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小人物的熱枕
深夜,躺在床上左右沒睡,拿著手機下意識的划動屏幕界面,不是楊松睡不著,而是他不敢睡,他非常害怕會繼續出現之前那種可怕的事情。
身為一個九零后,楊松從出生起,到現在就一直過著平凡的生活,沒有遭逢大災大難的壞事,也沒有碰到大喜大慶的好事,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就願意突然成為一個風暴的中心,攪動著全世界的神經。
他發現,在無緣無故之間,自己憑空多出了成千上萬的仇敵,當然,這些還不過是死傷的人數,死了暫且不算,光是算他們的家人還有朋友,只要他們知道害死他們家人的罪魁禍首,只怕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掏出刀子然後直奔中國找楊松算賬!
「可是他們敢真的找我算賬嗎?」楊松突然想著這個問題,通過之前的事件,還有他自己的實驗,可以知道,如果自己受到了傷害,那名真正受到傷害的不僅僅是自己,同時還有全世界的所有人,似乎沒有人逃得掉。
事實上,楊松認為就算有人來找自己的麻煩,也不會對自己動手,頂了天罵罵自己,打了自己的話,不但會完全反彈到他們身上,同時還是變相的在毆打他們所在乎的人,為了泄憤而毆打自己的親人?這個買賣非常不划算。
可是沒有人敢對楊松出手只是楊松自己的猜測,別人並不知道這一切的情況,如果不跟他們仔細說說,很可能他們得知真相的第一時間還是會選擇先找楊松報仇,這無關乎理智,楊松覺得如果自己也是人們中的一員,他自己也會忍不住揍自己一頓,哪怕毫無道理。
胡思亂想了許久,楊松依然還是沒有多少頭緒,只是得出一個結論,絕對,千萬,一定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這個秘密。
將目光投向腳邊的床鋪,在他這個學校,宿舍普遍十分窄小,十幾平米的房間裡面要放置六個人的床鋪,所以學生們只能頭挨著頭,腳挨著腳,楊松佔了第一個來到寢室的優勢,住在了靠牆的一邊,這無疑是一個十分明智的選擇。
看看時間已經是深夜三點多,這個時候的寢室卻沒有絲毫安寧,五個室友的床鋪上有兩個亮著光芒,楊松知道他們在看小電影,至於厚厚的被褥下面在做什麼他是一點都不感興趣的,而這不算什麼,閉上眼睛就可以忍受,但是另外三個卻各自開著演唱會。
三個人一起打鼾,此起彼伏的聲音即便是帶著耳塞也根本擋不住,只能戴耳機然後將聲音開到最大,可是這樣楊松卻也別想睡著,發生了這樣的事,現在的他哪有睡意。
楊松現在腦子裡想的,全是和自己僅有一床之隔的高胖子。
是的,楊松對高胖子抱有十分大的戒備心理,兩年同桌同寢的交往,讓他對室友們的性格了解的十分透徹,高胖子就是一個典型的好奇寶寶,對未知事物和新鮮事物的好奇是他最大的食糧,如果沒有有趣的事情給他說,他就會不停的遊走在各個寢室之間摸索打聽。
好不容易讓高胖子在半年前進入海一般的網路世界不可自拔成為宅男,現在卻萬萬沒想到自己一頭撞在了高胖子高舉的尋找新鮮事旗幟上面。
雖然也不算徹底識破,但是自從高胖子之前上課的時候詢問自己之後,神情就有些古怪,回到寢室也沒說話,就一個勁的說要睡覺,然後趴在床上就打起鼾來。
別人不清楚,所以他們總是會調侃高胖子睡覺天天打鼾,但是楊松不一樣,高胖子就睡在自己的腳下面,算是同床,雖然打鼾,但是比起其他兩個人的鼾聲簡直就是天籟,也不知道是因為胖還是天生麗質的原因,高胖子的打鼾和其他人不一樣,別人打鼾好似打雷,他的鼾聲就是豬哼哼一樣,非常神似的聲音,因為別人打鼾是吸氣,他打鼾是呼氣,加上他睡覺又喜歡閉著嘴巴,就產生了這種奇怪的鼾聲。
這樣的鼾聲一直持續了兩年,今天楊松是第一次聽到高胖子發出和其他室友一樣的鼾聲,這是極不正常的,如果楊松心裡沒鬼,當然不會當回事,但是他現在神經及其脆弱,稍微一點風吹草動他就會覺得是陰謀,就好似逃犯在睡覺的時候聽到警笛都會立刻跳起來跑路一樣的本能,每一個人都會有。
楊松現在就有這樣一個本能,他認為高胖子在裝睡!
為什麼裝睡?高胖子要幹什麼?楊松幾乎不用猜都能知道,高胖子這個傢伙,天生『斜眼』,要他看前面的古板老師講課是不可能的,他最喜歡的就是偷窺別人的課桌下的小動作,尤其喜歡偷窺別人聊天。
「該死!我怎麼就忘了這茬呢!」楊松暗自咬牙切齒,埋怨自己不夠小心,如此重大的事情,居然如此草率的實驗!
