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世界盡頭
一處酒家,門窗盡掩。
裡面僅有兩位客人相對而坐,桌上昏暗的燭光閃爍著,將其中一人的光頭照得十分亮堂。
兩人的穿著都很復古,夾衣套著緊身外衣,而下身則是瘦腿褲以及長皮靴,同時還披著一件圓弧形,又長又寬的披風。
其中光頭男所穿檔次明顯要高出一籌,他夾衣上的那一排近十個,以及緊身外衣上裝飾著的均是綠色寶石,而另一位身上的卻不過是普通紐扣。
「那個小子,最近可是很不安分。」光頭男無聊地轉著桌上的酒杯,開口說道。
對面那人懶散地靠在座椅上,似乎並不覺得是這樣,笑道:「我倒覺得他鬧得還不夠!」
「是嗎……」光頭男呷一口杯中的酒水,說,「費爾,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為什麼就偏偏盯上了他?你究竟是想從他身上,得到些什麼?」
費爾身子坐直,看著光頭男戲謔道:「雷恩,沒看出來,你現在倒是挺護著他的。」
「不管怎麼說,我都算是他的兄長。」雷恩輕輕皺了皺眉。
「所以……」費爾說,「所以你就幫他打發了倫敦那個自以為是的伯特?」
雷恩微微一愣,沒料到他竟然會知道。
「可真是兄弟情深啊,哈哈!」費爾調侃著。
雷恩說:「你的情報,做的很不錯!」
「當然,畢竟我可是諾費勒氏族的哦?」費爾說著臉部一陣扭曲,原本那張英俊的臉頓時變得很是醜陋,儼然是諾費勒氏族吸血鬼的標準長相。
雷恩冷哼一聲,說道:「不愧是『千面費爾』,但我要提醒你,小心終有一天……」
「好啦好啦!多謝你的關心!」費爾不耐煩地擺擺手,打岔問道,「既然你都幫他擺平了倫敦方面,那麼我想中國京城那裡有人做的小動作,也應該瞞不過你吧?」
「嗯!」
「那麼,眼見阿薩邁氏族已有了動作,你就不打算再幫幫他?」
「你又何必明知故問?」雷恩說道。
「呵呵呵呵!」
雛鷹的翅膀,唯有經過雷電的洗禮,才能自由地去翱翔於九天之上。
打開酒家大門,瞬間金色的光亮充滿屋內。
外頭正是紅日當空,光頭雷恩離開酒家,大步流星走在街道上。那燦爛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卻沒有造成一丁點的傷害。
酒家內,費爾沒有急於離開,他久久地坐在那裡,手指在桌上有節奏地敲擊著,笑得很是耐人尋味。
……
夜。
利比亞首都「的黎波里」國際機場,林麟趾與維基兩人下機后迅速離開。
沒有凱琳和尼爾,只有他們兩人,在到達利比亞的當晚,他們就開始晝伏夜出,向著東南方向疾行而去。
凱琳的實力還未達到男爵,尼爾甚至都不是吸血鬼,所以他們都無法進入傳說中的血族聖地不夜城。而作為他們的愛人以及養父,肯定不可能就這樣扔下他們不管,但因為林麟趾依然執意要去,所以幾人商議過後,決定凱琳和尼爾留在英國,維基送林麟趾到達不夜城后再自行返回。
於利比亞這一路行來,只要是離開城市之後,便儘是荒漠,不愧是處於撒哈拉大沙漠範圍中的國家。
扔掉手中已吸吮過的獵物,林麟趾說道:「我怎麼感覺這裡的人,似乎就連血液里都含著沙子。」
維基笑著點頭。
飲飽完鮮血,兩人隨即離開縣城,繼續前行。
「林,我覺得,你可能不該去那裡。」行進中的維基突然出聲嘆道。
「怎麼?」林麟趾奇道,「你知道的,我答應過費爾……」
維基其實想說,他之所以擔憂恰恰是因為那個費爾,但張嘴后,他說出來的卻是「不夜城雖有血族聖地之稱,但它太過神秘,究竟裡面是什麼樣子,我活了這麼久也沒有聽到過一星半點的信息。而……我有過聽說的卻是,很多吸血鬼即便是實力達到了要求,但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也不會選擇去那裡!」
「哦?維基,你可別嚇我!」林麟趾笑道。
「唉!林,說老實話,我倒真是想和你一起去,因為我知道,或許那裡充滿著危險,但那裡肯定也有著別樣的精彩!」維基也是笑著搖搖頭,說,「但,現在不同了啊,我是有老婆有孩子,一身牽挂啊!」
「那要不成老婆孩子給我,然後換你去?」林麟趾打趣道。
「滾!」維基笑罵。
越是往前趕路,兩人分別的時候便是越近,他們都有好多話想跟對方說,但張開嘴后卻總是無言。沉默著,林麟趾抿起嘴唇,他也在想自己為何如此執著地要去那個未知的血族聖地。
真是為了費爾嗎?
