不了錢重臨和黃養神他們這些自小就修鍊的人深厚，但是斬妖除魔的手段卻並不見得比他們差，桑小紅雖然被困在在彈丸之地，但是到底是鬼將級別的陰魂，你前晚可是在跟她拚命啊，而且還死了人，但是宗教局的都是各門各派費盡心血培養出來的，哪裡捨得讓他們拚命呢。」

我心中苦笑，這就是單打獨鬥和群體作戰的區別了，前晚是桑小紅率領群鬼圍毆我們，現在是宗教局設下天羅地網準備碾壓桑小紅。

我突然有些明白王半仙他們為何那麼急切了，單打獨鬥，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沒法對抗宗教局的，但是一旦他們那些人被一個人組合起來了，那局面將會不一樣了。

王半仙看著在暮色中越發幽暗的水庫，突然說道：「這裡的格局應該是抱龍吐珠，可惜被這片水給遮掩了，沒法確定，我昨天回去查了資料，我們漢城地帶，古往今來，能夠有這樣的手段，將陰宅點在陰門之上的人不多，真是讓人好奇啊，到底是誰的墓，我現在越發肯定應該不是煉屍了。」

我看了一眼遠處的人，低聲問道：「師兄覺得楊師有沒有進去探一下？」

王半仙眼神一亮，傲然道：「那是自然了，這天下還沒有什麼地方是楊師去不了的。」

從每次王半仙提到楊老邪時的神態，就看一看出他是多麼尊敬楊老邪了，但是既然楊老邪已經進入了墓室之中，王半仙想知道的話，直接問不就行了嗎？

王半仙看出了我心中所想，意味深長地說道：「道陵，你還不清楚楊師處事的風格，他告訴你的事，才是他想讓你知道的，他不說，你就不可以問，你記清楚了。」

我點頭說知道，見陣法那邊已經收拾妥當了，就問道：「會不會出什麼意外啊？」

王半仙說道：「只要不破壞封印陰門的陣法，放出當年禁錮在陣法之中的那些陰魂，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不過凡事都有萬一，我們見機行事就好，等下我招魂的時候可能招呼不到你們，你們盡量跟白素在一起。」

我看著遼闊的水面，心中想著，不知道那條小白龍在水底的什麼地方，而且水庫的水雖然清澈，但是卻看不到底的，也不知道多深，心中不由發虛。

一直沒有看到黃鵝和左瞬，我問王半仙他們是不是回去了，王半仙苦笑道：「你也知道老三是做什麼，他知道水底有古墓，哪裡會回去，現在不知道在旁邊那座山裡尋龍呢？」

尋龍點穴是風水師給人找墓的埋人的，道理是想通的，盜墓賊也可以用同樣的法決找古墓，我不解地問道：「宗教局同意他們亂來？」

這時有戰士通知我們去吃晚餐，王半仙邊走邊說道：「真的要找到了水庫地下的古墓，你覺得黃鵝一個人可以搞定嗎？根據記錄，當年日本人可是駐紮了一個中隊啊，而且調動民工更是無數，真要是被黃鵝找到從外邊進入古墓的方法，只怕宗教局會更高興，既然在陰門上建墓室，墓室主人想來也是同道中人，墓室裡邊有什麼東西，大家都會好奇的。」

楊薇突然問道：「難道就不怕黃鵝發現，但是卻不告訴大家嗎？」

我也正想問這個問題，剛才黃鵝可是差點跟黃養神衝突起來的，王半仙見我和楊薇都期待地看著他，便笑著解釋道：「其實等你了解了更多的事之後久自然會明白的，不過既然你們問，我就告訴你們。」

「黃鵝雖然是盜墓世家，但是行有行規，盜亦有道，比如，他們輕易不能去碰皇陵，龍潭水庫下面的墓室雖然不知道規格，但是它是建在陰門之上，那就非同小可了，一旦稍有不慎，就會累及周圍百姓，黃鵝又不傻，自然不敢輕易碰的，他若是發現了可以從其他的地方進入墓室，自然會告訴宗教局，因為宗教局若是想探古墓，必須依賴他，現在明白了吧？」

晚餐還是在之前會所的食堂解決的，不過伙食卻比中午要好很多，因為是軍隊負責了，主要是素菜為主，也有葷菜，除了之前那個跟黃養神說話的軍隊領導之外，其他的戰士都沒有在這裡就餐。

錢重臨本來是將我安排在他們那一桌的，但是被我拒絕了，我到楊薇她們那一桌了，楊薇情緒一直不是很對，我想多陪陪她。

對於我們的黏糊，白素還有些鄙視，不過她看到楊薇情緒不高，還以為楊薇是恐懼，還安慰說道：「不要擔心，這樣的陣容，加上離火玄陰招魂陣，不會再有什麼意外的。」

我自然知道楊薇是在擔心什麼了，心裡也有些無奈，只好在桌子底下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在我的一再要求下，楊薇才將東西吃完。

吃完晚餐后，外邊的天還沒有完全黑，戰士們將餐盤都收走了，上了一些時令水果，我這時才對這些戰士的功能有了更深的認識，原來他們就是負責戒嚴和後勤保障的。

吃完水果后，在錢重臨的帶領下，大家又回到外邊的廣場，鮮紅色鑲金邊的旗子在夜風之中獵獵作響，水庫上也起了一層薄霧，而水面更是一片漆黑，很是瘮人。

錢重臨問過法海禪師和王半仙的意見之後，就大聲說道：「雖然有陣法為憑，但是還是請各位師弟師妹保持警惕，我不想在經歷昨晚的那種痛苦了。」

張守禮他們都說知道了，連黃養神也很規矩地應答了，讓我刮目相看，心中越發同意王半仙之前的話，黃養神已經打電話給家中尋求支援了，所以在強援未到之前，都會保持低調，看來今晚真的是最後的機會了。

想到這裡我便看向王半仙，發現他也恰好看著我，好似看懂了我眼神中的意思，他朝我搖了搖頭，示意見機行事，然後將視線轉向錢重臨，我以為他要跟錢重臨說話，但是他看了錢重臨一眼就收回了視線，顯然是在暗示我什麼。

我怔了一下，然後心中一動，立刻了明白王半仙的意思，頓時豁然開朗，之前一直將錢重臨想得太弱勢了，沒有朝這方面想，黃養神一直防備的人是錢重臨啊，之前否決錢重臨的做法，提議將龍潭水庫封鎖，不就是不想讓錢重臨在這裡大動干戈嗎？

而昨晚之前讓人潛入水庫之中，應該也是錢重臨的指示，今天錢重臨有接連招來兩個強援，怎麼可能只是簡單地想著將桑小紅去掉。

我可以從當年黃長江負責封印水庫底陰門的時聯想到黃家可能在水庫地下搞了見不得人事，錢重臨怎麼可能想不到，武當山怎麼會不想知道水庫地下到底是什麼情況呢？

水庫的方向突然吹來一陣涼風，楊薇打了一個寒顫，抱著手搓了搓跟播，我回過神來，忙將她扯到另一邊，用身體幫她擋風，我可以承受身體上的冰涼，卻有些抵禦不了心中的寒意。

夜風涼如水，人心冷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