高胖子的觀察隱藏的很好,這歸功於他的舅舅是警察局刑偵大隊的副隊長,他的父親是警察局的局長,爺爺在省內也是叫得上號的老一輩,多年家教熏陶下來,高胖子遇到大事第一個反應就是先裝傻,之後再仔細地仔細地思考其他的問題,所以高胖子一整天都沒有和楊松照面,盡量不讓楊松產生懷疑,同時進行一番激烈的內心鬥爭,臨到晚上一個小解硬是花了半個小時,這比拉屎還要久,然後他才打電話給他最親近的舅舅,將他內心的懷疑和猜測仔細跟他舅舅好好說道了一番。
對楊松純粹是懷疑,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高胖子的舅舅不敢輕舉妄動,所以吩咐高胖子先觀察一個晚上,事情得等到他請示的上司之後才能動手抓捕。
高胖子真的不算一個聰明人,他覺得如果要監視一個人絕對會神情變化極為不自然,所以他乾脆選了個笨辦法,直接趟床上裝死,這可比坐在下面好多了,正所謂做賊心虛,好比楊松防備高胖子所以一直沒敢睡覺一樣,高胖子也擔心楊松發現自己在裝睡,想了半天打起鼾來。
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個典型說的就是高胖子,不打鼾還好,這一打鼾起來,楊松就根本不睡覺了。
而在楊松和高胖子兩個人鬥智斗勇的時候,市警察局內,一名男子披著風衣從警察局裡面走了出來,看了眼手腕上的手錶,不知道在想什麼,最終還是打開車門朝警察局門外開去。
張凡,在市裡警察局內,是一個窩囊廢的代名詞,在警察局這個特殊的地方,沒有什麼能比當警察還要靠裙帶關係上位更讓人鄙視的了。
張凡就是這樣一個人,市內治安常年安穩讓原本最需要人才的刑偵大隊都空閑了下來,所以張凡這個局長的小舅子就給安排到了這個地方,當了一個小小的副隊長,沒事領領薪水和同事玩鬧,這一玩就是五六年,隊長都換了一大堆,提攜他的人從副局也熬成了局長,偏偏他個副隊長好似鐵打的一般從來沒動過。
張凡也不甘心,可是弔兒郎當的他真的不是做大事的料,不甘心也只能坐在副隊長的位子上待著,可他心中始終有一團火,所以在接到高胖子打來的電話之後,他第一時間壓了下來,沒讓高胖子告訴別人,即便是一個猜測,並沒有真正證實這一切,他也想要試一試。
尿急風波和耳光風波在全世界已經鬧得不可開交,這個時候沒有睡覺的人多半在討論這個事情,警察局也不例外,只是完全沒有線索,局子裡面也不過是例行討論一下而已。
但是張凡卻知道,這是一個大事件,如果這一切的事情全都是因為一個少年引起的話,自己這個最早發現並且第一時間將其抓捕過來的人難道不算國家的功臣,世界的英雄嗎?這件事做成了之後,那好日子那還不是唾手可得?再說他早就想甩掉家裡那個黃臉婆了,權勢錢財還有美女,只要賭對了,這一切都不愁!
雖然心中雄心萬丈,可張凡卻有些糾結,如果確實是那個少年引起的,那麼一切好說,但是如果不是呢?貿然出警豈不是徒惹笑話?所以最開始是打算第二天獨自偷偷摸摸去侄兒的學校。
但是又想到那個嘴巴堵都堵不住的侄子,張凡頭疼之下,為了確保這一切最終使自己受益,他選擇了半夜去學校。
楊松一晚上沒睡,早就饑渴難耐,熬了幾個小時,高胖子早就發出了哼哼聲,這意味著他也沒忍住睡著了,張開四肢仰天躺在床上一身的肥肉連被褥都遮蓋不住。
悄悄下了床鋪,楊松決定先去買一點東西順便買一瓶咖啡,至少不讓自己那麼困。
半夜的學校卻並不安靜,或許是之前那些人隨地大小便,導致整個學校臭氣難耐,校方不得不請保潔員出馬解決遍布的糞便,直到現在還沒有弄乾凈。
聞著空氣中那一絲絲若有若無的味道,楊松撇撇嘴,雖然罪魁禍首是他自己,但是說實話他真的沒有太多自責和愧疚,因為這一切他根本不明白緣由,除了知道自己關聯了所有人之外,一無所知,這怎麼也不能怪到他的頭上啊。
「這能怪我嗎?該死的老天。」一腳踢開擋在路邊的掃帚,楊松嘴裡埋怨著老天。
學校晚上並沒有宵禁,楊松帶著一塊麵包和一瓶咖啡飲料回到宿舍大樓,卻看見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奧拓。
「剛才出來的時候沒有這輛車吧……」楊松咬著麵包,面色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