是,卻也不是?
那麼究竟是為什麼,其實林麟趾自己也說不清楚,但他的腦海中,卻會不時的迴響起,那個動聽的,銀鈴般的笑聲。
……
疾行中的林麟趾和維基,並沒有察覺到在身後不遠就有兩人在一直跟蹤著他們。其中個頭較矮的那位,正用陰沉的眸子盯著前方林麟趾他們的背影,他悶聲道:「丹尼爾,現在還不動手,你要等到什麼時候。」
旁邊的丹尼爾臉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大大咧咧地說道:「阿曼德,我都不著急,你急什麼?捕獵真正所享受的,正是這漫長的過程。」
阿曼德皺眉,警告道:「丹尼爾,你別給我鬼話連篇。這次可是長老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你最好老老實實把握住,別想耍什麼花招。」
「明白明白!」達尼爾無所謂地擺擺手,顯然沒有將這話放在心上。
看到他是這番態度,阿曼德不由心裡來氣。
這丹尼爾在阿薩邁氏族內,可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仗著有位公爵父親同時身份特殊,便總是藐視權威。最後終於是闖了大禍,作為懲罰而被派出來刺殺林麟趾二人,阿曼德則負責隨行監督他任務的完成情況。
一路來,阿曼德可沒少受這個小少爺的閑氣,無奈畏於其父卻是不敢發作,只能暗暗忍著。
丹尼爾淡淡地瞥了一眼阿曼德,嘴角微微彎起著,滿眼的笑意。
……
這天到達利比亞賈盧綠洲中的沙漠城,在藏匿躲過白晝,至入夜之後,林麟趾和維基便離開小城,向利比亞沙漠邊緣的一處小綠洲走去。
那裡有個小小的聚落,正是他們的目的地。
綠洲外,有一道年代久遠的拱門,上面布滿著時間與風沙的留痕。
林麟趾和維基穿過拱門,看到不遠處有一潭湖水。在向著湖邊的聚落走去時,不時會看到幾棵阿拉伯棗椰樹。
走進聚落,不多的村民對於他們的到來似乎並不意外。維基上前用阿拉伯語與村民交談一番,然後領著林麟趾順村民所指方向走去,來到一處小屋前。
小屋由土磚砌成,向里看去,儼然是一家酒吧。
「World『sEnd!世界的盡頭!」林麟趾抬起頭,輕聲將酒吧名字念了出來,儘管他英文很爛,但最基本的單詞,還是能認出來的。
「林,就是這裡!」維基站在門前,似乎並不打算進去,看到林麟趾奇怪地看過來,他苦笑著說:「我怕我進去之後,會忍不住跟著你去!」
林麟趾笑出聲來,說:「那……我們就在這裡道別吧,維基,再見!」
「再見,林!」維基也笑。
「回去別忘了再試試九字真言。」林麟趾提醒道,先前維基傷好后曾試過,卻沒有成功。
「好!我回去再試試!」
「那……保重!」
「保重!」
男人之間的分別,用不著婆婆媽媽。兩人道別後,很乾脆的一個走進世界的盡頭,一個轉身順來路返回。
下次相見也不知將是何時,但離別不就是為了相聚?
那一天,總會來的!
……
「丹尼爾,你一直拖到現在,究竟是想幹什麼?」酒吧不遠處,阿曼德看著維基漸漸遠去的身影,惱怒地說道。
「咦?他們怎麼分開了?」丹尼爾好似才反應過來,他傻乎乎地說完,彷彿記起來了什麼,叫道,「阿曼德,難道這裡就已經是到了傳說中的世界盡頭?」
「你……我昨天就已經告訴過你……」阿曼德氣得火冒三丈,他真懷疑這丹尼爾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怎麼辦怎麼辦,難道說我這次任務要失敗?」丹尼爾一下子慌了起來,他可憐兮兮地看著阿曼德,央求道,「阿曼德,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
「我?我怎麼幫?」
「阿曼德,求求你,你一定要幫我……」丹尼爾低聲下氣地說道,「我知道錯了,我這就進酒吧去捉住那個目標,還請你幫我捉另一個。」
雖然任務要求是丹尼爾必須獨立完成刺殺,但事已至此,阿曼德也只能認命,立刻朝著維基追去。
當阿曼德離開,丹尼爾臉上的傻裡傻氣瞬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嘴角泛起著自信的弧度,就像是一隻詭計得逞的小狐狸。
他走進酒吧,掃視一圈后,徑自朝著林麟趾所坐的桌位緩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