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季莫然的失敗
深夜本是寧靜祥和,萬籟俱寂之時,可是今夜的言軒似乎少了一份井然有序,多了幾份兵荒馬亂。
先是突然地燈火通明,上下仆眾忙裡忙外,庄中醫者來來往往。
後來乾脆蕭炎底下的一眾親信都連夜奔到了言軒。
風雨欲來風滿樓,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黎明時分,一個勁爆的消息終於如炸彈一般,響徹天下第一莊上空。
最有希望成為下任莊主的蕭少莊主蕭炎竟然中毒了!
中的毒還讓庄中的醫者們都束手無策。
傳言那是無解的毒藥!
言軒上下眾人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一邊著急為蕭炎遍尋名醫,解毒療傷,一邊把鬥爭、怨恨的矛頭直指慕容輕舞。
當日他們的少莊主只去過慕容輕舞處,不是她下的毒,又會是誰呢?是她害了他們的少莊主。
虧得他們的少莊主對慕容輕舞如此之好。
緊張的局勢似乎一觸即發。
天下第一庄議事廳。
莊主季霸天展現他一方國主的雷霆之怒,破天荒地沒有理會千夫人的千求萬懇,心中的憤怒火苗怎麼也沒能熄滅。
季霸天迅速集結了一隻聲勢浩大的百萬隊伍,誓要兵臨紫雲討個說法!
兩國大戰一觸即發。
天下第一庄,人人自危,噤若寒蟬。
早朝過後,當事人之一的紫雲使者慕容輕舞負荊請罪,在李長絕的陪伴下跪在千機閣外三天三夜,幾度暈厥。
第四日清晨慕容輕舞終於獲得准許,可以前去照料蕭炎。
蕭炎生,她生。
蕭炎死,她死。
隨著慕容輕舞進入言軒,言軒也成了北國所有人的焦點。
蕭炎能否病癒成了北國上下共同關心的問題。
畢竟如果蕭炎不治而亡,同為少莊主的季莫然毫無疑問會成為下任莊主。
朝中諸人更是派出自己的親信,密切關注著言軒,希望可以得到第一時間的消息。
時間如流水,蕭炎躺在病榻上已經整整十日了。
這十日中,每個白天與黑夜都能看見言軒中來來往往的川流不息地各方名醫。
但卻遲遲不見好消息從言軒中穿出。
人們的耐性總是有限的。
雖然還沒有蕭炎離世的消息傳出,但北國天下第一庄的政局似乎已經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
莊主季霸天一改往日對季漠然的忽略,開始時不時地噓寒問暖。
朝中多個堅決擁護蕭炎的親信開始頻頻出入莫軒。
蕭炎不久於人世,季漠然就是下任莊主的傳聞甚囂塵上,越傳越廣。
蕭炎中毒后的第十一天,言軒主屋中端出了一盆黑色血水,蕭炎已是強弩之末成為了大家公認的事實。
千機閣中。
千夫人黑色的如瀑布的秀髮上鬆鬆垮垮,簡簡單單別了一株珍珠髮釵,明亮迷人的雙眸此時輕輕微閉,嬌艷如玫瑰花的紅唇早沒有了往日的血色和生氣,顯得十分蒼白。
她跪坐在仙人的神龕前,雙手合十,嘴中輕喃,虔誠地為兩個孩子祈福。
季霸天站在千夫人的身後,看著她日漸消瘦的背影,想勸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最終季霸天只深深嘆了一口氣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莫要弄垮了自己的身子。
」千夫人沒有給季霸天一點回應,照舊一板一眼認真地做著自己的事,好像季霸天只是一團無關緊要的空氣。
季霸天無奈地轉身,來到千夫人平時最喜歡的池塘邊,給她最喜歡的那群小金魚餵食。
頗感寂寥的季霸天忍不住心中怨念:「這兔崽子竟然用這種招數,如若千夫人身體有恙,看自己怎麼教訓他!
