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久別相逢

第068章 久別相逢

一時間,安靜的院中,卻也徒留一黑一白兩人。

憶兮靜立原處,她心如鼓槌,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垂手如明玉,那一襲背影,還是從前的他,孤寂冷傲。

「是你嗎?凜……」她的聲音很輕,輕到似連自己都不曾聽到。

那黑色的身影明顯一頓,黝黑的眸子微深,手指緩緩收緊,腳步輕抬,卻也打算離開。

「凜!」憶兮亦疾步奔上前,從身後抱著他,手亦緩緩收緊,臉頰貼在他的後背,憶兮嘴角卻也勾起一抹無力的笑。

這樣的身形,這樣的氣息,除了凜,絕不可能是他人。

「我知道是你,即便你換了容顏,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你了。」

身形一顫,原本的黑眸閃過一千種琉璃之色,頷眸,卻也看著扣在自己身前的手,有幾分蒼白的手亦輕抿。

聽聞她有難,他竟也控制不住思緒,快馬疾馳趕了回來,不惜讓兀殤易容冒充自己,可對十二衛而言,他原本的容顏還是太冒險,故此才會讓斬月的人替自己易容。

抬手,撫過那女子纖細的手指,有些涼,有那一瞬間,他想緊扣她指紋交錯的手,可理智還是將他拉回。

解開她環在腰間的手,凜亦緩緩轉身,黑澀的眸亦恢復如初,低沉的聲音卻也道:「回去吧!」

這裡還是太過危險,他不能完全出面護她,只有在十二衛面前,她才是最安全的。

低沉的聲音那般熟悉,憶兮嘴角牽起一笑,果然是他,回來了。

東海戰役已有數月,而他們亦有數月未見,原來到現在,才知道,自己那麼想他。

似想到什麼,憶兮亦是一愣。「不過凜,你如何會回來的?」

「小姐!小姐!」而偏在這時,一些凌亂的腳步聲越漸靠近,憶兮神色微緊,是福伯的聲音。

而凜亦聽到了,腳步亦往後退了幾步。

「不要。」憶兮搖頭,神色亦多了幾分緊張。「不要走。」

這樣的神情是凜從未從她臉上看到的,修長的手指緩緩收緊,收回視線,一個閃身,便也離開了這個院落。

憶兮伸在空中的手微僵,而偏在這時,不少火光靠近,是將軍府的人,而福伯臉上亦是緊張,急道:「小姐!你沒事吧!」

憶兮似未聽到般,視線只落在那黑暗的盡頭,他是不想讓福伯他們發現嗎?

收回手,指甲劃過掌心,有些疼,無力的笑笑,她什麼時候也變成這樣了。

「我沒事,笙兒呢?」

上下打量,見憶兮是真的無事,福伯這才放心道:「笙兒被打暈在房間內,也是這樣老奴才發現不對,小姐無事,真是太好了。」

未成想那女子的易容術竟會這般好。

「雲水閣如何了?」現在已經聽不到打鬥聲了,應該無事了吧!

福伯一頓,雖然雲水閣的此刻亦處理的差不多,但現在還是太亂了,即便地上的屍體和血跡亦是要清理好久的,又怎麼可能這時讓小姐再回去呢?

「今夜便委屈小姐坐在煙波齋吧!」福伯的聲音亦委婉不少。

「也好。」不用想也知曉這期間的緣由,憶兮聲音依舊很輕,卻也抬步打算向煙波齋移去,卻不想忽然停步道:「今夜的事,不能回稟父親。」

戰場殺敵本就危險萬分,若此刻再將這樣的消息傳過去,父親一定會擔憂的。

「是,可是皇上那邊……」今夜這麼大動靜,明天肯定會傳遍皇城了。

「皇上亦不會讓這樣的消息傳出去的。」皇上又不傻,自己的皇城出現這樣的情況,已是在挑戰他了,又怎會讓這樣的消息傳出去,影響正在殺敵的將軍。

「老奴知曉了。」

「憶兮!憶兮!」

焦急的聲音傳來,憶兮微微蹙眉,卻也見一臉風塵的夜梓逸疾步走了過來,面露擔心,看見她后更是一把拉過她細細打量。

憶兮無語。「我沒事。」

他怎麼這麼快就收到消息了。

而確定她沒事後,夜梓逸神情中亦多了一抹恨意,對著福伯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些人是突然闖進來的,看數量並不像是暗殺,好像是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完成使命,而且沒人口中都服了毒藥,沒有留下一個活口,而身上亦未留下什麼標記和線索。」

