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慘死
陰暗潮濕的地下密室里,靠窗的地方放置著一雙小床,床榻上一名衣衫襤褸的女子橫著身子,空寂的目光注視著頭頂滴水發霉的天花板。
身上蓋著一條微微泛黃的涼被,身下陳舊的米色床單上還染著斑駁的血跡。胸口隱隱泛著痛意,衣襟像是被人扯弄過,酥白美好的肌膚上,處處都是淤青,引人遐想。
鍾可情羞愧難當,奮力伸出手臂,想要扯一扯身上的被子,將那些羞辱盡數蓋住,無奈四肢被繩索牢牢束縛,動彈不得!
咚、咚……
頭頂傳來一陣腳步聲,鍾可情頓時渾身緊繃起來,雙瞳因為恐懼驟然緊鎖。那個惡魔回來了!下來了!
「小情,我回來了……」地下室的不鏽鋼大門被叮叮咚咚敲出極大的聲響,男子的聲音隔著幾米遠,透著怪異的溫柔。
「出去!滾出去——」
聽到他的聲音,鍾可情只覺得喉頭一陣噁心,溫婉沉靜的面容被撕裂,朝著大門的方向,發瘋似地嘶吼起來,「陸屹楠,你這個渾蛋!」
男子已經闖了進來,大門被反鎖,他走近床榻,背手而立,面上掛著殘酷的笑意。他猝然彎下身子,大掌令人發麻地按在了鍾可情光滑的小腹上,陰陽怪氣道:「什麼時候才能懷上呢?可欣快要等不及了呢……」
父母長居國外,姐姐患有先天性心臟病,青梅竹馬的鄰家哥哥又突然失蹤,中學時期的鐘可情就如同一個被拋棄的孤兒,整日遊走於校園間。而陸屹楠就如同清晨里第一抹陽光,猝不及防地闖入她的生活。當時她並不知,這是一場驚天陰謀的開始。
郎才女貌,他們牽手,是學校里最美的風景。陸屹楠品學兼優,但家境貧窮。鍾家富裕有餘,鍾可情便用自己的私房錢供他讀書。
陸屹楠曾經寵溺地將她抱在懷裡,說這些錢將來要百倍千倍的還給他。
鍾可情不要錢,她只要一份波瀾不驚的愛情,那時候,她很滿足。
「怎麼?又在回憶過去了?」陸屹楠冷哼了一聲,伸手扯了扯領結,三兩下功夫,就將西裝外套脫下,摔在了一側的躺椅上。他健壯的身子突然壓上來,大掌重重扣在了她的胸前,「只要你乖乖替我生個孩子,我還可以像從前那樣寵你、愛你——」
「不要碰我!好噁心!」鍾可情固執地撇過頭去,幽深空洞的眼眸燃起猩紅的怒火,「你碰過別的女人,為什麼還要碰我?!」
三年前,她親眼目睹陸屹楠爬上了姐姐的床,一向溫柔大方的長姐,無所顧忌地搶了她的男人。
「很快你就知道答案了!」陸屹楠突然低頭,一口銀牙狠狠咬在她的肩頭,痛得她一身冷汗。
鍾可情咬緊牙關,死活不要在這種人面前低頭。
她如同一隻沒有靈魂地木偶,獃滯的眼神瞪著天花板,任由那個惡魔在她身上為所欲為。
片刻后,鍾可情明顯感覺到腹部的溫熱,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你瘋了么?!你不愛我,為什麼要我為你生孩子?!」
陸屹楠舒緩了一會兒,突然抽身站起來,冷笑著道:「骯髒下賤的女人!鍾可情,你看看你現在是一副什麼樣子,你以為我願意跟你生孩子嗎?!」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兇殘,「你們姐妹倆都是RHOB型稀有血型,全世界都難找到第三個人!你姐姐需要這個孩子!你聽懂了沒有?!」
鍾可情的身子猛然一震,雙眸瞪得老大。
原來又是因為姐姐鍾可欣!