」季霸天運籌帷幄,又有著一批精良的親信隊伍,什麼能瞞得住他的眼呢?果然,言軒中。
蕭炎正目光如炬,精神百倍地悄聲吩咐親信自己的謀划。
如今隱藏在暗處的季莫然的勢力都已露出了馬腳,是時候該收網了!
他言辭犀利,計劃周密,不容質疑,眼神卻時不時關切地飄向內室。
那裡傳言中的始作俑者慕容輕舞正在好眠。
來到北國后,先是被困迷魂陣,后是三天三夜的跪在千機閣外,慕容輕舞可謂身心俱疲。
如今,終於可以放心地休息了。
對慕容輕舞來說,該配合地她已經配合了。
她相信蕭炎一定可以將對方連根拔起,取得最後的勝利。
聽著內室中傳來的均勻的呼吸,蕭炎的心中一片寧靜,沒有一點大戰來臨前的焦灼和憂思。
蕭炎忍不住沾沾自喜:「舞兒放心酣眠的背後,可是對自己能力的認可,是對自己的信任啊。
」每當想起這,蕭炎渾身總會湧出無窮的力量,似乎思路也更加清晰了:「庄中,隔離侍女嫣青,審出主謀,找出證據,以備不時之需。
庄外,把這段時間不和諧的聲音,一一記錄在案。
紫雲國中的我方暗樁秘密聯繫南宮宸,也是時候送他一份大禮了……」
莫軒中季漠然坐在主坐上,神情肅穆,眼神卻身材飛揚。
他看著自己一張一合的手掌,似乎那裡已經握上了無上權利。
季無雙臉上笑意盈盈,人逢喜事精神爽,聲音尖銳高亢又透出點點不屑:「哥哥,當那蕭炎一命嗚呼,你是當仁不讓的少莊主時,隨便找個死囚把那女人換出來就是。
」聽了季無雙的話,被埋藏在心靈深處的不甘被挖出,季莫然的面上浮現了一抹痛色。
是啊,他即使得了天下又怎樣?贏了天下,卻終究失去了她。
季莫然閉了閉雙眸,遮掩下眼中的痛楚和哀傷,但語氣中卻還有隱藏不了的黯然神傷:「當我答應你的計劃時,就決定要放棄她了。
經過這一事她更不會拿我當朋友了,又豈會做我的女人?」季無雙輕嗤一聲,不以為然道:「哥哥,你真不了解女人。
那時哥哥成為少莊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恐怕只會著急地抱哥哥大腿了,哪會避著哥哥呢?」季漠然沒有與季無雙爭辯。
他只是淡淡地回道:「她與你不同,她嫉惡如仇。
更何況,你所說的,那時我能給予她的財富、地位和權利,難道南宮宸給不了她嗎?她何必討好我這個仇人?」季無雙默默握起雙拳,心中恨意翻滾,牙眥目裂:「是的,就是這種感覺,慕容輕舞那個女人不僅搶走了宸哥哥,還奪走了那個眼中只有自己的親哥哥。
自從她來了,她就成了哥哥眼中的完美,任何女人都成了她的陪襯,任何女人都不如她。
」季無雙眼淚滾滾而下,似乎心中滿是委屈:「哥哥,我為你籌謀一切,你為什麼還是如此看不上我?你的言語中為什麼總是帶著對我的嘲弄?我再不好也是一心愛你的妹妹啊?為什麼自從她來了,你的心中就只有她了呢?為什麼我就變得那麼一無是處了?」季莫然看著淚流滿面地季無雙,沒有一絲動容,輕描淡寫說出的話更加讓季無雙痛心疾首,悔不當初:「你早已不是過去的模樣。
」兩兄妹似乎勝利了,但心卻再也回不到曾經了。
季無雙眼淚嘩嘩地留著,止也止不住,季莫然卻沒有一絲反應的看著。
不光彩取得了勝利又怎樣,又有多少快樂可言呢?是的,話不投機半句多。
季莫然和季無雙只要談到慕容輕舞似乎就有了過不去的坎。
雖然他從未獲得過她的愛。
但曾經至少他們還是朋友。
可是因為季無雙的狠毒,他與她只能遠隔天涯。
不僅連朋友都做不成,甚至一生都要遭她嫉恨。
季無雙雙眼通紅,咬緊牙,心中暗暗下定決心:「既然哥哥沒有納那臭女人之心,到時自己就找個由頭讓她死!
