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昔日的仇人，今日的姐妹

所以，當日老王妃與夜王相戀的事情，老王妃就算是昔日情同姐妹的皇太后也沒有說，但是老王妃如何也沒有想到，當年先皇曾經屬意自己，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讓皇太后無意之中，成全了自己與夜王，當日的老王妃也只是覺得奇怪，卻並沒有尋求原因，如今，倒是應該好好感謝皇太后一番。

老王妃當即起身，向皇太後行了一個深深的禮，說道：「臣婦倒是該好好謝謝太后，成全了臣婦與夜王的這段姻緣。」

皇太后聽見老王妃這番說次，不免心生疑惑，便問道：「哦？你為何要感謝哀家，若不是哀家，如今坐上皇太后位置的，就算是你也未可知，難不成？」

皇太后心裡當即明白了幾分，這時老王妃便笑笑，繼續開口道：「正是，臣婦該感激太後娘娘，臣婦早就與夜王二人兩情相悅，若不是當日太後娘娘的幫忙，以臣婦當日的身份地位，怕是如何也不可能名正言順的嫁給夜王。」

皇太后聽到這裡，卻當即仰天大笑，但是無論皇太后怎麼笑，眼中的淚水卻再也抑制不住，皇太后一時之間像是失了心智一般，大聲咆哮著：「是我，是我誤會了，我一直以為你傾心的是先皇，是我，都是我，哈哈哈，原來造成這一切的都是我，哈哈哈哈哈..........」

老王妃見到皇太后這幅樣子，想來，也的確沒有辦法再繼續交談下去，縱然老王妃感激當年皇太后的成全之恩，但是，密謀害死夜王，還有想要除掉夜氏滿門，這些事情也都是歷歷在目，這些事情是老王妃所無法原諒的，老王妃如何不想回到從前，與皇太后是那樣的親密無間，可是，時過境遷，一切都不再像從前一樣，老王妃只得輕輕嘆息了一聲，幾滴眼淚重重的落下，這也算是，老王妃對自己與皇太后這段年少時期孽緣的一個終結，二人，這一生都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

老王妃大步離開了太後宮中，抬起頭來，看了看頭上烏雲密布的天空，雪仍然下的肆無忌憚，輕輕飄落的雪花落在老王妃的臉上，卻當即融化，老王妃一時分不清，臉上到底是雪水還是淚水，老王妃又再次回頭看了看太后如今已經蒼涼的宮殿，繼而轉過頭，大步的離開。

而此時此刻，仍舊按兵不動的，還有兩個人，一個是皇后，一個就是皇貴妃，只不過，這二人也並非是真的如同表面上的一般淡定，這二人平日里仰仗著皇上的寵幸，沒少的為非作歹，就算是想跑，憑她們二人平日里那囂張跋扈的樣子，斷然是哪裡都不會收留的，這二人平日里就殘害朝廷忠良，聽信佞臣之語，二人自知是沒有任何出路的，所以索性留下，期待著發生一點點奇迹，盼望著老皇帝能平了這場叛亂，二人能繼續過著富貴的日子。

只是，連日來皇后也的確是心力交瘁，平日里順從慣了的宮女太監們，把宮裡值錢的東西全都帶走了，皇后是又著急又捨不得，只不過如今人都像一窩蜂一般，就算皇后想阻攔，但是僅憑自己一個軟弱的女子，又怎麼能夠跟那些平日里干慣了粗活的太監和宮女相比呢，想要喊人，卻發現如今人人自危，雖說這皇后的名號，但如今，這雲風國都不保了，這皇后的名分誰還認呢，再加上這皇后平日里也是刁鑽刻薄的慣了，動不動就對宮女太監們動輒打罵，這一時之間，身邊再也沒有留下一個人，剩下的，就只有凌亂不堪的宮殿，還有被洗劫一空的珠寶盒子。

皇后一時間也是紅了眼睛，不由得在自己的宮裡大罵，但是，人都已經走光了，她再怎麼罵也是無用，再加上平日里，皇后連梳妝打扮都沒有自己親自動手過，所以此時，皇后是蓬頭垢面，枯黃的頭髮亂作一團，連身上的衣服也是幾日未換，隱隱的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皇后看著眼前的這番情景，更是心急如焚，她渴望著，渴望著依舊做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皇后，期盼著，期盼著一睜開眼，那些平日里伺候著她的人，就又會圍到她的身邊服侍，她甚至無數次的將自己的頭撞到屋內的柱子上，只盼著撞暈自己，再醒過來，發現這不過只是一場噩夢。

但是，殘酷的現實接憧而至，一連幾日，後宮之中都是人仰馬翻，再也沒有人聽從皇后的號令。

直到今日，皇后再也忍受不住，在房間里瘋狂的砸起東西來，繼而又哭又笑，皇后無法面對，她渴望知道皇帝的消息，她期待著這一切都早點結束，她壓抑了太久太久了。

而這時，皇貴妃輕輕推開門，看到面前的殘垣斷壁，不由得驚呆了，皇貴妃本想去求助於太后，可是卻得知，太后投井自盡的消息，於是乎，走投無路的皇貴妃急需要有人的援助，哪怕是平日里跟自己見了面分外眼紅的皇后，在眼下這時候，也該是團結在一起的時候，於是皇貴妃就想著要來求助於皇后，只是萬萬沒想到，連皇后的宮裡也是這番情景。

