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禮物
Kao,這傢伙是突然獸性大發了么:「流氓啊!救命啊!妖妖靈啊!」藍小玉給嚇得魂不附體的,直覺得這傢伙是想報復自己剛才的調侃,況且他要是想對自己圖謀不軌,自己還真沒辦法抵抗。
「閉上嘴。」夜闕君皺眉。
「什麼?你意圖不軌還要我閉嘴,我就得這麼給你捏?!」藍小玉哇啦哇啦地還想蹬腿踹他。
然後,腿也宣告失敗被按住了。
「繼續,」夜闕君出口的聲音都變得冷淡不驚,還帶著哼笑,「我不介意坐實罪名。」說著就不客氣地拍了下藍小玉的屁股。
「……」混蛋,流氓,不要臉!藍小玉抗議著不敢嚷嚷,一口咬住枕頭就憋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那樣子還真像是個剛被欺凌的失足少女。
對方的掌心緊緊貼在後背上,沒有溫度的冷冰冰,正是被聿衡的筆所傷的位置,他的指尖有著一縷沁涼感觸沿著傷口結痂的走線,突然指甲刺破已經結了痂的傷口,直穿入皮肉中,藍小玉甚至能感覺到指尖遊走的動作。
這簡直就是,謀殺啊!
如果說她之前是覺得窩火憋屈,現在就真是給嚇得半身冷汗,死死咬著枕頭硬是沒喊出一聲疼來,連指骨都掐的發白,夜闕君這傢伙雖然有些腹黑話不多,但是做起事來絕對不會沒有原因。
只一會兒,她就覺得夜闕君鬆開了自己,藍小玉伸手想摸摸自己背後那好不容易結痂的地方現在又給折騰成什麼樣了,手就被夜闕君給制住了:「別碰它,就這樣躺著。」他將手伸到藍小玉跟前,藍小玉才發現,他的手指上隱隱約約纏著一縷發黑的如同絲線般的東西,正饒著他的指尖不停扭動像在尋找什麼傷口鑽進去。
「這是什麼?」藍小玉把額頭的汗蹭在被子上,眼睛都發直了。
「你腿上的傷口好不了是因為這個,聿衡當初在你身體里留下的陰氣,反而讓小鬼造成的傷口更為潰爛。」
藍小玉倒抽一口氣,她怎麼把這事給忘了,被鬼怪這種陰物啃了還和自己身體里的陰氣融合在了一起,難怪齒洞無法癒合還越來越嚴重,藍小玉就只管用眼角撇著夜闕君,要不是自己倒霉遇上他們兩個,要不是那天夜闕君也沒出手制止,要不是……
一大堆的假設就堆在腦子裡,可人生哪有假設也沒有時間倒流。
藍小玉認了,嘴上卻不想輕易饒了這傢伙:「喂,就這麼輕描淡寫,我受了那麼多天的罪,你就沒有一點表示嗎?」
夜闕君如蝶翅羽翼般的長睫忽閃了下,他居高臨下的望來,半闔著眼眸只留下珠光一般的眼底,唇角竟然還帶著微翹:「你在向我索要什麼?」
「哈?」這鬼倒是夠不講道理的,把她說的跟個碰瓷坑人的傢伙一樣,「難道不是你該表達誠意嗎?」藍小玉理直氣壯,壞她法器的是他,撕她衣服的還是他,怎麼就不懂一點人情世故呢!
夜闕君一整長袍坐在床邊,單手支著頭就側靠在床頭,一副明了的樣子:「原來你希望我對你負責?」他很應景也毫不掩飾的用眼神打量了藍小玉的後背。
藍小玉立馬把枕頭都咬的嘎吱響:「你趁人之危,算什麼英雄好漢!」她現在動不了,這就白白給他佔便宜。
夜闕君就真的笑出了聲:「這種情況會持續十天,你用不著現在就較勁。」他這傢伙裝模作樣時本就有種溫山軟水漾在眉間,於是這一輕笑如同流雲飛散,像原本稠密的墨跡遇水那刻洗盡鉛華后的疏月清影,眼角眉梢都溫和嫵媚。
她知道這樣形容很不對,夜闕君是那種一眼看去點塵不驚卻絲毫不需要顯山露水,每一種冷峭,每一種不屑,甚至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可以輕易化成令人心生敬畏的存在,比如那晚他殺紅衣女鬼宋芷卉,那還不是全部的他,藍小玉心知肚明。
但是,她眼角抽搐,這耍流氓的樣子也是夠讓她醉的了,然後她才突然消化了夜闕君的話,十天。
「你說這東西要連拔十天?」這簡直堪比一趟拔火罐的療程,「那我每天只能這樣躺在床上?」跟個癱瘓沒兩樣。
夜闕君頷首。
藍小玉沒好氣,這簡直是不能下床的禁足生活,她瞥過眼就看到那下擺金絲的紋線起了毛還被拉扯過:「你,你先轉過去……」
夜闕君倒不爭辯扭過頭去,藍小玉趕緊換了件松垮垮的睡衣跳下床一把扯開他的袍子二話不說抓起手臂,他的神色就莫名跳動了一下,藍小玉看在眼裡,迅速撩開他寬大的衣袖。
果不其然,上面多了兩條細小尖銳的傷口,像是被某種爪子撕開,幸好並不深。
藍小玉從抽屜里取出自己裹腿的紗布給他一圈圈包了起來:「沒想到你這樣的傢伙也會吃癟。」
夜闕君沒說話只是看著藍小玉纖細的手指飛快的打轉然後扣上結后滿意的拍拍手。