」季無雙正在心中默默籌謀,怎樣讓慕容輕舞生不如死,卻見一親信匆匆而來。
一進室內,他就跪在季無雙面前,擔驚受怕、顫顫巍巍地稟報道:「小姐,嫣青那個丫頭不見了。
」季無雙一聽,雙目圓睜!
她的目光急忙撇向了一邊的季莫然。
她本不覺得這個丫頭有什麼要緊,左不過一個已經利用完,妄想爬上枝頭當鳳凰的無知侍女罷了。
可是季莫然卻吩咐自己要看住她。
如今她不見了,哥哥是不是更要嘲笑自己,看不起自己了?季無雙一腔怒氣無處發泄,大力地狠狠踹向侍從,破口大罵道:「廢物,連個人都看不住。
」季無雙惡向膽邊生,正要處置這個無能的奴才,卻見門外又匆匆來了一個親隨。
還沒等親信跑進廳內,一種不祥的預感席捲周身的季莫然就迎出去,急切地問道:「出了何事?」親隨因太過驚恐,慌張,連滾帶爬,結結巴巴地奔到季莫然身前,痛心地回道:「少莊主,咱們在紫雲的暗樁,半日間悉數被連根拔起。
咱們的大本營,咱們的大後方,在紫雲國的勢力沒有了。
」季莫然雙眼通紅,過了好久,才從牙縫中擠出問話:「是誰做的?是南宮宸嗎?」親隨搖了搖頭,似乎還對紫雲國中發生的事情不敢置信,一切發生的太過迅速了,似乎還沒有開戰,戰爭就已經結束了:「少莊主,事情發生的太過迅速,那邊的人幾乎全軍覆沒,所以至今不知何人所為。
」季莫然也算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聽了親隨的話,沒有長時間沉浸在悲憤中。
他立即當機立斷吩咐道:「快!
讓北國,我們剛初具規模的勢力迅速隱藏暗處,保存實力!
」季莫然的話剛剛落地,卻又聽見一聲哀嚎從門外傳進,又一親隨跪在地上痛呼:「少莊主,我們完了!
北國擁護我們的部落都被蕭少莊主的勢力收服了!
」季無雙聽見門外那親隨的話,不敢置信地把他揪到跟前逼問道:「怎麼可能?那蕭炎不是快死了嗎?」季莫然猩紅地雙眼,雙拳緊握,可見其上粗粗的青筋:「只能說明,他沒有中毒,這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為了引誘我們露出馬腳!
」季莫然落寞地走入內室,身上落上了幾片蕭瑟的枯黃的樹葉也不自知。
季無雙還猶不能接受現實地哭嚎:「這怎麼可能呢?這怎麼可能呢?」季莫然端坐在主位上,神情落寞,卻又似乎放下了千斤重擔:「遊戲結束了,回去穿上朝服,維持住我們的最後的尊嚴吧。
相信不一會他們就會來了。
」季無雙不甘心地跑到季莫然身邊,猛烈搖著他的臂膀:「哥哥,你怎麼能認輸呢?你怎麼能甘心輸給他呢?他奪走了我們小時候本該享受的資源,如今又要奪走我們的家嗎?」季莫然閉上雙眸,眼淚無聲地滑落。
不認輸又怎樣,不甘心又怎樣?一招走錯,滿盤皆輸!
他們的優勢本是身在暗處,蕭炎雖佔據天時、地利、人和,可一時半會也奈他不得。
他完全可以確定蕭炎死了后,穩紮穩打,慢慢圖謀。
可他終究心急了。
如今,他已然沒有什麼資本、勢力去反抗了。
季莫然望著室外飄飄洒洒的落葉,心想:「今年的冬天似乎會更加寒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