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璀璨星空
大帳外,亦有不少低聲哭喊的百姓,本因疾步出入的醫師極為著急。
可奈何京畿司的人亦喝令他們不能哭喊,否則便要被強行帶離這裡,無奈,卻也只是低聲抽泣。
翻身下馬,憶兮神情亦有些緊張,提了提藥箱,深吸了一口氣,卻也對夜梓逸道:「夜梓逸,任何人不得靠近這大帳,包括京畿司的人。」
她還是心有餘悸的,不能讓別人知曉她的方法,如今的一舉一動已經違背了父親的命令,不能再行誇張之事了。
夜梓逸看了眼前的女子,卻也對京畿司的人道:「所有人,離大帳五步之外保護,沒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整齊劃一的喊聲,那些京畿司的人卻也各自向前走了五步,雖已離帳,但剛剛的隊形卻絲毫沒有混亂,可見練兵之言。
憶兮踱步靠近,閆師傅神情卻也無奈。「老夫已近人事,現在只看天命了。」
「謝閆師傅。」憶兮無力的開口,卻也將藥箱放置到案桌之上。
打開,除了藥物之外,卻也是一排排玉器的注射器,和銀制的針頭。
緩步一個個查看他們的情況,果真已經很糟糕了,閆師傅能堅持這麼久,亦是奇迹。
夜梓逸掀簾走近,第一幕卻也是看見憶兮拿著奇怪只有手指粗的玉器,是上好的玉器,做工也精緻,幾乎透明。
上面鑲著細小的針,憶兮亦小心的往裡面吸這淡藍色的東西。
雖有些好奇,但看見那女子緊張的神情,亦未多問。
閆師傅眼底亦是疑惑,他不是沒見過這女子的手法,可這些東西,又是什麼?
輕輕推擠,直至針頭有藥物噴出,她不是沒想過要用什麼代替注射器。
可若是銅器之類的極易與藥物產生化學反應。
而木質的東西分子空隙太大,又易殘留藥物,雖玉器易碎,但現在只能將就了。
「過來幫我。」憶兮低聲開口,卻也朝一個孩子走近,夜梓逸聞言,亦緩步跟上。
挽起那孩子衣袖,憶兮亦用布條系在那小孩的手臂穿刺部位上方六厘米處,沒有止血帶,只能用布條代替。
憶兮亦輕輕拍打,是靜脈充盈,隨即消毒。
用左手拇指繃緊靜脈下端皮膚,使其固定,卻也道:「把東西給我。」
「哦。」夜梓逸一愣,卻也把那帶針的東西給他。
接過注射器,緩緩推移,憶兮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那面目呈紫色的孩子,此次,她是真的已經儘力了。
針頭斜面向上,和皮膚呈三十五度角,由靜脈上方或側方刺入皮下,再沿靜脈方向潛行刺入。
見玉器內有回血,憶兮亦再順靜脈進針了少許。「鬆開那布條。」
夜梓逸亦照做。
憶兮緩慢注入藥液,注射畢,卻也用做好的消毒棉簽按壓穿刺點,迅速拔出針頭,卻也對夜梓逸道:「按住。」
夜梓逸雖愣,卻也還接手按住了那棉簽。
如此重複,直至注射完最後一個孩子,憶兮才放下那一排排針筒,目光卻也靜靜落在那幾個孩子身上。
「閆師傅,那個帳內的孩子就拜託你先觀察,無論有任何情況就要叫我。」
「好。」說完,卻也朝另一個帳內走去。
「夜梓逸。」
「怎麼了?」
「有蘋果,橘子之類的水果嗎?」
「嗯,啊?」夜梓逸微愣,卻也道:「你餓了嗎?現在這季節水果雖少,但逸王府還是有的。」
「那便通通拿過來,命人將裡面的汁水全部擠壓出,我有用。」
雖然葡萄糖她可以制出,維生素C卻只有靠口服補給了。
「什麼?」夜梓逸俊眉微蹙,見那女子不再答話,卻也無奈道:「好吧!我這就命人去拿。」
仔細的觀察著,久久,閆師傅卻也疾步走近,面上亦是喜色。
「憶兮,那幾個孩子身上的紫色淡下去了。」
憶兮一愣,卻也疾步走向另一個帳內,仔細檢查那幾個孩子,果然癥狀減輕了些。
看來是這幾個孩子癥狀要輕一些,還得再注射一次了。
城南之外,似也忙碌了起來,不遠處,一抹深紫靜坐於原處,炫麗的顏色宛如地獄的藍焰。
媚眼如絲,目光清冷,冷冷的注視著不遠嬌小忙碌的白色身影。
不過雖是忙碌,神色上亦多了幾分清新,而旁邊亦有不少百姓在幫忙,對那女子亦多了幾分恭敬。
「她治好了他們?」
「是,昨日癥狀就減輕了,今日那些孩子已經蘇醒。」
非亦有些吃驚,上次自這裡回去過後,主上便另他詢問過御醫。
可便是太醫院亦是未見過此毒,更何況救治了,未曾想這女子竟真的做到了。
夜梓珏眼眸半磕,她始終都能給他欣喜。
「走吧!」未想再多停留,夜梓珏卻也淡淡開口。
沫非微愣,卻也道:「是。」
···
忙了幾日,總算可以松下一口氣,憶兮隨意的坐在草地之上,伸了個攔腰,手枕著頭,卻也直直躺了下去。
看著天空,一碧如洗的天色,繁星點點,淡淡的鋪瀉長空。
她抬手,放佛要透過指尖那狹小的縫隙握住那短暫的美好。
她很喜歡夜色,以前也會偷偷讓凜帶她上屋頂,關上的繁星,心底一抹黯淡,凜……
這幾日因毒鹽,似乎差點都忘了,這樣美麗的星空,他現在會看嗎?
