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 養胎
姜月繁半天緩不過來,一動不敢亂動,但她拖得越久,孩子的危險就越不可估量。
她坐在地上拒絕所有人的靠近,就連紅襲都不能碰她。
直到耳邊傳來急切的腳步聲,姜月繁尚未來得及反應便感覺到身子懸空。
她忍痛看了一眼,和沈寒樓焦急的眸子對上,眼角的淚花才終於滾下來。
「對不起。」她不停的重複:「對不起……」
沈寒樓還不知道她為何這般傷心,更不知她為了受了傷還要道歉,只知道疾步將她送到最近的醫館,叫郎中為她探病。
他並不知姜月繁身上已經有了另一個小小的生命,動作卻格外的輕,似是在照顧母子兩個一樣,姜月繁埋頭在他的懷裡漸漸也不疼了。
只是心裡害怕,身體便陣陣發寒。
下了早朝以後,剛登基的皇帝琴泰寧將沈寒樓叫住,說要去看琴懷玉斬首示眾。
他們換了私服,除了容貌絕塵以外,百姓們見了也不會懷疑他們的身份。
他們過去的時間不早不晚,應該能恰巧看到琴懷玉人頭落地,只是走到半路,忽然看到前面圍了幾個熟悉的人。
有拔腿往這邊趕的南宮瑾,有自願跟在姜月繁身邊當侍女的紅襲,還有兩個本不該出現在川澤國的人物,穆嘉陽和穆嘉雲。
沈寒樓見到穆嘉陽都忘了懷疑,只看到地上坐著的背影便飛快衝上去,抱起姜月繁就走。
琴泰寧在原地問發生了何事,他剛問出口,便見到穆嘉雲期期艾艾的哭。
男人都是有憐香惜玉的心的,尤其小女子長得眉眼彎彎,淚眼看起來更加水靈,便忍不住問:「作何哭泣?」
見終於有人肯理會自己了,穆嘉雲忍不住哭著說:「惹哥哥生氣了,怎麼辦嗚……」
她哭起來頗為嬌憨。
平時靈動大方是真的大方,但可愛起來也不遑多讓。
琴泰寧心思一動,笑著勸:「那邊道歉吧,哥哥一定會原諒你的,畢竟你……」
那般惹人憐。
但這句話沒能說出口。
穆嘉雲哭泣著打斷他,氣哼哼道:「我道歉了啊,你的意思是,我不夠誠懇嗎?可是我真的道歉了啊!」
她哭得更加大聲。
穆嘉陽緊緊皺著眉,也不管她,拔腿去追沈寒樓的方向。
紅襲和南宮瑾也跟去了,原地獨留兩個人,一個哭,一個僵笑。
琴泰寧也沒哄過人,頗有些頭疼,見人都走了,試探的說:「不如,先去看看情況如何?」
穆嘉雲沒有應聲,琴泰寧就自己做了主,拉起她的袖子,帶著人走。
好在只用了一些拉扯的力道,穆嘉雲便跟著走了,也沒叫為難。
實際上,他其實是想拉女孩的小手來著……
郎中堅定不移的說:「確實懷孕了,不過有滑胎跡象,需好好保養才是。」
郎中說完,在場三個男子沒一個回應他。
這三人瞧著都相貌不俗,郎中在他們面前揮了揮手問:「你們到底誰是她的夫君?」
「滑胎!」沈寒樓一聲暴喝,嚇得郎中一個哆嗦,連忙解釋:「不是,是有滑胎跡象,只需保養……」
「滑胎!」沈寒樓又重複了一遍,像是只知道這兩個字:「怎麼辦,滑胎……」
「小子到底有沒有聽老夫的話!」郎中比他更大聲,終於叫沈寒樓回了神。
「老夫說的是需要養胎,不是滑胎,你不要再聽錯了!」
「哦……」
沈寒樓表情終於恢復了平靜,挨著姜月繁低聲問她:「還難受嗎?」
先前疼應該是心理作用,畢竟她以為孩子沒了,那一刻天都塌了。
現在聽郎中說孩子沒事,又給她喝了熱湯,肚子倒是不疼了,只是下身流的東西還在,又不好給郎中說,便忍著沒吭聲,只說自己想回家。
沈寒樓連連應著,一步都不肯她多走,將她橫抱在懷裡走的十分穩。
之後上了從沈府出來的馬車,帶姜月繁先回去。
剩下的幾人便只能留在原地,要麼租車,要麼走回去。
琴泰寧來時和沈寒樓同乘了一輛,位置十分寬闊,幾人坐上去不成問題。
只是他現在有了別的心思,便閉口不言自己有馬車。
穆嘉雲心情不好,要走回去散心。
紅襲也走,不過她步子快,也向來不在乎別人的想法,幾下便和其他人拉開了距離。
直到身邊突然傳來氣喘吁吁的聲音,南宮瑾微弱道:「紅襲姑娘,能否慢點?」
紅襲這才發現身邊其他人都沒了,只有他一個還一路跟著。
南宮瑾虛嗎?必然是不能的。
身為江湖第一劍客,怎能走幾步走就喘成這樣。
他只是想慢下來好說話,不過他心裡也沒底,不知道紅襲願不願意遷就他。
其實紅襲看著性子冷,不容旁人靠近,可若別人要和她說話,或是求她幫個什麼忙,她都會答應。
紅襲慢下了步子,南宮瑾心裡一喜,把之前遙遙給她看的蝴蝶簪子拿出來:「送你。」
紅襲不接,他便低落的嘆氣:「我只是覺得這簪子十分適合你,若不是戴在你的頭上,它的出生就沒有任何意義。」
南宮瑾暗地觀察了好幾日,早就摸清了紅襲不會拒絕人的性子,因而才敢這般大膽。
紅襲還不接,他就難過的多念叨幾句,她就伸手接了。
看吧,果然管用。
南宮瑾心裡偷笑,結果一眨眼紅襲又加快了步伐,看起來絲毫不準備和他多交談。
多麼清冷的秉性啊,南宮瑾心力交瘁的想:追妻尚未成功,劍客仍需努力。
沈寒樓看起來平靜了很多,對姜月繁懷了子嗣的事已經全盤接受。
只有姜月繁知道,這廝睡到半夜突然坐起來,扯著嗓子大吼:「滑胎!」
雖然郎中已經解釋過,可回來見了姜月繁流的一小灘血,還是嚇得臉色蒼白。
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沈寒樓驚醒后滿身是汗,恍惚了許久,直到姜月繁起身攬住他的肩膀。
姜月繁是生生被吵醒的,見沈寒樓這般慘淡又不忍心生悶氣,便摟著他低聲勸:「醫師的話你也不信嗎?,他說了,只需日後好生安胎即可。」
回來后沈寒樓又叫了府上醫師為她診脈,包了許多葯,幾乎將醫師都問的不耐煩了,才堪堪停止。
沈寒樓喘著氣看向姜月繁,黑夜裡低沉的聲音極好聽。
「月兒,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