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心的試煉下

熱淚一瞬間滑落下來，路遙緊緊地閉上眼睛。他就是在這個地方，遇到了改變他一

生命運的人，有木軍、有芒里，這裡，是他新生的開始。

只可惜，沒等到木軍和芒里的身影，景色迅速地變化著，飛快地，轉到了墨月星上

。在這裡，路遙遇到了馴獸族，獲得了他生命中的第一個夥伴。

眼前閃現出奔雷那挑釁的神色，路遙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傢伙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

了，想來，應該過的很愉快吧！只可惜，以後可能都沒有機會再見了。

接著，路遙看到了天風，然後，追風也出現了。

幾次的畫面變化之後，路遙發現，他又回到了天機星上。他看到了刑天的身影、看

到了魔王那邪魅的笑容。這裡，應該是齊天喪命的地方了。

「你……還能記得當時的情況嗎？」那個聲音彷佛從天外傳來。

路遙神色一正，「是的，就連最細微的地方，我也清楚地記得！」

「你會後悔嗎？我是問你，在你幾乎喪命的時候，你曾經後悔過嗎？」

路遙愣了一下。接著苦笑起來，「我不知道，那時候腦子裡一片混亂。根本沒有想

過究竟會不會後悔，也許……也許可能有一些吧……」

「那麼，如果你真的可能會死，現在重新來過一次，你還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嗎？

「那個聲音似乎充滿了調侃的笑。

沉吟了許久，路遙知道，在這裡所呈現的，都是他心中的思想。他可以欺騙任何的

人，但是，卻永遠也騙不了他自己。在生與死、友情與愛情……這些雜亂的感覺當

中，他真的沒有把握再一次不顧性命。

路遙仔細地回憶了起來，當時他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奮不顧身的？是為了雲夕的翻臉

成仇？還是因為齊天那一句「不自由。吾寧死」？

「你……想好了嗎？若是重來一次，你還有那麼大的勇氣嗎？生命對於你來說，究

竟……有多麼珍貴？」那個聲音毫不停息地追問著。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若是在之前，或許，我仍然有足夠的勇氣衝上去，可

是現在……我沒有把握。是啊！生命對於我來說，究竟有多麼珍貴？還有沒有比我

的生命還要珍貴的東西呢？」路遙喃喃地自問著。

驀地，他抬起頭來，「當然，當然有了，朋友、愛人，這些都比我自己的生命還要

來的珍貴，是的！我想，若是再來一次，即使明知必死，我還是會衝上去的！」

「那麼，在你的朋友與愛人之間，你又該如何選擇？」那個聲音顯然存心在為難他

，「若是你最好的朋友，與你的愛人同時遇到了生命的威脅，你會先去救哪一個？」

路遙握緊了拳頭，「不要讓我選擇好不好？我知道，我的回答是先救朋友，然後隨

著愛人一起死去，可是我也知道，你一定會問我，若是雲夕和天鳳一起遇到了生命

危險，我又會先去救哪一個？是不是？」

「你猜對了！」那個聲音不疾不徐地回答：「每個人的心中，都有掙扎、都有猶豫

，可是神人不能夠如此！你要成為神人，首先要摒除的，就是心中的矛盾！」

「若是不能同生共死，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我寧願與她們同死！」路遙加重了語

氣，用以證明他真的是這麼想的。

那個聲音發出了朗朗的大笑，「可是，沒告訴你的是，神人是不死的！你又如何去

死？」

「我……」路遙一咬牙，「若真是如此，我寧願不成神！」

「可是，若是你不成神，那麼她們就一定要死呢？」

「這根本就沒得選擇……你在戲弄我嗎？」路遙生氣了。

那個聲音沉默了，許久之後。才又從天際傳來

「不只是戲弄你，盤古和女媧在成神的時候，都同樣的被戲弄過。不然的話，天鳳

又怎麼會輪到你？」

「不許你提起這件事情！」路遙怒道：「混蛋！不許說這些，我不想跟你說了！」

「你的決斷呢？現在，你已經擁有了自信，可是自信並不能夠讓你擁有一切，你還

需要決斷，現在，就是需要你決斷的時候了！」那個聲音完全沒有感情的波動，「

來吧！下決心吧！」

慢慢地將心中的怒火平息下來，路遙深深地吸了口氣，「讓我回去吧！」

「你決定了？」那個聲音竟然沒有驚訝。

沉重地點了點頭，路遙道：「是的，我決定了。若是不能與她們在一起，成神又有

什麼意義？別說什麼天命所限，別談什麼天命最高，再嚴重的懲罰，不過是雲煙罷

了，我不在乎！」

突然之間，路遙記起了一句名言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我已經擁有過，無悔了；我已經多活了幾百年，也活夠了。我不想再做上蒼豢養