看著指尖的透過來的光線,卻不想一雙疑惑的眸入了指尖,未收回手,憶兮卻也道:「夜梓逸,讓開,別打擾我看星星。」
「身為大家閨秀,能如你這般也是無二了。」夜梓逸輕輕擺手,示意附近的京畿司侍衛離開,他不知道她是女子,這般躺在這麼多大男人面前,還看什麼星星……
「你又何事將我當成大家閨秀?」
當然,她自己也會將自己當成過,若真是像初柔那般蓮步輕移,舉止輕柔,連說要都要掩面,那還不如直接殺了她算了。
無奈的搖搖頭,夜梓逸撩開衣擺,單腿蜷曲,一手搭在膝蓋上,卻也隨意坐下。
輕輕仰頭,卻也看著天上的繁星。
「也是,人生苦短,何必居於那些條條框框。」
憶兮淺笑。「你到是看的極清,王爺能做到你這般,亦是獨一無二了。」
「這是自然,世上又如何能找到第二個夜梓逸。」
看了那副自戀的神色,憶兮亦淡淡搖頭,看著星空,久久,卻也道:「夜梓逸,謝謝你。」
「你甚少說這些話,我還尚不習慣,以後還是別說了。」
夜梓逸亦躺下,看著星空,這樣看星星,也未償不是享受。
「更何況這並非幫你,若真要謝,也該我謝你,你救了郢霧的子民。」
「我要謝的,並不是這些。」
夜梓逸隨意問道:「是什麼?」
「謝謝你沒有問我。」
沒有問她,那些東西是什麼,沒有問她,為何會醫術,沒有問她,為何用如此奇怪的辦法。
其實對於夜梓逸,她以前是有意隱瞞的,能夠知曉他會醫術的人,除了父親哥哥和凜之外,只有閆大夫,而此次,夜梓逸也知曉了。
不過另她意外的卻是,他竟可以當作絲毫都不知情,雖說有時候他沒心沒肺,但好像只是自己一直把他當成養尊處優的貴公子罷了。
身在皇家,又怎麼可能沒有幾分心性。
「你不說,我自然不會問,我之前不是說過,不管何時,何事,我都會站在你這邊嗎?」夜梓逸到也隨意。
「我在救人,這是我能說的,不管我用什麼方法,我都無害人之心。」
「這是自然,你自小便這般傻。」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而說完這句,憶兮亦心底一緊,天吶,她說了什麼,他的家人那是自己能說的。
小心翼翼的撇了一眼身側的人,看到那俊逸的側臉勾起一抹淺笑,憶兮亦僥倖的別過頭,看星星吧!今夜的星星很好看。
緩緩閉上眸,凜,你現在亦是不是和我一樣,在同望同一片星空。
···
月光依舊皎潔,海浪也如常地沖刷著岸上的細沙,只是沙灘上的氣氛有些詭異。
初春時節,海邊的風很大,駐軍海岸旁停靠著十來條大大小小的戰船,艷紅色的妤家軍旗插在船頭,被風吹得啪啪作響。
寬大的暗紅色船帆整齊地疊放在高高的桅杆之下,可以想象旗幟張開時的氣勢恢宏。
戰船前,亦有不少將士站姿筆挺地立在那裡,海風冷冽得如刀割一般,他們臉已經被凍成暗紅色,但仍是一動不動。
船舷之上,一黑衣男子隨意而坐,單腿蜷曲,衣擺被海風吹的嗦嗦作響,他卻似並不在意此時所處的地方有多危險。
搭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緊,手指亦摩挲著指尖的飾物,那是一個紫檀的十字架,雖樣式並不繁瑣精緻,可他卻視若珍寶。
幽暗深邃的冰眸輕抬,繁星依舊,空寂的天空上,他似乎看到了一張清純的臉,和那雙清澈的眸。
『不管多久,我都會在這裡,等你。』
手指緩緩收緊,長眸淺閉,似要掩下所有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