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災民已經不是人了

婦人半信半疑，慢慢停止了抽涕，接過朱允文遞過來的蝗蟲慢慢吃了起來。

朱允文見大家已經把抓來的蝗蟲吃完了，便拍拍手止住了有些喧鬧的場面。

「大家也看到了，蝗蟲雖然長相醜陋，但是其肉質鬆軟，是可以食用的，而且蝗蟲體內含有豐富的營養，大家在撲捉之後可以靜置幾天，以便蝗蟲排泄體內糞便，食用起來更加美味。」朱允文一邊介紹，一遍把剩餘的調料分發給眾人。

「想必你們眾人離家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天災可除，朝廷又下令重點救濟，並且會派送大量稻穀到青州府、濟南府一帶，並傳授相應的知識，教授大家如何去種植稻穀，所以大家明天一早，早早地去粥棚，領取完回家的吃食，就回家去吧，然後把蝗蟲可以吃的消息告訴給身邊的父老鄉親們，讓他們一起抓捕蝗蟲，吃掉它們！」分發完之後朱允文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想法是以點帶面，通過寺廟裡眾人口口相傳，把蝗蟲可以吃的消息以及朝廷已經準備賑災的信息及時傳播出去，從而達到穩定民心的目的。

只要自己後期稍加努力，一定可以把濟南青州兩府得民心穩定下來！

。。。

一夜無言

第二天朱允文跟著眾人來到了賑災棚處，只見賑災棚處排起了長長的隊伍，而昨晚寺廟中人在見到自己親朋好友的時候也正在極力宣傳蝗蟲能吃的消息，雖然那些人半信半疑，但是只要寺廟裡的人再試吃一下，來個吃播的才藝表演，相信眾人都會相信。

在幾個官府的粥棚旁邊，士紳舍粥的棚子也是有十多個，眾人一一上前領取米糠，然後轉身一飲而下。

朱允文看到這裡不禁點了點頭，國家有難之時這些士紳能夠挺身而出，也是起到了一定的關鍵作用。

這時前面排隊的人一片嘩然，是聲音若有若無的傳到了朱允文的耳中。

「這怎麼還兌水啊！」

「是啊，怎麼還會兌水啊！」

「太欺負人了吧。」

「太稀了！」

「對啊，這怎麼喝啊！」

過了一會朱允文才弄清事情原委，原來府衙差役把粥里倒了好幾桶水，原本的厚粥一下子成了稀粥。

朱允文怒氣沖沖快步向前，直接拽起一個差役衣領質問道：「按照我大明律例，府衙施粥，必須厚可插筷，浮起立斬不赦，而你們居然往裡面兌水，難道不怕朝廷治罪？」

「何人膽敢鬧事？」在一旁的一個八品小吏站了出來，厲聲叱喝道。

「跟他們一樣，是逃荒出來的災民。」朱允文鬆開差役，目光如刀直直的盯著那八品小吏。

「災民？我看你是無理取鬧的刁民，想喝粥就回到後面乖乖排隊，想尋釁滋事，爺奉陪到底。」那八品小吏話音剛落，身邊眾差役就都「滄啷」一聲抽出了挎在腰間的大刀。

「哼，你們差役才不過十多人，可我身後的災民卻又幾百餘眾，你確定要動手嗎？」此時的龐統也走上前來，淡淡的開口。

「就是，我們有幾百人呢！」

「反正喝了這麼稀的粥得餓死，不如直接跟他們拼了！」

「對，跟他們拼了。」

「想讓咱們餓死，他們也不能好受！」

眾人大聲嚷叫起來，想討一個說法。

「凡有敢鬧事者，就地論斬！」就在這時那八品小吏大聲一呵，眾衙役就擋在了直接把刀沖向了災民，一副要從嚴治理的樣子。

就在朱允文要開口的時候，一頂轎子趕了過來，下來一個腦滿腸肥的油膩大叔。

朱允炆雙眼微眯望了過去。

那來人身著一襲官袍，胸前綉一鴛鴦，正四品的補子！

正是濟南府的扛把子，燕王朱棣的大舅子，王翀！

王翀掃了一眼災民，又掃了一眼朱允文。

就這一眼，嚇得王翀身上肥肉亂顫。

連忙撩衣便拜叩呼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允文沒有言語，只是淡淡的望向王翀。

兩人是見過面的，那年燕王大壽，王翀跟隨左右，所以有幸見過朱允文一面。

「他們把賑災的米換成了米糠，你可知此事？」過了許久，朱允文看王翀跪在地上有些發抖，這才開口。

「回皇上，臣知道，是臣讓他們這麼做的。」聽到朱允文問話，王翀直起身子奏對。

「他們把米糠中摻上了沙子，這是你可知道。」朱允文見狀再次發問。

「這件事也是臣叫做的。」王翀道。

「你為什麼要讓下面這麼做？」朱允文聽到這裡已是青筋暴起，但還是攥了攥拳，忍住沒有發火。

「皇上有所不知，這一旦米可以換三旦米糠，原本可以賑濟一千人的糧食可以賑濟三千人了，而且因為是米糠，所以只有災民才會食用，那些冒充災民混吃的人也就少了，能救濟的災民也就更多了。」王翀說完，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屑。

「那米糠是給牲口吃的，不是給災民吃的。」朱允文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繼續追問。

「無數災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連樹葉草根都吃，吃的米糠又有何妨呢？」這句話說完，王翀臉上得意之色更盛。」

「那些災民已經到了賣兒賣女的地步了，哪管什麼米糠不米糠，能有東西充饑，讓自己苟全性命就已經十分不錯了，能用最少的朝廷救災糧，換取最多的人活下去，只是讓他們吃的差一點，又有何不可呢？」

看朱允文不言語，王翀又是直接發難，咄咄逼人的問向朱允炆。

「荒謬，賑災糧款不夠，自有朝廷從中調度，你分明是在為自己的違法作為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

「而且在荒災如此嚴重，百姓食不果腹的情況下，你的治下官員居然有人花天酒地，生活奢靡，這個你作何解釋？」

龐統見狀立馬上前大聲叱責。

王翀沒見過龐統，不知道其身份不假，可也知道能在朱允文身邊的肯定是封疆大吏級別的，但是他絲毫不懼，照樣雙眼微眯，出言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