的羊群了，哪怕他說得再好聽，我都不願意了！」路遙臉上現出了溫和的笑容，「

只要能夠讓我再見她們一面，死又如何？」

「但是，你又如何能夠肯定，她們就願意陪你一起煙消雲散呢？或許，你選擇了死

，她們卻選擇了生，如果是這樣，你豈不是失去了一次大好的機會？」

一瞬間，路遙的心裡產生了一絲波動。是啊！他又如何能夠肯定雲夕和天鳳肯陪著

他共死？若是她們不願意，那麼……

「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那個聲音漸漸地遠去，終於微不可聞。

路遙望著眼前仍然在不斷變化的景象，忍不住喃喃自語道：「是啊！我該如何選擇

呢？生還是死？希望還是愛情？」

眼前突然出現了雲夕與天鳳兩張充滿了譏諷的笑臉，而她們的面前，則是一個毫無

生機的男人。

「不會是這樣的！怎麼可能是這樣呢？」路遙劇烈地晃動著腦袋，「她們不可能這

樣對我的！我怎麼可以懷疑她們呢？但是，連我自己都不能保證絕對的忠貞。又如

何去保證他人？」

「你想好了嗎？生？還是死？」那個聲音在這個時候又突然出現了。

路遙雙眼怒睜，全身的肌肉緊繃起來。這個選擇實在是太困難了，若是選擇友誼的

話，他絕對可以相信玉名，他們是兄弟啊！

突然的，路遙心頭彷佛被澆了一盆冷水一般。怎麼會是這樣的？能夠相信兄弟，為

什麼就不能夠相信愛人？她們怎麼可能如此？

他明白了，原來是這樣的！路遙微微一笑，心頭所有的緊張都不翼而飛，一陣暖洋

洋的感覺灑照在身上，再沒有任何的猶豫。

「是的，我選擇好了，我選擇的是……」路遙嘴角噙起一抹溫馨的笑容，「我選擇

的是信任！」

「恭喜！恭喜你了！是的。對於個人來說，自信是最重要的，可是對於朋友和愛人

來說，信任才是第一，你的第二關也通過了！」那個聲音大笑起來，「你已經擁有

了信心、擁有了信任，只剩下最後一關了。若是能夠順利的通過三關，那麼，你就

可以真正的進入神殿了！」

路遙微微一笑，「好，開始吧！」

景物突然無限地拉遠，遙遙望去，那是一顆藍色的星球。

「在這個星球上，有一個國家！」伴隨著那個聲音，景色飛快地變化著，只一轉眼

，那顆星球就來到了跟前，出現了偌大的一片國域疆土。

「可是這個國家的國王，卻是荒淫無道、兇殘暴虐，他將自己的國民當成了豬狗不

如的動物，任憑他宰殺！」

畫面立刻現出了血淋淋的場景。炮烙、剝皮、刀剮、腰斬，甚至連聽都沒聽過的各

種酷刑，整個天空都充滿了冤死的靈魂，普通的人們在國王的暴政下，完全沒有反

抗的餘地。大地上，一片黑暗，狼煙四起。戰爭頻發，人民生不如死。

「這……是一個水深火熱，生死不能的地獄！」那個聲音低沉地訴說著這些凄慘的

事情。

「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殺死那個國王，坐上寶座。為無數的生靈造福；第

二，用你的生命，去換取那些凡人的永世和平！」

路遙一呆，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難道又沒有第三條路可以選擇了嗎？」

「若是不為難，那麼人人皆可成神，何必要你？」那個聲音微微一笑。

為難啊！要坐上寶座，固然不是路遙所想，可是要為了那些人付出生命，卻也非他

所願。為難的選擇沒有人會喜歡的，若是普通人的話，可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第一

個吧！

路遙直覺地認為，即使他選擇了第二條，也絕對不會真的被取走性命，而換取那些

人的和平，可是若是選擇第一條，更不可能達到他一開始的目的了。既然是這樣，

那麼這其中必然存在其他的道路，畢竟給他的考驗，不可能如此的兒戲。

深吸了口氣，路遙朗聲道：「這兩條路，我都不要！」