「只是被偷襲了,沒什麼大不了。」夜闕君滿不在乎的摸了兩把,「下一次它可就沒那麼好運。」大概是在指某隻耍心眼的鬼仙,說得不冷不熱風輕雲淡,聽起來,更像是要血債血償。
藍小玉收好東西,夜闕君八成這兩天都在追查這事:「最近鬼仙似乎多了起來,」她皺眉,「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連睡覺都有鬼仙索命。
夜闕君聞言突然轉頭:「你還見過?」
「見過,前天在夢裡,昨天在警局,我看到了……」她頓了頓,「我覺得我看到了兇手。」
夜闕君站起身踱了兩步,似在考量藍小玉的話:「為什麼?」憑什麼覺得那東西是兇手。
「我認為鬼仙是在給那東西指路殺人,我並沒有看到它長什麼樣,只聽到一陣鎖鏈聲,像是拖著厚重的鏈條。」藍小玉把當晚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夜闕君沉默半晌:「藍小玉,你應該聽我的話,不要摻和這件事。」他很難得的猶豫了兩分,拋出個不相干的話題,「你還記得你來到孫家道堂前的事嗎?」
「師父說我剛來道堂就生了場大病,之前的事我不記得他也從來不提,反正我是個孤兒沒有父母,師父就把我帶回來了,這和現在的事有什麼關係?」藍小玉莫名其妙極了。
夜闕君挺直了身軀直言不諱:「鬼仙是陰司指路鬼之一,能控制它的必然能力地位在它之上,藍小玉,你認為的那個兇手,起碼是一個鬼差。」他頓了下不知道下面的話該不該出口,「而且,鬼仙並不是你認為的修道方能得見。」他不再多說。
藍小玉就指指自己:「難道還得有特異功能看見?」她嗤之以鼻地搓搓手,「鬼差應為死人生魂帶路,怎麼會殺起活人來?」
「冥界惡鬼,數不勝數,」夜闕君見怪不怪的樣子,「鬼差並非皆為善類,亦更有墮邪入惡的,冥府陰司自會將其捉拿,該逐逐之,該殺殺之,流放六道之外永受刑苦摧折不生者難以計數。」他說話的時候並沒有過多的憐憫之情,用拇指輕捻摩挲著小指上的那枚黑色扳指,上面的獸文人面清晰可辨。
藍小玉又趴回去床上:「所以你就是專門出來抓『逃犯』的那種鬼差?」她覺得自己終於智商上線了。
夜闕君不置可否的看著,那表情就像在說,你說是就是吧。
敷衍!藍小玉嗤之以鼻的扭過頭,夜闕君就把剛才從她傷口裡揪出來的那根絲線遞到她跟前,那跟線現在乖乖躺在手心無法動彈:「它可以替你引出剩下的幾縷陰氣,直到它變成白色,否則說明你體內陰氣未除。」藍小玉莫名其妙的看著夜闕君,那麼一下她就明白了:「你這幾天都會不在?」所以才要她自己把陰氣吸引出來。
「我不會一直在,藍小玉,警告也好,忠告也罷,在這個傷口沒徹底好之前,如果你到處亂跑出了意外,就該自己負責,那東西能來找你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簡單來說就是,言盡於此,夜闕君突然伸手把那根線饒了兩圈打了個蝴蝶結示意藍小玉收下,「這樣?」
「……」藍小玉尷尬的看著這不像禮物的禮物,猛地哈哈大笑,她跳起來一把抱住夜闕君的脖子:「夜闕君,我第一次發現你怎麼會這麼有趣,還可愛。」想的都是什麼鬼主意,把這種陰氣逼人的玩意打成個蝴蝶結送她,說出去難道不會笑死鬼嗎,藍小玉已經想到為什麼當初聿衡看到這傢伙掛著核桃鎖會那種表情。
但是,她覺得夜闕君可愛,是真的。
藍小玉拽走了那根線,裝作一番審視:「那我就勉強收下了。」她心知夜闕君是要去查鬼仙的案子不會現身,只是這一鬧已經人心惶惶,總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然而藍小玉這幾晚卻睡得格外安穩,除了每天起來時,趴得狠了總是口水流一枕頭不說,連胸都隱隱作痛,媽蛋,已經平胸了,再壓上幾天可就要凹進去了吧,她揉揉胸口又側身使勁扭著腰看那被夜闕君撕開的傷口,幸好沒什麼血跡滲出。
穿戴好跟趙遠信打了個招呼,藍小玉就背起雙肩包去學校上課,這個學期的老師也已不管事,偌大的教室原本五十來個學生,現在能湊齊十個也不錯,藍小玉和許瑛就偷偷在下面說悄悄話,許瑛沒少提她那個警察局的叔叔,藍小玉當然記得清楚,總是板著個臉嚇唬人的胖老警察,周鴻卓。
「你聽說最近大家的傳言嗎?」許瑛拽著藍小玉的袖子,大概就是那個女老闆說的都市怪談,藍小玉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