看來是專業的殺手了。

夜梓逸神情越漸收緊,卻也怒道:「他倒是狠。」

「你知道是誰?」憶兮亦是一頓。

夜梓逸看著她,眸光亦黯了幾分。「幾日,京畿司的侍衛也遇襲了,懷中的信紙也消失了。」

言盡於此,已明三分。

憶兮瞳孔微緊,難怪,若那信紙不見了,她便是唯一見過那封信的人。

是他們……

「今夜,我會讓人守在這裡的,明日,我定參他一本。」夜梓逸眼底的怒意極為明顯,這般明目張胆的殺人,他的膽子到是不小。

「夜梓逸,你不比參與進來的,而且我們並無什麼證據。」

他向來不參與政事,她不想因為她而讓他涉及他不喜歡的事。

「你放心,此事即便父皇亦不會輕饒的。」

夜梓逸神色堅定,憶兮亦不好再多勸,緩步便也朝煙波齋走去。

···

妤家千金遇襲,不過一夜時間,便也傳遍整個皇城。

百姓震驚之餘,卻也透著震怒。

妤將軍在他們眼中是何等的地位,整個郢霧的安危說繫於他一身亦不為過,而偏在妤將軍奮勇殺敵保一方安定的同時,竟有人在皇城之中刺殺他唯一的女兒。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更有人道出,此次解決毒鹽案救治百姓的女子,就是妤將軍獨女,妤憶兮。

這次百姓怒了,受毒鹽案波及的百姓更是紛紛跪在宮門前,請聖上務必徹查此事。

而十二皇子夜梓逸更是請奏,將緣由說明,條條線索均也直指姚府。

京畿司的人雖未直接指姚府,但戶部尚書曳中唯是逃脫不了干係了,而曳中唯卻突然改了供詞,言下所指亦是受姚舜指使。

而偏在此時,亦有不明人士送來特徵,姚府所有私礦的賬目記錄。

一時間,朝廷嘩然。

前有秦裕以命起誓,後有皇子朝臣送來證據,現在連百姓都跪在宮外討公道。

皇上即便不想動姚府,也是不可能了。

特下令,戶部尚書曳中維以公謀私,至百姓於不顧,撤去戶部尚書之職,於秋後處決於午門。

而姚舜亦牽連此中,流三千里,三年不得歸京。

四大家族之一的姚家有此變動亦讓皇城嘩然,可犯此重罪,只流放三年,卻也是皇上給足了姚家面子。

皇上有退步,朝臣百姓自也不敢再多要求什麼,此事便也就此了了。

···

風吹雲動灰濛濛的塗滿天穹,偶爾有幾片尚見青翠的葉子禁不住風吹雨打。

偶爾有幾片尚見青翠的葉子禁不住風吹雨打,落到撐起的紫竹油傘上,遮住了工匠筆下精美的蘭芷,只是雨意瀟瀟。

抬頭去看細細飄來的雨絲,心中忽然被什麼牽扯了一下。

不遠處的閣樓頂端,有人款款而立,望著靜靜在雨中看雨的她。

他未撐傘,發間衣衫已落了不少雨,卻未從他身上顯出半分狼狽,幾縷髮絲貼在那俊美絕世的容顏上,蒼白的臉倔強的仰望著,和這天氣般透露出些許凄涼。

四目相對,那人亦是一愣,收回了視線,長眸掩盡了一切不該有的神色,卻也在頃刻見消失不見。

憶兮一頓,丟下傘,卻也疾步朝那方向跑去。

她腳步輕快,帶起不少雨花。

細雨劃過她的髮絲,順著她的臉頰劃下,有幾分狼狽。

她焦急的環顧四周,心頭莫名有些疼,為什麼,為什麼這次回來,他會躲著她。

窸窣的腳步之聲,憶兮錯愕回眸,卻也望見那熟悉的身影,沒有帶任何面具,是他熟悉的容顏。

凌洌孤峻,風神絕世,這樣的人,除了他,再無。

一時間四周彷彿只能聽見細微雨聲,在整個天地間鋪展開一道若有若無的幕簾。

憶兮眼中竟無由酸澀,於風雨霧氣後生出一層異樣的清亮。「為什麼躲我?」

衣袂飄然,細雨拂過,卻也散不開那如墨的黑眸。

他想別開眼不回答,卻不想那女子亦疾步走向前來,亦迫使他的視線不能移開,依舊重複著同樣的話。

「為什麼躲我?」

「奉將軍之令……」

「奉父親之令回來護我嗎?」憶兮打斷他。

「既然如此,又何必帶著面具?又何必防範將軍府所有人,凜,你果然不會撒謊,連一個好的理由都找不到。」

雨越下越大,侵濕她的青絲,順著她的臉頰劃下。

而她卻始終未在意,那雙清澈的眸更未從自己面上移開,彷彿要將他看穿。

久久,凜卻也只得妥協,削薄的唇輕起。「得知你有危險。」

僅六個字,卻也讓憶兮一愣,隨即嘴角卻也勾起一抹笑意。

憶兮挑眉,道:「所以,你便偷偷跑回來?」

凜未答話,但神情已是默認。

憶兮又認真道:「父親的軍績很嚴。」

凜神情不變,憶兮到被他的神情逗笑。

「雨下的大了,回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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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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