而一見到皇貴妃推門而入的皇后，此時此刻卻淚眼朦朧，一見到皇貴妃就好像發瘋一般的撲過去，在皇貴妃身上又扯又錘，連嘴巴里的話都是瘋瘋癲癲的，大喊著：「說，是不是你要害本宮，寧柏竹……本宮就算死也要拉著你陪葬！」

而皇貴妃見到此情此景，內心深處卻沒有了怨責，甚至於有一些悲涼，昔日里曾經狠狠的對付過自己的所謂敵人，如今卻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皇貴妃終於是絕望了，皇貴妃終於明白了，所有的你爭我奪，最終都是建立在皇上還是皇上的基礎上，有一天，若皇上不在了，那麼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權利，還有榮華富貴，就都不存在，皇貴妃突然間有些後悔，其實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有些時候為什麼又要去那般在意，若不是太在意雲慕的皇位，自己的兒子又怎麼會一去不回，若不是為了孤芳，又怎麼會與寧柏竹為敵，又怎麼最後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皇貴妃突然就笑了，昔日里曾經自己最看重的一切，就在一夕之間全部化為泡影，這對於皇貴妃來說，無疑是殘忍的，但是皇貴妃一早就知道，一報還一報，所以此刻，皇貴妃終於釋懷了，她輕輕的扶起了皇后，眼睛里的眼淚早已流淌的滿面都是，輕聲的說道：「姐姐，太后已經投井自盡了，你若是還能聽見我的話，你就清醒一點，此時此刻，妹妹仍舊奉你為後宮之主，只求你，能帶著妹妹，給妹妹一條活路。」

皇后聽見了皇貴妃的聲音之後，一時間雖然還有些恍惚，但是漸漸的也清醒了過來，看見皇貴妃那張淚流滿面的臉，自己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面留著眼淚，一面說道：「你剛剛說，皇太后……她老人家投井自盡了？」

皇貴妃輕輕的點點頭，皇貴妃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有跟這個昔日最大仇敵在一起抱頭痛哭的一天，甚至就在兩個月之前，皇貴妃仍盼望著自己的兒子可以當上太子，自己可以踩掉皇后，然後取而代之，只是如今，這宮裡也只剩下這二人相依為命。

皇貴妃抱住了皇后，早已是泣不成聲，「姐姐，我們該如何是好？你是皇后，如今，你也該做個主了！」

皇后漸漸清醒過來，也明白了如今眼下的局勢，但是自己渾渾噩噩了這麼多天，早已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眼前所見的，就只剩下殘垣斷壁，但是皇后仍舊抱有一絲幻想，便問道：「皇上呢，皇上那邊有消息了嗎？」

皇貴妃聽見皇后這麼問，眼淚更是如同決了堤的河水一般，止不住的掉落，就連回話的聲音也是斷斷續續的，皇后一時之間也沒明白皇貴妃在說些什麼，皇貴妃也只好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回到：「皇上……皇上已經被夜雲宸那個叛賊囚禁起來了。」

聽到這句話，皇后算是徹底的崩潰了，她其實想過，想到這種最壞的情況，只是如今真正發生的時候，皇后仍舊無法面對，兩個人就抱在一起，失聲痛哭了起來。

過了好一陣，二人才慢慢平靜下來，也是想到，如今皇帝再也不能成為她二人的依靠，便也相互商量起接下來的路，只是，二人平日里為非作歹的多了，如今就算是想要出逃，也是求助無門，更何況現在夜雲宸的大軍就堵在宮門口，若是此時想走，一定會被抓個正著。

「姐姐，我們該如何是好？」皇貴妃的聲音由於長時間的哭喊，也已經不似從前如銀鈴般好聽，皇后也是緊緊的皺著眉頭，想來想去，也的確想不出來一個什麼好的方法。

「如今，若是我們被叛軍抓到，想來下場一定不會好，對於那個寧柏竹，你我二人皆做過傷害她的事情，若是被她抓到，你我二人，必定是生不如死！」皇后突然眉頭一松，看上去，好像有了什麼好主意一般，皇貴妃見到皇后突然間這麼胸有成竹的樣子，內心之中也燃起了一團希望之火。

「那我們該怎麼辦？姐姐，我聽你的！」皇貴妃一臉期望的凝視著皇后，渴望皇后能給自己一條出路，只是皇后臉上的表情，卻再一次讓皇貴妃失望了。

「我能有什麼好的辦法？如今，我們只剩下死路一條了，若是不想落入叛軍的手裡，我們兩個人，就只能選擇自盡了!」皇后的面容上突然出悲壯的神情，那樣的表情，讓皇貴妃看了之後再次陷入了絕望。

「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姐姐，我不想死！」皇貴妃苦苦哀求著，她仍舊希望，皇后最後能給自己一條活路，人就是這樣，一旦到了瀕死的境地，心裡想的，就只剩下如何求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