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年輕的守林員
深水村是興盛鄉的一個七八十人的邊遠村落,這裡離鄉政府足足有四十多公里,其中包括了二十多公里凹凸不平,只容一人挑擔而過,無法通車的山路。此地雖是地處邊遠,人跡罕至,但村中山中卻是林木蔥鬱,溪流清麗,恍若世外桃源。
深水村山清水秀,更有著方圓數百里第二高的山峰――雲霧山。
雲霧山最高峰海拔達到一千三百多米,這個高度在南方的小山小水中,顯得是特別的特出了。雲霧山有著數條山脈,上百個山峰。這些山峰雖然都是泥土堆積而成,鮮見石頭無險峻之勢,但山上蔥蔥鬱郁,百年大樹隨處可見,有鳥兒、松鼠等小動物在樹中往來跳躍,更有數條小溪於其中迂迴穿插,不時可見飛瀑和各種叫不出名字的野花,讓人心曠神怡。山清水秀木華野趣甚多,更有不時鋪地而來的山嵐,讓這雲霧山顯得頗不平凡。
雲霧山中有著一個奇特的山峰,這個山峰二百來米高,佔地不過數畝。山峰的形狀像是一枝豎立著的筆,山峰之上光滑無比,連鳥兒也無法在上面築巢。因山峰像是一枝筆,當地人就把這山峰稱為鐵筆峰。
天已微微破曉,一絲金光從東方遙遙而至。楚平赤著上身站在鐵筆峰下的一塊岩石上,兩腿微分,挺胸,雙目微眯,迎著從天際穿越而來的金光,「呼呼呼呼」的連吞了七七四十九口氣,然後靜靜的體味著體內的勃勃生機。
楚平的體內,一道神秘的氣流似蚯蚓在慢慢地蠕動,所過之處微微發熱,感覺既古怪又新奇。過了好一會,楚平睜開了眼,滿意的笑了笑,自言自語道:「氣感越來越強,現在竟然打通了七個穴位了,這《鍊氣決》總算又有進步了!呵呵,此地真是一個修鍊福地,照這樣子,再過十多年應該可以練成第一層了吧?」說著,隨手拿起了旁邊的單衣,往身上一披,向山下走去。
楚平身高一米七八,膚色較黑,年齡二十有六。雖然相貌不揚,但他的舉止神態極為沉穩,強健的身體和隱現在雙目間的一絲深遂讓他平凡的五官增色不少。
楚平出生在一個平淡的家庭,他本人也是平平淡淡的,小學、初中、高中、大學,沿著一條平淡無奇的人生軌跡走。在鄰市的一所三流大學林業系畢業之後,楚平順著父親的意思,來到興盛鄉當了一名林業站的科技員。
鄉林業所的科技員工資和福利很一般,但勝在工作清閑,頗合楚平的性子。只是楚平這份清閑註定不能持久,在所里幹了二年之後,七所八站突然就面臨著人員大裁減。
這段時間所里有人事的早早已跳出到了其它單位,有本事的早早已跳到沿海發達地區下海。而既沒本事又沒多大人事的,就只能是坐著等待命運的安排了。楚平只是一個三流大學畢業的學生,雖說在所內當著一名所謂的「科技員」,但說到底,卻也是屬於無本事無人事之列的人。
再廢柴的人也有著他的存在價值。何況楚平並不廢柴,他只是沒有特出的本事罷了。在所裡面的人四處找門路時,楚平他一個年輕人主動要求來這興盛鄉的最偏僻之處默默的看守山林,這是有原因的。
那就是楚平想在這雲霧山進行修鍊。
修鍊?是的,沒錯。
楚平智力和身體上都沒有什麼特長,唯一的愛好就是小說和驢行,從小學五年級開始就一直在看小說。小說看得多了,楚平對小說裡面的各種「神功」頗為嚮往,而於是在高中的時候,他悶頭修鍊起一本從舊書攤淘來的爛書――《鍊氣訣》。
《鍊氣訣》是一本三十多頁的冊子,文字是手寫的繁體字,一翻開書頁即能感受到一股古樸之氣。《鍊氣訣》第一頁就開宗明義,說明這是一本修鍊的入門法訣,修鍊有成即可進行築基,踏入永生不死的仙道之門。法訣前二十五頁記載的就是修鍊入門的功法,由低到高,共分為十二層。而後十多頁則記載著一些可以幫助修行的藥物,共有五十多種,楚平聽說過的也只有黃精、首烏、人蔘等寥寥幾種。
得到這本「秘籍」讓楚平高興不已。但修鍊起來,卻讓楚平鬱悶不已:他從高二開始修鍊,一直修鍊到了大學畢業,足足五年時間,竟然修鍊不出一點效果來,一點也感受不到那《鍊氣決》中提到的氣感和靈氣。
畢業后,楚平工作清閑,這使得他的修鍊得以延續。在二年前的一個暴雨之夜,楚平被半夜的雷聲驚醒,自然而然就又修鍊起《鍊氣訣》來。
有道是有心裁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以前拚命去修鍊,怎麼也無法感應到氣感,楚平放開一切,以一種無可無不可的平和心態去修鍊,竟然就產生了效果――他感應到有一絲極其微弱的熱流出現在體內!他終於找到了傳說中的氣感!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楚平買命的修鍊著。但讓他沮喪的是,無論他怎麼努力修鍊,也只是讓他的氣感強了一點,始終都無法讓這絲氣流壯大起來,更無法讓這絲氣流運行於全身經脈。而他本身也沒有得到什麼驚人的本事,只是身體比以前健壯一些,感覺比以前靈敏一些罷了。
修鍊了三個多月後,楚平忽然想到,修鍊這鍊氣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周邊要靈氣充足。而靈氣最為充足的地方,無疑是草木茂盛的深山之中。如果在深山修鍊,也許有著意想不到的效果。想到就做,楚平於是決定到興盛鄉最偏僻的雲霧山上去試試修鍊效果。
雲霧山很大,楚平一個人走走停停,在雲霧山裡轉了二天,閑暇時就按照《鍊氣訣》中的方法修鍊,餓了就找一些野果山泉吃,困了就支起帳篷睡。不知不覺間,楚平發覺體內的氣流竟然壯大了少許!
