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生死抉擇
「領罪?抗旨之罪,你領的起嗎?」穆玄明亦開口道。
妤澤冶並不看他,神色冷然,卻也道:「領不領的起,皆是我妤家的事,司空大人何必操心?」
「聖旨在此,本官亦是奉命行事,便由不得我不操心了。」
剛毅的眼對上凌厲的眸,兩人皆不退讓,便是刑部之人,亦察覺的出這其中的異樣。
這一文一武,司空大人為官清廉,深的百姓愛戴,而妤將軍縱橫沙場,更是百姓心中的戰勝,可偏生這兩個人現在卻在這裡杠上了。
而偏在此時,一抹黑影直襲而來,帶著明顯的血腥,而妤澤冶和穆玄明看清來人時,亦有些一驚。
「凜……」
「萬茹!」
若說妤澤冶是疑惑,穆玄明卻是痛心疾首,看著那男子懷中的女子,她的面色已經煞白,衣裙上全是血,一點一滴隨著衣袂劃下,落在這青石板上,濺開,暈染,如初春的海棠般,極為耀眼。
「你是誰?你對萬茹做了什麼!」穆玄明怒吼,而凜似乎並未在意他,他本也面色蒼白,此時聲音更是沒什麼力氣,對著妤澤冶道:「她是能解蠱的人。」
妤澤冶眼眸微寒,卻也見那黑衣男子閃身朝葯廬躍去,穆玄明亦是著急,忙道:「站住,快!拿下他!」
刑部之人現在本也聽從穆玄明的調遣,見此,皆是提刀上前,卻不想那玄色的身影已然快他們一步,站在葯廬的門扉前,手中長槍斜握,神色亦無絲毫表情。
刑部之人亦是錯愕,自不敢再向前去。
穆玄明亦是怒道:「妤澤冶,你到底何意?」
「我說過了,今日有我在,這葯廬,你們是闖不得的。」妤澤冶聲音很低,卻也足夠讓面前的人聽到。
穆玄明又急又氣,不知萬茹是什麼情況,更不知擄她的人是什麼目的,他怎能不著急,隨即怒吼!「妤澤冶,那裡面的人,是我的妻!」
而聽到這個字,原本沒什麼神色的人,嘴角卻也勾起了一抹寒意。「妻?你配說出這個字嗎?」
「你!」
···
快步朝後院奔去,而裡面聽見動靜的夜梓逸已然出來,見凜懷抱著的女子,卻也道:「你怎麼了?怎麼將她弄來了?」
夜梓逸是習武之人,便是近距離的接觸,亦能察覺到凜氣息的紊亂,而他懷中所抱女子,更是血染衣袂,他雖不了解凜,卻也知道他不是一個胡亂行事的人。
凜什麼沒什麼力氣,對著夜梓逸,卻也只道出了幾個字。「叫大夫……」
夜梓逸有些愣,看著那已然朝房內走去的黑色身影,這種帶使喚的感覺讓他有些不爽,不過現在也不是顧忌這些的時候。
回到房間,屋內雖有被清理,但仍舊透著血腥之前,原本被鐵鏈困在床上的女孩兒已經不在,不用多想,便也能猜到些。
將戴萬茹放置在床上,她的面色亦不太好,從剛剛開始,她的血都未停過。
「救……救孩子……」戴萬茹思緒已然不清醒,卻始終抓著凜的衣襟,不停呢喃著。
「你不能死。」此話旁人聽著到像是關心,但戴萬茹卻知道,他不讓自己死,不過是為救旁人罷了。
未再多言,腹中疼痛難耐,應該會有大夫來吧!
而凜卻也不再多言,目光光在那女子的容顏之上,幾縷青絲泄落在臉頰上,原本白皙的膚色此刻卻是青灰,雙目淺閉著,明明只是昏睡,卻如沒有生氣般。
而這時,閆大夫和夜梓逸卻也疾步趕了過來,閆大夫見到眼前的情況,亦有幾分吃驚,快步上前檢查。
「究竟是怎麼回事?」夜梓逸方才不好過問,但現在卻想知道原因。
「她能解蠱……對嗎?」凜還未說話,閆大夫卻已然開了口,手指扣在那女子的手腕之上,這脈象,他見過,在十三年前,這是養蠱人的脈象。
而夜梓逸聞言亦是一驚,顯然已經猜到幾分。「不是說中蠱的人才懂解蠱嗎?難道她是……」
「她的脈象異於常人,這中脈,只有養蠱者才會有。」閆大夫亦再次開口解釋。
「可是她是穆玄明的夫人吶,怎麼可能是養蠱的人?」雖然這些年深居簡出,但威望還是有的,更何苦十三年前,不就是穆玄明帶人滅的南苗嗎?