「那你準備如何？」

路遙再一愣。該怎麼辦？袖手旁觀嗎？開玩笑！那跟畜生有什麼兩樣？但若是要幫

忙的話，那又該怎麼幫呢？

「你在修道之前，吃過肉了嗎？」等了許久沒有等到路遙的回答，那個聲音再次發

問了。

路遙點了點頭。沒有吃過肉的人，那應該是和尚了吧？

「那麼，你殺過生嗎？」

路遙有些明白了。這個問題，在地球上的時候。他看的不少小說或者辯論里，都有

過類似的情況，「你是在告訴我，那些凡人對於我來說，不過是普通的動物而已，

不需要什麼憐憫或者其他的感情嗎？」

「你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比他們更高級嗎？他們是低級的人類，而你，則是高級的

修道者，甚至，很快就要成為神人，你難道不覺得，自己比他們更高貴嗎？」

有嗎？沒有嗎？路遙在心中思考起來，雖然他很想否定那個聲音的提問。可是卻又

不得不承認，即使不是有意，也是無意中的，他還是會覺得自己比普通人要高貴一

些。

「既然如此，那麼你又何必為他們而煩惱呢？」

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路遙苦惱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可是現在的你，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了，或許，再過不久，你就是一個神，神與

人是完全不同的！」那個聲音突然充滿了誘惑，「現在的你，已經擁有了無數人所

不及的能力，即使你隨心所欲地做你想做的事情，也沒有人能夠阻止，何必為了那

些低等的凡人而辛苦？難道你這不是自取煩惱嗎？」

似乎有道理啊！路遙被那聲音說得有些鬆動了，儘管他還是覺得那個聲音所說的有

些地方不對，可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反駁。真的應該放棄嗎？真的放棄得了嗎？

突然之間，路遙發現自己竟然陷入了一個怪圈子裡，自己已經把自己給搞胡塗了。

盤膝坐在地上，路遙閉上了眼睛，他現在急切的需要清靜一下。難道盤古和女媧當

年來到這裡的時候，也同樣遇到過類似的問題嗎？而且每一個問題，都是從人內心

的最深處挖掘出來的，無法躲避、無法抗拒。你的遲疑、你的猶豫，都被赤裸裸地

擺在面前，若是不能直視自己的缺點，又如何通過這嚴峻的考驗？

突然之間，路遙睜開了眼睛，他想起了在進來之前與盤古和女媧的對談。

「你錯了！」路遙一字一句道：「神人不是上蒼豢養的動物、修道者與仙人不是神

人豢養的動物，那麼同樣的，凡人也不應該是被豢養的動物，他們有他們應該有的

思想和意識，他們也應該有他們的自由！」

「可是，那些凡人卻又為什麼要豢養其他的動物呢？難道其他的動物就沒有意識、

沒有思想了嗎？生命不分尊貴卑賤，為什麼凡人就可以恣意地剝奪其他動物的尊嚴？」

「這……」被那個聲音凌厲的問題難倒了，路遙一張臉幾乎都皺在一起，「也許…

…我們應該想辦法……想辦法去改變他們的想法吧！」

「但是，你改變得了嗎？改變了一百個人，能改變得了一千個人嗎？改變了一千個

人，那麼一萬個人呢？十萬個人呢？億萬個人呢？你如何改變得了？」

一咬牙，路遙慨然道：「在進來之前，我就曾經說過了愚公移山的故事。既然如此

，那麼我路遙何妨效法一次愚公，這山再高，這山再大，終有被我移開的一天！」

那聲音沉默了，路遙眼前的畫面也慢慢地散去，重新恢復了那一片黑暗的虛空。

良久，良久……

「恭喜你，你通過了！你已經擁有了信心、信任和毅力，心的試煉，你已經通過了

，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