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凱米的突襲

()張婕離開后，林麟趾掃了一眼還在推杯換盞的那五位客人，重新回到凱米對面坐下。

他從口袋中摸出那個奇怪的綠色物件，他並不覺得這是隨便一個路人無意間掉落在那的，而應該是跟初擁他的那個吸血鬼有著什麼關係。

「你認識這個東西嗎？」林麟趾問道。

凱米接過來仔細看了看，搖搖頭，遞還給他。

「這是初擁我的……也就是你所說的，這是我的尊長留下的東西。」

凱米笑道：「真是不負責的尊長，不過在邁卡維氏族的神經質們身上，什麼事情發生都不足為怪，哈哈！既然他給你留下了信物，那就小心保存著。」

林麟趾抿著嘴唇，想了想還是問道：「我……會被抹殺嗎？」

凱米跟他幹了一杯，寬慰道：「密黨雖然有此戒律，但執行度還沒有那麼強有力，所以放心！」

「密黨？」林麟趾又聽到了一個陌生的名詞。

凱米揉了揉眉心，對於新晉吸血鬼的掃盲教育，真是令人頭痛，他說：「這個詳細的留作以後再談，簡單來說就是血族有互相對立的兩大同盟。一個密隱同盟，也叫密黨；一個魔宴同盟，也叫魔黨。而邁卡維氏族和諾費勒氏族，同屬於密黨，你該慶幸自己今天遇到的不是魔黨的那些變態，否則……」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吸血鬼的地方也是一樣，而既然是江湖便永遠充滿著爭鬥。

這時喝得天昏地暗的五位客人，似乎終於準備散夥。他們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走出酒。

帳在點酒時就已經結過，所以林麟趾接下來做的就只需是打掃酒，然後關門。

已經成為吸血鬼的林麟趾，在打掃酒時是風馳電掣，就像是有場龍捲風刮過，然後整個酒瞬間變得乾乾淨淨。

「喔哈……看來我們吸血鬼還真有做酒保的天賦。」凱米打趣道，「我說林，你不會是還想著按照原來的軌跡生活？」

林麟趾知道那已經是一種奢望，但他還是說道：「為什麼不呢？」

凱米笑而不語。

關掉電源，林麟趾與凱米走出酒，將捲簾門拉下來鎖住。

「那麼，現在我們是不是該告別了？」林麟趾收起鑰匙，說道。

凱米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突然誇張地叫道：「告別，你是在開玩笑嗎，林？難道你想著現在回家，然後睡覺？喔……天啦，你現在可是吸血鬼。對於吸血鬼，夜晚才是他生活的開始。」

二十年的習慣即使從心理上，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夠改變。

林麟趾還真是想著現在回家然後休息，他不禁臉上有些燥熱，他覺得自己可真沒有作為一名吸血鬼的覺悟。

「你現在是吸血鬼，是吸血鬼。」林麟趾在心裡提醒著自己，不管內心究竟是否真的接受，但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凱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打了一個響指，說道：「我說林，想必你也餓了，咱們去捕食！」

「捕食？」林麟趾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吸血鬼嘴中的食物，會跟人類是一個概念。

「難道你不想品嘗新鮮的血液從動脈噴涌而出，於舌尖跳舞時那種令人回味無窮的感覺嗎？」凱米說著陶醉地閉上了眼睛。

林麟趾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發現自己似乎又有要乾嘔的徵兆。

凱米發現了他的不對，驚呼道：「我說林，你可別告訴我，你是個素食者。」

「素食者？」顧名思義的林麟趾似乎看到了希望，難道吸血鬼並不是必須要吮飲血液才能夠存活？

凱米解釋道：「所謂素食者就是根本不自行去捕獵，而終日食用『人造血』的吸血鬼。人造血是一種人類血液的替代品，真是個該死的，將使整個族群走向衰落的發明。」

顯然對於人造血，凱米很為反感，甚至厭惡。

「哦……該死的，林，你一定要品嘗那真正的血液，才能體會到它帶給你的力量，那不僅僅是血液，那是生命能量的濃縮。」凱米教唆著。

林麟趾說：「事實上連所謂的人造血，我也只是今天中午時才喝過一次。」

走出了酒，四周沒人後，凱米的表現開始有點像林麟趾印象中的外國人，說起話來肢體語言很是豐富，還老是一驚一乍。

「才喝過一次，那你之前……」他叫道，「哦，該死，你是昨晚才被初擁的？」

林麟趾點點頭。

這顯然有點出乎凱米的預料，不過影響卻不大，他說：「那麼你更該去品嘗一下美味的血液，在你被人造血所腐蝕之前。」

「人造血，很不好？」林麟趾不知道他為何如此排斥它。

「當然，那種不勞而獲的東西，只會增加吸血鬼的惰性。雖然人造血幾乎與真正的血液一模一樣，但那畢竟不是。我們吸血鬼的力量，就來自於血液，我們的存在便是因為人類身體內那滾燙的血流。」凱米慷慨激昂，說，「林，我希望你記住，我們，是吸血鬼！不是整天去等待主人配發人造血這種飼料的肉豬。」

