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別讓她來打擾你

「爸！」被一語說中心事，湛清漪再也忍不住淚如泉湧，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人家都說「知女莫若母」，可在她看來，這世上最明白她的人，永遠是這個堅強而獨孤的爸爸！「我、我怎麼能不擔心，你、你什麼都不肯跟我說----」

像之前她所知道的關於爸爸的從前，關於他跟秦雅馨的往事，這些爸爸埋在心裡那麼多年了，卻從來沒有跟她提起過。她一直知道爸爸很累，很苦，卻從來不知道，他的心更苦，苦到沒辦法對別人說，即使是自己的兒子和女兒。

「傻孩子，我還沒有老到整天喋喋不休的地步，你擔心什麼？」湛樹華低低地笑，喘氣聲有些急，應該也哭了吧，只是在拚命壓抑著而已，「好了，我沒事，我就是問一問你的事，都查清楚了就好，你和黎子陽肯定有很多事要擔，沉住氣，一切會好的。」

「我知道……」湛清漪哽咽著，爸爸如此明白她，她說什麼都顯得多餘了，「爸，我知道了，我會小心應付的，等過了這陣子，我再回去看你。」

「好，」湛樹華應了一聲，很明顯有話要說，卻又保持著沉默，好一會兒才又問，「清漪，你是不是……見過她，我知道她現在是星辰國際某位董事的妻子，你見過她了吧？」

湛清漪愕然，但很快就明白過來，他說的是秦雅馨，不由她不又氣又恨，「爸還提她做什麼，難道還想見她嗎？她騙了你----」

「都過去了，」湛樹華搶著說，他知道女兒是怕他再次受傷害，但這麼多年過去，他真的已經把這些看得很淡，不會再恨人，因為沒那個精神氣力，也沒必要，「清漪，我想……我應該見她一面，跟她說清楚。」

「說什麼？」湛清漪有點急了，「爸，我覺得你們沒有必要再見，你們之間還有什麼話好說呢，她、她的個性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麼嫌貧愛富----」

「對了，」湛樹華好像沒聽到湛清漪對秦雅馨的指責，突然轉移了話題，「星辰國際總部好大的規模，你在第幾層？」

「啊……啊？」湛清漪一下愣住，「爸你----」

「我已經到了，就在大門口。」

「……」

掛掉電話，湛清漪都來不及通知黎子陽，就一溜小跑著進了電梯，等她喘著粗氣跑出總部大門口，果然看見湛樹華提著個包站在那兒，左看了右看，倒不顯得多著急。這麼多年來，除了程滄海帶著他到市裡看病，他很少離開家，穿了一身樸素的休閑裝，跟星辰國際周圍的現代氣息多少有點格格不入。

「爸！」湛清漪迎著他過去，邊埋怨他邊接過他手裡的包，「爸你也真是的，要來也提前說一聲，我去接你啊，你這大老遠的一個人跑來，萬一出了事怎麼辦？清波呢，怎麼沒陪著你，這小子，用著他的時候，毛影兒不見……」

「好啦！」湛樹華笑笑，拍了拍她攙著自己的手，「清波已經開學啦，前天的票，我又不是小孩子，也還沒老到爬不動的地步，你窮緊張個什麼勁兒？」

「那倒是，」湛清漪趕緊表示贊成，「爸意志堅強著呢，一定能夠長命百歲----對了，爸，你這麼急著來，到底什麼事？」難道就是為了見秦雅馨，還是因為不放心她？

湛樹華斂去笑容，回過頭來看她，「清漪，我原來也是想事情已經過去了，再也不想見從前的人，可現在不同了，她應該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我必須跟她把話說清楚。」

「我的身份？」湛清漪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跟她有什麼關係嗎？爸要跟她說什麼？」

「你這孩子，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看她茫然的樣子，湛樹華又忍不住笑了笑，眼裡有隱隱的憂色，「清漪，你還年輕，有些事不明白，說白了一句話，我得讓她知道一下分寸，別來打擾你現在的生活。」

湛清漪一愣，慢慢琢磨過他話里的意思來，不禁接著就紅了眼圈：原來爸爸不遠千里過來，拼著舊事重提，去見最不想見的人，把過去的傷痕再撕開一遍，就是為了她生活的安寧嗎？「爸，你……」

「走吧，找個地方說話，你幫我約她。」湛樹華拉了她就走，口氣不容置疑。不管這一趟來得合不合適，會不會讓彼此都尷尬，他都顧不得了，既然來了，那就把事情一次解決，各過各的生活，不是很好。

自從那次為了譚一諾的事，湛清漪跟秦雅馨不歡而散之後，兩個人就從來沒有見過面，秦雅馨也從來沒想到，這個一直跟自己較勁的人，就是她曾經照顧過的女兒。

當然了，因為她從來沒有把湛清漪當成自己的女兒，再加上她那時候一心想著要脫離貧苦的生活，所以根本不把注意力放在湛清漪身上，也難怪在隔了十幾年之後，她一點都沒認出湛清漪來。

後來，湛清漪在星辰國際混得風生水起（她自己的想法），不由她不對湛清漪刮目相看，並且有點後悔當初死命阻攔兒子跟湛清漪來往，特別是在知道黎子陽跟湛清漪在一起之後，她更是懊悔得要死，直罵自己沒有前後眼，沒想到湛清漪居然能混到「總裁夫人」這個位置，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而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了她的想像，湛清漪一夜之間變身為黎家的女兒，成了黎家龐大產業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她剛一聽到這個消息時，驚訝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這次她是真的看走眼了，沒想到這個她曾經連正眼都不瞧一下的女人，居然是黎家的血脈！

這次，她真是太失算了！早知道這樣，當初她不反對兒子跟湛清漪來往，現在他們兩個肯定就在一起，將來兒子就是黎家的女婿，那地位可不非同一般了！不過，她算是忽略了一件事：在不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情況之下，湛清漪一直以為譚一諾是她同母異父的弟弟，怎麼可能跟他在一起。

今天接到湛清漪的電話，秦雅馨真是又驚又喜，還以為人家想跟她兒子重修舊好，湛清漪要約她見面，她立刻滿口答應，歡天喜地地打扮了一陣，這才春風滿面地出門，看她興奮到兩眼放光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赴心上的約會呢。而等到她打上車直奔兩個約好的地點之後，就知道這一趟，真不應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