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九九孤簽

老者突然停下動作，指尖放在無名指上，嘴巴薇薇張開，愣著神看了看姜浩之後，又摸出三枚銅錢哐當一下丟在紅布上，兩元一方，示作『坤坤乾』，老者面色再一變，滅了煙鬥上的煙火，再摸出一枚充滿歲月痕迹的銅幣加入其中，再一投擲，兩元兩方，間隔排列，示作『坤乾坤乾』。

姜浩看見紅布上的錢卦，不由一哂，這錢卦取自『乾坤震巽兌艮離坎』八卦方位中的『乾坤』代表正反，不同組合對應不同的解簽，這『坤坤乾』雖是一倒反卦，屬於離卦，吉凶未定，具體如何解卦，得看問卦人之事和卜卦人之心問才能得出答案，所以姜浩並不認為，這一卦就能定為凶卦。

至於銅錢兩元兩方所代表的『坤乾坤乾』，倒讓姜浩薇薇一愣，乾坤者一陰一陽，一反一正，乾坤顛倒，反反覆復，屬於坎卦，這種卦有萬種解法，又稱變卦，九凶一吉，九凶皆是大凶，一吉是大吉，故而只有相師三問其心才能知曉真義，但此卦不得說與問卦人聽，姜浩雖然有神鬼八陣圖做引證，卻也不知老者問了些什麼。

「不算數，不算數！」老者聲音有些變化，喃喃自語一陣，索性把簽筒握在手心，左右搖擺，眼睛一張一合，一簽落地，老者手有些顫抖地撿起來，只見簽上寫著『上玖下玖，孤簽，無解簽，不釋。』

老者猛然一睜眼，再不看姜浩一眼，一抖煙袋，把地上紅布一卷，拂袖就走，竟然是個瘸子！

老者的舉動，讓姜浩一下沒反應過來，低頭一看，發現老者壓紅布的羅盤忘了帶走，慌忙撿起來追上去，「老叔，你怎麼不算了，還有，你的東西掉了。」

「算什麼算？還算個屁，你別跟著我了，我可不收你錢！」

「老叔，這是為什麼呀？」

「天不易命，老夫從此不再做這一行，你小子也不用來問為什麼，至於這羅盤……」老者眼中略顯滄桑，「你喜歡，拿去玩好了，別來煩我！」

老者把羅盤迴擋在姜浩懷裡，就要轉身離去，這時，姜浩身後傳來一道好聽的聲音：

「這位老大叔，這個羅盤，能不能賣給我？」

說話的，是從姜武館子里出來溜達的徐冰柔，她和姜浩一樣四處溜達，剛好看見了姜浩與老者對話的一幕，本來覺得無趣，目光四移之下，竟然發現姜浩手中的羅盤，顯然，她也是一個識貨的人。

「我已經送人了，送人了的東西，怎麼賣？」老者擺弄著煙斗，不知什麼原因，面色有些蒼白，跛著腳離開，似乎一秒也不願意多待……

「這老大叔，我倒是小看他了。」姜浩低聲自語一句，不想一陣幽幽清香沁入鼻孔，轉身一看，只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盯著他。

「美……美女？」姜浩心神一盪，不由地退了一步，雖然姜浩在北京也待了三年，學校美女也有不少，可一來他覺得自己家庭條件差，沒有資本去禍害別的女生，二來，他一直在圖書館勤工儉學，很少接觸女生，更別說談戀愛了。

突然被一大美女以一肩距離瞪著看，姜浩反而不爭氣地臉紅了起來，可對方又實在太漂亮，就像除塵的仙女一般，他不由地說出美女兩個字，看上去實在有些古怪。

徐冰柔淡淡沖姜浩一笑，身體不著痕迹地稍微退了一步，拉開了與姜浩之間的尷尬距離，貝齒輕啟，吐出一口香氣，銀鈴般的聲音進入姜浩的腦海：「你好，我叫徐冰柔，我對你手上的羅盤很感興趣，你能不能賣給我？」

「你好，我叫姜浩。」姜浩見對方這樣有禮貌，不由地退一步，心跳卻沒有慢下來，只見對方穿著厚裘羽絨衣，脖子掛著一條精緻的圍脖，身材苗條，瓜子臉，紅唇齒白，丹眉鳳眼，肌膚白里紅，一頭秀髮在寒風裡，絲毫不受冰碴影響，輕飄飄的，若一縷煙雲般飄蕩。姜浩看得痴了，忘了說羅盤賣不賣的事。

姜浩在打量徐冰柔，徐冰柔也在打量姜浩，她目光在姜浩身上掃了一眼，見他穿得樸素，文質彬彬的，心生好感，可他那一雙眼睛，又有一種讓人琢磨不透的感覺，偏偏那淡淡的笑容，讓徐冰柔有一種寧靜的感覺，「這個羅盤，對我有很大的用，你能不能賣給我，價錢，由你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