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舅母
雖說，這種事情也的確只有楚漫貞登門合適。
自那日皇上率方太師等群臣想要在宮中埋伏翼王，卻被翼王反將一軍后，皇上徹底卧榻不起。現如今宮裡宮外全都要看翼王的臉色，誰敢輕易給皇上治病？
長公主正要磨磨嘰嘰地答應，忽而轉眼想到一個問題：若是這般說來倒是奇了，難道是軒轅逸嵐想要給皇上治病，所以才讓楚漫貞前來從她的手中要人？
軒轅逸嵐會這麼好心？
呵。
看眼笑得落落大方的楚漫貞，長公主看不出半點端倪。
「不知長公主的意下如何？」楚漫貞問。
長公主思忖一下，回道：「為了皇上的龍體康健，我自然不會捨不得一兩個郎中，只是……」
楚漫貞淡定地看著長公主。
「只是我的川兒也離不開人吶。」長公主一副無奈憂愁的模樣，不過嘴角的那一點點勾起，泄露她只是單純想要為難楚漫貞的心思。
想及齊盛川，楚漫貞微微頷首。這點倒是她的疏忽。
若是她能從長公主的手中借到人，就一定不會讓郎中在翼王府和衛國侯府之間來回跑。雖說長公主府中不可能只供養著一位神醫郎中，她卻是要借走最厲害的，所以必定會給齊盛川帶來一些影響。
正當楚漫貞琢磨著應該想出一個怎樣的辦法才能平衡這種影響時，只聽堂外傳來紛亂的腳步聲以及大呼小叫。
「世子爺，您慢點呀！」
「長公主不在這裡，您聽錯了！」
緊接著，就是齊盛川中氣十足地大喊：「我沒聽錯，你們說合昌郡主來了！」
跑步聲在前堂外戛然而止。楚漫貞轉頭，看到是齊盛川，她怔了兩息，隨後扭回頭，垂眸沒有理會。
齊盛川氣喘吁吁地站在門檻外，雙眼發光直直盯著楚漫貞，很快，臉上的笑容就無法掩飾地大大露出。
「郡主。」
「啪」的一聲！
坐在主位上的長公主怒然拍桌，凶神惡煞地對齊盛川糾正：「不得無禮，這是翼王妃！」
見齊盛川回不過神，又伸出手直指下人侍女：「一群廢物，連世子也照顧不好，還不快……」
齊盛川大步跨過門檻，衝到楚漫貞面前。
「你來看我啦？」
楚漫貞看他一眼，猶豫一下，輕輕點頭：「嗯。」
頓時，齊盛川笑靨如花。他欣悅開懷時的面容，實在是美景無邊。就像是看到春風裡嫩柳樹下點點粉色的小花在搖晃，旁便還有湖泊的波光蕩漾，十分養眼美好。
長公主本來是想冷笑楚漫貞睜眼說瞎話的，一看兒子這種反應，立時又把譏諷憋回去。瞧著兒子在看到楚漫貞后，容光煥發，一點也沒有這段日子灰心喪氣的可憐模樣，一時間，長公主的心中是又恨又急、又氣又哀。
怎麼就跟著魔了似的呢？
楚漫貞這個不識抬舉的東西，那軒轅逸嵐能比川兒好多少！
完全不去注意母親的表情，齊盛川像一條小狗崽子見到肉一樣歡喜，眼巴巴坐在楚漫貞身旁的鄰座上，斜靠著桌案往楚漫貞的方向湊。
「好久沒有看到你，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在楚漫貞的記憶中，似乎每次與齊盛川相遇，他都是這些話。對於他來說，怕是要時時看見她，他才會覺得滿意。
想了想，楚漫貞說：「如今我已是你的舅母，想來以後會時常見到的。」
偌大二字讓齊盛川的笑容當即僵在臉上，傻掉一般，結巴地重複：「舅、舅母？」
一旁，才稍微心軟放齊盛川和楚漫貞說會兒話的長公主，眼下恨不得能將楚漫貞的嘴給封上！
為什麼就總是不說一些能哄川兒高興的話？
哪壺不開，她偏要提哪壺！
察覺到長公主異常憤怒的目光，楚漫貞淡淡瞥去一眼。氣什麼？剛才是誰一刻都緩不了，主動強調她「翼王妃」的身份？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被「舅母」兩個字砸暈的齊盛川獃獃愣愣地盯著楚漫貞。他知曉合昌郡主嫁給翼王舅舅了，但、但……
實在看不下去兒子痴看楚漫貞的眼神，長公主命人將世子強拉出去。
無論下人如何拉扯，齊盛川也不走。
長公主惱火道：「你坐到堂外去，只准看，不許偷聽！」
如此，齊盛川才肯讓步。
堂外三尺遠，坐在椅上，可以大飽眼福。
因齊盛川突然來的這麼一出，楚漫貞和長公主之間一時續不上之前的交談。楚漫貞倒是還在認真琢磨著什麼樣的安排才不會影響到齊盛川的治病，長公主的心思則已經飛了。
就在楚漫貞打算提出她可以隨時前來衛國侯府時，長公主說：「神醫聖手能治好這世上的萬千惡疾，卻治不了我兒的心疾。」
楚漫貞一怔，沒有言語。
嘆了幾次氣，靜默良久，長公主又道：「之前我……是我對不住你。」
聽到長公主竟然主動道歉，楚漫貞掃去一眼，就見長公主連與她對視也不敢，視線看向別處，一手捏著椅子扶手。
「如今你已經嫁給翼王，成為我的弟妹、川兒的舅母，那我也再拿你無奈何。望你能看在川兒真摯淳樸的面子上，」停頓兩息，長公主艱難地說，「原諒我之前做的荒唐事。」
楚漫貞並沒有輕易應下。長公主突然來這麼一出，怎麼可能會是良心發現。馬上就要說真正意圖了吧？
見楚漫貞不說話，長公主才看向她。
「讓你把一直照顧川兒的郎中帶走倒是無妨，但我說了，川兒也需要人照料，」在楚漫貞略有知曉的眼神中，長公主厚著臉皮道，「你將川兒帶去翼王府小住一段時日，好好照顧他，別讓翼王遷怒了他。」
立刻，楚漫貞就明白了長公主心中打的是什麼算盤。
長公主知道單是為了給皇上救治這麼一個理由，齊盛川的郎中就必須送出去。倒不如現在趁著她還先禮未兵，識趣點為齊盛川多考慮謀划。
讓齊盛川去翼王府住上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