而這些話,卻也無人再回答,凜低沉的聲音卻也傳來。「她不能死。」
至於原因,卻也不用再言明。
夜梓逸看著那一直低聲呢喃的女子,卻也道:「怎麼樣,她情況如何?」
閆大人面色亦不太好。「該是受了什麼重擊,胎位已然不穩了,加之失血太多,情況並不太好。」
「那要怎麼辦?」夜梓逸亦有幾分急,她若有礙,憶兮怎麼辦?
「出血的時間太久,只能保住一個。」閆大夫亦有些為難。
「自然要保住大人啊!」夜梓逸亦開口。
可閆大夫剛要說話,那女子的手卻已緊緊抓在他的手腕之上,聲音亦是集聚了所有的力氣。「保……保孩子。」
醫者仁心,可是現在卻是拿生命在抉擇,閆大夫道:「服用參湯,你或許還能堅持到孩子出生,但極易引起血崩之症,且孩子只有七月余,又受過重擊,便是強行生下,我亦不敢保證他的性命。」
閆大夫說的是實言,可戴萬茹緊握的手卻無送開的意思。「救……救孩子……否則……便是死,我也……不會……救她。」
「此事本就因你而起,你已害了不少人性命,現在還要手染血腥嗎?」夜梓逸亦有些怒,僅一夜時間,那三個孩子全部丟了性命,一個是被他親手所殺,兩個是自盡。
呵,而這期間卻也有自己的原因,若非青雲聽見了這邊的動靜,若非青雲悄然離開房間,他又怎麼會看到凝兒蠱毒發作的模樣,又怎麼會選擇用自盡來了解自己的性命。
而這一切的一切,皆是因她而起。
戴萬茹卻似沒聽到般,此事的確因她而起,可是孩子沒有錯,她可以用她的命來彌補,可孩子不該和她一起來承擔她犯下的錯。
「求你……救……救孩子……」
閆大夫亦搖了搖頭,嘆息道:「並非我有私心,可是就算強行服下湯藥,這孩子並不足月,我亦不敢保證……」
「閆……師傅……」有些為難的聲音被這些低喚打斷,眾人聞言,卻也是一驚,視線忙朝一旁望去。
「憶兮!你醒了?」夜梓逸亦是欣喜,見其掙扎著要起身,便也忙上前扶起眼前的女子。
憶兮靠在夜梓逸懷中,視線卻始終未從那黑衣之人身上移開。
四目相對,眸色膠著,紛亂複雜的情緒被一聲無力的低喃驚碎。
而自剛剛開始,凜的眼中卻也只有她,她的青絲垂散著,面色依舊蒼白的可怕,眼帘半掩,遮住些許有些渙散的眸,此刻看上去那般脆弱。
娥眉無力的輕蹙,他的面色不太好,是怎麼了?「為何……面色……不好……」
黑色眸子迎上那明亮的眸子,眼中有著忽明忽暗的光,時而希冀、時而脆弱,卻讓他移不開半分。
她未質問這幾日自己去了何處,見到他的第一眼,卻也是問的自己為何面色難看。
為何到現在……還是要這般傻……
「無事。」低沉的聲音盡量控制住那原本的嘶啞,不想讓她察覺異樣。
「不行!等趕快有決斷了!」閆大夫的話亦是帶著幾分焦急,若再拖下去,只怕大小都保不住。
憶兮眸色亦緊了幾分,望著凜,卻也道:「小……包……」
憶兮的神色依舊不太好,便是說話,亦有些吐露不清。
凜微愣,卻也舉步拿過放在書案上的小包,卻也道:「要做何?」
雖是如此說,但多年的默契,凜自然明白她要做什麼。
握著那小包的手緊了幾分,卻也道:「不可以。」
憶兮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因嘴唇的乾裂,笑起來並不多好看。「你會……阻止……我……嗎?」
凜手指緊了幾分,久久,卻也道:「現在不行。」
「事關……人……命……」憶兮身上並無什麼力氣,便是說話,亦像是拼盡全力才能說出。
人命……
又是人命。
在她眼中,別人的命似乎都排在她的前面。
「你們在說些什麼?什麼不可以?」夜梓逸亦是蹙眉,眼底全是疑惑。
而那兩人顯然都未聽到般,只是四目相望著,那清澈的眸中帶著明顯的哀求和相信,這樣的眼神,似乎每次都能讓他妥協。
將小包放在她面前,凜卻也緩步靠近她身後,那掌紋分明的手掌之上卻也凝聚了一團氣息,貼近那女子的後背,不知是否因這原因,憶兮一愣,身上的疼痛之氣卻也減輕了不少。
「凜……」
憶兮低喃,收回氣息,那黑色的身影卻也舉步朝外走著,未再言語半分。
看著那黑色的身影,他是生氣了嗎?可是身為醫者,她又怎麼能放任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尤其是孩子。
關上門的那一刻,凜雖強忍住喉間的腥甜,可那薄唇之上染著絲絲猩紅。
[親們,猜猜戴萬茹的結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