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沒有那麼糟

湛清漪掐緊了拳頭，實在不想回憶爸爸說過的話，可老爺子問，她又不得不答，痛苦得舌頭都有些麻痹，「……不知道，爸跟我們說，我確實是他從路邊撿來的，至於我是不是……是不是老爺子的女兒，相信只有做親子鑒定，才最準確。」

「應該錯不了，」老爺子高興得要命，興緻勃勃地敲打著輪椅扶手，「我就說嘛，我一見到清漪，就對她喜歡得緊，原來你是我女兒，這真是好事，好事，哈哈，哈哈！」

越說到後來，他越抑制不住激動、興奮、高興的心情，像個孩子似的哈哈大笑，說不出的得意和滿足。而且這也是楊雨萱一直以來最期盼的事，如果不是她，黎震霆也不可能知道，他的親生骨肉原來一直在外邊受苦，沒有享受到應該享受的一切，現在他們父女團聚了，楊雨萱心頭的大石頭總算也落了地，不由她不替黎震霆高興萬分，也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相較於他兩個的高興和滿足，黎子陽和湛清漪簡直難受得要落下淚來，是他們兩個太在意世俗嗎，還是爸和楊姨沒有搞清楚狀況：現在他們兩個是親兄妹，是不能在一起的，他們還高興什麼？

「爸，你……」黎子陽咬著嘴唇，怎麼都張不開這個口，臉也越來越白，「你、你先別高興，你、你知道，我、我和清漪，我們已經、已經-----」

「怎麼了？」終於看出他神情有異，黎震霆止住笑聲，關切地看著他，「你們兩個吵架了？還是怎麼了，子陽，你臉色很不好，是不是太勞累了？」

「不、不是，」感覺兩個人是在雞同鴨講，黎子陽深感無力，話都要說不出來，「爸，我是說，我和清漪，我們……我們已經在一起了，就是、就是已經有了、有了性愛----」

天，說出這兩個字，簡直比捅他一刀，還要讓他無法接受！聽他說出這件事，湛清漪一樣生不如死，身體狂震了一下，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永遠都不要出來了！

「呀呸！」黎震霆愣了愣，才笑罵了一句，「死小子，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兒，自己知道就行了，說給我老頭子聽做什麼，寒磣我啊？」

啊？黎子陽一愣，爸的反應完全不在他預料的任何一種當中，他直接不知道到底是誰思維有問題了，「爸，你、你怎麼這樣，我們、我和清漪，我們現在可是親生的兄妹，我們怎麼能-----」

「啊對！」黎子陽一說到這兒，黎震霆才恍然大悟一樣地大叫一聲，同時猛拍了一下大腿，「你看我，真是越老越糊塗了！我只顧著高興，都忘了叫你們回來是要說什麼，真是！」

他之所以在一聽到湛清漪就是他女兒之後，就立刻打電話追著黎子陽和湛清漪一起回來，就是怕他們會以為自己萬劫不復，然後做出什麼無可挽回的事來，所以才要跟他們把話說清楚的。

湛清漪畢竟是聰明而冷靜的，黎震霆的反應除了高興和激動，並沒有別的，她已經看出來，他絕對有重要的話要跟他們說，而且是好話！「老爺子，你是不是-----」

「你們兩個一進門就臭著臉，一定以為彼此是親兄妹，在一起是亂倫吧？」黎震霆眯著眼睛笑，同時嘆了一口氣，「唉！真是世事難料啊，當年我跟所有人隱瞞了子陽的身世，原本是想這輩子都不說出來的，可現在牽扯到這麼重要的事，不說是不行了，不過子陽可以完全放心，我對你不會有任何改變，你跟清漪在一起，我更是賺了！」

黎子陽聽得一愣一愣的，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傻呼呼地看著老爺子說個不停的嘴，「我的、我的身世？」不就是爸的私生子嗎，有什麼好說的？

「小傻瓜，當年你母親是帶著身孕來找我的，你，黎子陽，你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跟你之間，沒有血緣關係，你聽明白了嗎？」黎震霆看著他的臉，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來。

轟一下，黎子陽只覺得有炸雷在腦子裡響過，震驚之下，他本能地大叫，「怎麼可能-----」

「這是事實，」黎震霆攤了攤手，好像有點無可奈何，但更多的則是解脫，「我之所以一直不說破這件事，一來是無法忘記你的母親，二來也想把你留在身邊，給你更名正言順的照顧，我只是沒想到，這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後來你說過，比起做我的私生子，你更願意不是我的兒子，現在如你所願了，你滿意了？」

黎子陽看著他，徹底說不出話來了：事情的發展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沒辦法做出反應，或者說幸福來得太突然，他已經不敢輕易相信了。

湛清漪眼眸里那一點驚喜在擴大，慢慢瀰漫了她整張臉，原來、原來她跟子陽不是親生兄妹，兩個人在一起沒有障礙，沒有問題，誰都不能把他們分開了！一念及此，一個晚上壓在心尖的負面情緒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歡呼一聲，跳起來就撲過去，抱住了黎震霆，「老爺子，你說的是真的嗎？！我跟子陽可以在一起嗎，可以嗎可以嗎？！」

黎震霆被她的衝力撞得一個晃蕩，卻本能地反手抱住了她，「真的真的真的！清漪，你們好好在一起就是，什麼事都沒有！你是我女兒，子陽會成為我女婿，其實也沒差嘛！」

「老爺子，你怎麼不早說！怎麼不早說！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湛清漪喜極而泣，把臉埋在黎震霆的肩上，一邊叫一邊拍打著他的胸膛，都不知道要做什麼好。

楊雨萱眼裡含著淚，臉上卻在笑，輕輕拉開湛清漪，「好啦，清漪，黎先生可經不起你這麼折騰，現在你們父女終於團聚啦，以後有的是時間在一起，就別太興奮啦！」說別人不要太興奮，她還不是雙眸炯炯，都半夜了還一點睡意都沒有？

湛清漪胡亂擦一把淚，是，她心裡確實有很多很多話要跟老爺子說，但現在她只想確定一件事，「老爺子，其實我覺得，你不能高興得太早，也許我並不是你的親生女兒----」

「那又有什麼關係？」黎震霆很不以為然，「就算你不是，我也會一直把你當親生女兒，就跟子陽一樣。」反正一直以來，他都特別喜歡湛清漪，不管她是不是黎家的女兒，在他心裡是沒有分別的。

這話真比什麼都好聽，湛清漪頓時覺得通體舒泰，一點壓力都沒有了，轉向黎子陽時，已經笑得很乾凈，「子陽，那我們明天去做親子鑒定好了，我們要確定沒有血緣關係----」話一出口，她陡然意識到自己這樣說豈不是不信任老爺子，頓時有些赧然，吐著舌頭閉了嘴。

「去吧去吧，」豈料老爺子一點都不生氣，很大度地揮揮手，「清漪自己不也說過，認親是大事，如果認錯兩次就是愚蠢嘛？雖然不我不拿清漪當外人，但有些事還是確定的好。」

老爺子如此開通，湛清漪還有什麼好顧忌的，過去拍了拍還在發怔的黎子陽，「子陽，老爺子說你傻，你還真傻啦，怎麼一直都不說話，我的話你聽到沒有？」

黎子陽回頭看她，眼裡是瞭然的笑意，和對爸無盡的感激，他心上的重壓終於卸了下來，再也不用有任何顧忌了！「我聽到了，清漪，我想，我們得好好謝謝爸爸。」如果不是爸爸及時說出真相，他和湛清漪恐怕已經因為羞恥和悔恨而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來了。

「是的。」湛清漪點點頭，無比認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