高中畢業之後,陸屹楠以全市第二名的高分,執意向二線的醫學類高校投檔,主修的是心血管科。
那個時候鍾可情就該猜到的,他喜歡的人根本就是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姐姐,而她還跟個傻瓜似的,義無反顧地追隨他報了那所醫科類院校。
大學畢業,他們以同樣優異的成績贏得了市人醫的實習機會,但實習名額只有一個。陸屹楠就抱著她哄著她說:女孩子當什麼醫生,天天看那些血腥的場面多難受,你只要乖乖當我陸屹楠的老婆就好了!
結果,自然是鍾可情放棄了實習機會。但鍾家財大氣粗,鍾可情順利定在了婦產科。
「RHOB型血……呵……呵呵……」鍾可情面色慘白如紙,整個地下室都回蕩著她絕望的笑聲,「你要用寶寶的心臟去換姐姐的心臟,你就不怕遭天譴嗎?!」
「怕?」陸屹楠冷笑一聲,「有什麼好怕的!老天從來就對我不公,憑什麼你們姐妹生來就吃穿不愁,而我的媽媽卻為了替我咱學費過著乞丐一樣的生活,到最後還要被一群渾蛋玩弄致死!這樣的老天,我為什麼要怕?!」
「你難道沒有一點醫學常識嗎?!寶寶的心臟根本不可能負荷成人的身體!」鍾可情用冷厲的目光斥責著。
陸屹楠的眼中卻露出一抹凶光,「有一線機會我都要嘗試,如果成功,我就是心外科手術的第一人,到時業界聞名,我要從前那些嘲笑過我的人,對我另眼相看!包括你的父母!」
他拾起一側的薄被,隨意朝鐘可情身上一扔,而後砰得一聲鎖上大門,將一室黑暗還給她!
第三個月,鍾可情被確診懷孕。
第六個月,姐姐鍾可欣因為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受了驚嚇,心臟病複發。
次日,懷孕六月的鐘可情就被推上了手術台,以胎像不穩為由,強行剖腹取子。婦產科主任童謠任主刀醫師,而她正是陸屹楠青梅竹馬的鄰家小妹!
為了防止胎兒的心臟受麻醉劑影響,剖腹的全程,童謠都沒有給她打麻藥。
鍾可情就如同一條淺水的魚,任人宰割,撕裂般的痛楚遍布了全身,一塊血肉活生生從她身體里剝離出來,而後她親眼看著那個不足月的孩子被送了出去,走向另一個深淵!
兩日後,人面獸心的陸屹楠拿著一份器官捐獻協議書摔在她面前:「簽了它!」
鍾可情瞪著一雙無神的眼眸,看也不看他。
陸屹楠逼視著她,「所有的惡事都是我做的,與你姐姐無關。你是活不成了,你難道要讓你的父母無人送終嗎?!」
鍾可情微微有些動容。
陸屹楠又道:「你不簽也沒問題。我在你姐姐臨死之前和她結婚,等到你父母百年歸老,鍾家的所有財產都會落入我的口袋,你難道甘心?
鍾可情的眼眸頓時瞪大到了極限,恨得咬牙切齒,但想想孤苦無依的父母,她終是顫抖著手,在那份器官捐獻書上按下一個血印。
次日,渾身血污的鐘可情再次被推進手術間。
陸屹楠穿著聖潔無比的白大褂,生生挖了她的心,給她換上一顆隨時都會停止跳動的心臟。
三個月後,病房的大門被推開,身為她主治醫生的童謠捏著手中的藥劑瓶,朝著她隱晦一笑:「別怪我,我也只是按照你姐姐的意思做事——」
「要怪就怪你和屹楠好過,你姐姐容不下你。」童謠的面上寫著殘忍,「你那樣優秀,婦產科容不下你,我也容不下你!」
鍾可情難以置信地瞪著她。她一直以為這件事與她姐姐無關,現在想來真是可笑!若她真是一個好姐姐,又怎麼會搶佔妹妹的男朋友!
童謠的眼神晦暗不明,手中的注射器扎入了鍾可情的血管,「你應該感到榮幸,你這具殘破不堪的身體,還能幫我試一試新葯!」
心死如灰,發瘋似地扯去身上所有的導管,鍾可情突然狂笑出聲:「你們等著!若有來生,抽筋扒皮,挫骨揚灰,這一世的債,我要盡數討回!」
病房裡,她的聲音反覆回蕩,最終歸於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