林麟趾似懂非懂。

「好了，讓我去帶你去進行第一次捕獵！」凱米說著將鴨舌帽扣在頭上，然後朝著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他的速度很快，即便是以林麟趾吸血鬼的眼力，捕捉起其身影來也很是困難。

林麟趾也開始全力奔跑，感受著夜風從耳邊呼呼而過，身邊的事物飛一般向後倒退，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輛馳騁於城市間的法拉利，所缺少的唯有馬達動聽的轟鳴聲。

凱米知道他跟不上自己，於是漸漸降下速度，與他并行。

「感覺如何？」凱米側頭問道。

林麟趾臉上雖然平靜，但心已經完全沉浸在速度所帶來的激情中。

「我們這樣會不會被監控設備捕捉到？」他有些擔憂地問道。

凱米哈哈大笑，說：「不用擔心，你要明白，我們吸血鬼也是上面有人的。」

林麟趾釋然，吸血鬼擁有無限的生命，如果想要在人世取得地位的話，真可謂是輕而易舉。他都不由懷疑是不是有些國家，都是被吸血鬼氏族在暗處掌控著。

他想到剛才凱米所提及血族中的王權之氏族梵卓和死亡之氏族喬凡尼。

前者身為密隱同盟的領導者，在古代新成員都是在貴族、富商以及其他上流人士中挑選，而現代則從商業世家的成員，社團領導者和政治要員中選取。梵卓氏族負責貫徹監督古代戒律的實行，並決定密黨的方向。而從其挑選成員的方式，就能看出他們在人類社會擁有著多麼大的影響力。

而後者，在密黨和魔黨之爭中始終保持著中立的喬凡尼氏族，其族人大多是企業家和死靈法師，他們在人類社會中擁有的權利與財富同樣不容小覷。

「發現目標！」在街道上疾馳幾分鐘后，凱米停了下來。

前方不遠有一名男子從計程車中鑽出，搖手跟車裡的同伴在告著別。

林麟趾看他有些眼熟，仔細一想，發現是之前在酒最後一桌走的那五位客人之一。

凱米顯然也認出來了，他笑道：「這可真是緣分，林，這個就交給你解決！」

林麟趾皺著眉頭，並未行動。

凱米也沒有催促，每個吸血鬼都是這麼過來的，誰都會有個適應與沉淪的過程。

「吮吸人血，起初可能會有不良的反應，當然不是來自生理而是心理，但只要習慣之後，便會無恙。」

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詞語。

看著搖搖晃晃走遠的男子，天人交戰的林麟趾剛剛邁出左腿，卻又硬生生給收回。

「拜託！請別像個處女一樣，那麼的矜持！」

「我不喜歡喝醉鬼的血！」林麟趾說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

「哦……不過我倒是不介意，那麼就不客氣了！」

閃電般掠向醉酒男子，凱米如情人一般，溫柔地摟住對方的腦袋，然後輕輕咬住其脖間的動脈。彷彿是故意要刺激林麟趾，凱米在吮吸片刻后扭過頭來，朝他呲著沾滿血漬的牙齒，笑得十分詭異。

醜陋的面容加上那個嗜血的笑容，令林麟趾感覺胃部不適起來。

醉酒男子漸漸無力，最後如軟泥般癱軟在地，凱米心滿意足地踱步回來，摸著鼓鼓的小腹，愜意地打了一個飽嗝。

「現在我們去哪？要是繼續捕獵的話就不必了，今晚我沒有胃口。」林麟趾的神情有些發冷。

「有沒有興趣到我住的地方，去參觀參觀？」凱米邀請道。

林麟趾有些猶豫，實話說來他對於凱米此人，並沒有建立起內心的信任。

畢竟凱米的出現有些太過突兀，林麟趾剛剛成為吸血鬼，當天晚上他就主動找上了門來，而且還有意無意間，透露出如此之多關於吸血鬼這個種族的信息。

林麟趾不傻，他可不會天真地將一切都歸為巧合。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顆棋子，正在落入不知名棋手所布置的一盤棋局中。

「還是改天！」林麟趾委婉地拒絕道。

突然，凱米毫無徵兆地動手。

他一把捏住林麟趾的脖頸，如同扔布娃娃一般將其輕鬆地扔出。

凱米看似未用多大力道，但林麟趾卻直接飛出去十幾米，在落地后還滾出了老遠。混凝土哭面被他撞得生滿裂紋，就彷彿是地上有蜘蛛織出了一張巨網。

林麟趾去勢好不容易止住，整個身子都快要散架的他還未來及喘口氣，就感覺燈光被個黑影遮住。

凱米面無表情，嘴角還帶著血液的殘漬，蹲在林麟趾身前，以手為刀，對準了他脆弱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