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恨君不逢時

柳慕安沒聽清楚，低垂下頭，雙眼隱在陰影里。

陝西馬賊一事，到此已經結束，陸豐年必定能取得勝利。

可是，季三娘卻永遠地死了，而她，兜兜轉轉又與程肖佑綁在了一起。

柳慕安微涼的指尖撫上程肖佑的臉，從額角一路摸到鼻尖，眼眶不住發澀，許久，她嘆息一聲，趴在一邊昏昏沉沉地入了睡。

第二日天剛剛亮，她便聽到了男子沙啞的咳嗽聲。

程肖佑醒了，他睜開眼，眼中有一瞬間的迷茫，接著便回到了清明。

「你醒了……」柳慕安神色有些僵硬，昏迷的程肖佑有種四年前的毫不設防，但清醒過來的他一下子便回到了那個高高在上，冷血冷情的程少帥。

「這是哪裡？」程肖佑感覺到傷口已經得到了處理，身體雖然有些頭暈無力，但並沒有出現其他問題，不由問道。

「你昨天受傷，是這裡的主人救了你。」柳慕安頗有些不自然地別開臉。

「哦。」程肖佑注意到柳慕安的動作，冷冷地回應了一個字。

驟然沉默。

片刻，程肖佑打破寂靜，道:「我的馬呢？」

「在屋外。」

「我的傷已經暫時緩解，我們今日便走。」

「我不走。」柳慕安忽的出聲。

「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走，你自己回酈城吧。」她再次強調。

程肖佑只覺胸口氣血翻湧，嗓子口一陣腥甜，「你又想逃離我！」

「柳慕安！是我單槍匹馬沖入賊窩救了你！」

單槍匹馬……開什麼玩笑……

「你的軍隊呢！程肖佑你的軍隊在哪裡！」柳慕安咬緊牙關。

聞言，程肖佑忽的冷笑一聲，「軍隊？我私自離開酈城，進入陝西轄區已經觸動了軍法，你還指望我帶軍隊大張旗鼓地來不成？」

「你……怎麼可能……」柳慕安捂住嘴。

「柳慕安！把你送入陝西並非我自願，是迫不得已！知道你被逼入賊窩，我不顧軍法，沖入西山救你你居然還想著逃離我！」

「誰要你救了！你憑什麼救我！你以為你救了我我就要對你感恩戴德嗎！」柳慕安有些崩潰地叫道。

「柳慕安！」程肖佑劇烈咳嗽起來，「咳，我說過你這一輩子都別想離開我！死也不能！」

「大清早的吵什麼！小子！看來你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就在這時，老先生的怒罵聲插了進來。

柳慕安收斂起神情，垂下了眼瞼。

「你們剛剛的話……」老先生咳嗽一聲，欲言又止。

柳慕安這才想起她昨夜編造的故事，與今日他們的爭吵，不撞自破，不由有些惴惴不安。

「你們是閩南人？」老婦人神色不明地開口。

「沒錯。」程肖佑介面道，一邊偷偷抽出身側的手槍，打算在事變之時快速做出打算。

誰知，素來與閩南不和的陝西人中還有這對夫婦一樣感到無所謂的人，只聽得他們道:「你們再修養一天便走吧，我們二人一會兒要出門訪客，希望夜間回來時你們已經走了。

「你們出了屋子超南邊一直走，很快就能回到閩南。」

「我給你們的衣服不用還了，畢竟在這裡，你那身軍裝扎眼的很。」老婦人將他們昨夜換下來的衣服已經清洗過，還沒來得及晒乾，直接給他們放入了包袱。

柳慕安詫異地看了老婦人一眼，原來她早在昨夜就識破了她的謊言，發現了程肖佑是閩南人，畢竟陝西的軍人穿的都是軍綠色的軍裝，閩南卻是黑色的。

她不由感激地望了老婦人一眼，接過包袱時，再次連連道謝。

老夫婦將早飯備好，他們食用了一些后，相伴出門。

柳慕安連忙相送他們。

老婦人拉了她一把，「姑娘，我是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有怎樣的恩怨情仇。但是，昨夜你要救他的心卻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