大喜之下,楚平每一有空就鑽到這雲霧山鐵筆峰下修鍊。但這鎮上離雲霧山極遠,交通又不方便,來來去去的終究很不方便。這時,楚平想到了所里一直沒有肯去的一個差使:看守雲霧山杉木林。
雲霧山中有著一片三十多畝的杉木林,這些杉木粗的一個人抱不過來,小的也有大腿粗。杉木價格不菲,需要有人看守一下,以防別人砍伐。但云霧山位置實在是太偏僻,獸類蛇類又眾多,不但所里沒人肯干這個差使,就是當地人也不願意干,因為當地人雖然遠離外界,但他們每年都靠出售八角、栗子等東西,都有一筆收入。這樣一來,杉木林也就經常的被鄰縣的人盜砍盜伐,這也成了政府和所里都頭痛的一個問題。
看守山林是辛苦了點,但對於楚平來說,這個差使正好適合!領著工資去修鍊,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想做就做,楚平立即向所里的那個胖胖的,聽說與幾個女同事有勾連的所長說了這事。所長聽得楚平主動要求干這差使,果然高興的同意了下來,並把楚平的工資提到了一月二千多元,另每月有六百元的生活補助。
就這樣,楚平就成了這雲霧山中的一個守林員。日出而起,日落而眠,每天在山雞的啼叫聲中醒來,每天又在小獸鳥類的叫聲和林木的蕭蕭聲中睡去,楚平一轉眼已在這雲霧山中修鍊了六個月。
六個月的修鍊,讓楚平當初若有若無如同螞蟻爬行的氣感,已壯大得能夠清晰的感應到。潛伏在經脈里的氣流,好像蚯蚓在狹窄的洞穴中慢慢地蠕動。每次體味著這種難得的蠕動,楚平都覺得全身充滿了力量。
隨著氣感的變強,楚平耳目等感官比以前要敏銳許多,遠遠的聽山雞野獸叫一聲,楚平立即就能判斷出它們的大概位置。身子變得輕盈有力,一百多斤的木頭楚平能夠輕鬆的把它們扔出五六米外。耐力更是遠勝從前,跑三四里的山路,大氣也不用喘!
而最讓楚平高興的是,他的記憶、推理、邏輯等能力也有了明顯的提高,以前對他來說深奧難懂的化學、物理學和高等數學,現在他已能勉強的看得入去了,而對於一些字數三二千的優美的散文,他只需要看一遍,再讀一遍,就能夠全文背誦下來。雖然達不到過目不忘之境,但這已讓楚平很滿意了。
看著自己身體上的變化,楚平就覺得選擇到這雲霧山當守林員,是選對了。他感覺到,這本舊書攤淘來的《鍊氣訣》和這次到雲霧山修鍊的決定,將改變他的一生。
沒有人願意一生平庸,碌碌無為。但現實是,能夠出人頭地的永遠只是那麼幾個人。要想出人頭地,就需要有本事!
楚平學習很一般,沒有炒股的天份,沒有經商做生意的天份,沒人過人的口才,沒有溜須拍馬屁的才能……。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是一個笨人,甘於平凡。他意識到,現在只有「鍊氣訣」才能改變他的命運。
修鍊成了「鍊氣訣」,才有力量,有了力量,這才算是有了自己的本事,有了本事,就有了信心,有了底氣,就能徹底的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相對於以後的幸福而言,來這雲霧山噹噹守林員,這點苦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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