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定情

魔主的陰陽大道被我破壞了，可他卻在最後的時刻，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那就是將自己的陰陽大道給自行毀掉。

藉助毀掉陰陽大道的強大力量，來對我進行最後的戰鬥。

我感受到了這股力量的強橫，來不及去想別的了，意識之中立刻就開始思考應對之法。

若是依靠上蒼之眼的力量進行抵抗，這片空間就承受不住了。

本來這裡就已經是瀕臨破碎了，要是再被這麼強大的力量所衝擊，絕對難以支撐，到時候這片黑暗空間沒有了，我的意識可能也將不復存在。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不死的上蒼之眼，結果恐怕也是不容樂觀的。

而天地之間是否會受到影響，還不得而知，想來也一定會有波及，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所以我一定要將魔主的大道毀滅之力給擋下來，否則一旦出現問題，後果就是無法承受的。

當時我著急，情急之下，所有的意識顫抖起來，無形之中，就好像是激發觸動了什麼能力，竟然讓我的意識開始匯聚。

我感覺到意識向一個中心匯合，而我的眼睛也變得越來越清晰了起來，在黑暗空間的中央，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眼睛。

這個眼睛外表呈現灰黑色，而瞳孔卻是金黃色的，如同一隻能夠穿透一切的眼。

這是上蒼之眼，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之前在仙道主那兒，也沒有見識到這樣的場景。

上蒼之眼出現，這隻巨大的眼睛，慢慢的睜開，在瞳孔之中，投射出一道暗金色的光亮，像是一道射線，射向了魔主所在的地方。

魔主的大道自毀的力量已經開始擴散開了，可是被上蒼之眼的光芒掃射中了之後，頓時就無聲的消逝了，像是沒有出現過似的。

上蒼之眼的力量將所有的一切毀滅，不剩下任何一絲一毫。

魔主所在的地方，也被光芒給掃過，一切化作了虛無，再也沒有留下，就連魔主的一縷氣息，都沒有剩下。

這道射線的光芒，掃過了魔主，將其毀掉了，卻沒有消失，也沒有收斂，就好像真的是一條沒有盡頭的的射線，能夠達到無窮之處。

我看著這道光芒，繼續延伸，穿透了黑暗空間的黑氣，甚至於穿透了這片空間，直接達到了遙不可及的世間天地。

光芒形成一條通道，將空間洞穿。

而矗立的上蒼之眼，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猛烈的顫抖了起來，想要是崩裂，完全不受我的控制。

上蒼之眼的表面上，出現了很多的裂痕，在這些裂痕之中透出了一道道白光。

這些白光，略帶透明，給我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

我覺得這些白光就是自己的各部分，從上蒼之眼出現之後，便主動拼湊了起來，凝聚成一個人的樣子。

當時的情況，十分奇妙，自己可以真切的感受到白光凝聚成的自己，像是我的一縷靈光，裡面是我的思想和記憶。

而正在崩裂的上蒼之眼，則是我的力量和所有的機緣修行。

因為這個特殊的原因，竟然將我這個人和身上所賦予的一切分開了。

上蒼之眼已經崩裂，化作了無數的碎片，向我這個空白的人飛過來，要重新回到我的身體之中，回到我的意識之中，再之後，可能就是自行散開，再讓我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化作遍布整個空間的意識，成為上蒼之眼。

可是我心裏面一直想的，並非是做上蒼之眼，而是變成一個普通人，回去找狐娘。

電光火石之間，我的心裏面就生出來一個大膽的念頭。

我想趁著這個機會，從這片空間逃離。

這樣做很危險，可能會讓我自己毀滅，也可能會讓上蒼之眼受到影響，可這或許是我唯一的機會了。

剎那之間，我心裏面做了決定。

離開！

這一次機會，要是我錯過了，或者因為顧忌什麼，也錯失了，這樣我就會在無盡的歲月之中懊悔，這樣後悔的事情我不願意去做。

瞬間，我控制著自己的思想和記憶，也就是那道白色近乎透明的身影，瞬間遠離了匯聚過來的上蒼之眼碎片。

我離開之後，那些碎片全都聚了過去，沒有和我相融，它們再一次成型，變成了黑色的大眼睛。

上蒼之眼在這裡存在，擁有著極大的力量，卻沒有自己的思想，更不會辨別善惡。

所謂的舉頭三尺有神明。

這神明可絕對不是是一個睜眼瞎，不能是一個「傻子」。

我必須要賦予上蒼之眼一定的判斷能力和思維，讓它在這裡看著世間的善惡，用真正無私公正的心態來平衡世間的陰陽善惡。

「今日，我自行褪去身上所有的光環，捨棄我所有的力量，也包括我的一絲意念，賦予你自己的思維，讓你可以明辨是非，用沒有私人情感的心態來平衡世間。」

說完之後，我身上無形之中分出來一點光芒，飛向了上蒼之眼，直接和它融合在一起。

融合了我的一縷意念，上蒼之眼就像是被賦予了生命，有了靈性，可以真正秉公的看待善惡。

這一點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做到，因為我總歸是一個人，有自己的私心，看到老弱病殘，總會覺得他們是弱勢群體，對於某些善惡，不能夠準確的進行判斷。

可如今的上蒼之眼卻不會，在它的眼睛裡面，一切都是平等的，善就是善，惡就是惡，兩者之間是有明確的區別的，不能夠混為一談。

「哈哈哈，現在你才是真正的上蒼之眼。」我大笑了一聲。

如今我只剩下自己的記憶和意念了，完全沒有任何的力量，之前無所不能的能力也全都不在了。

在這一刻，某個不知名的地方，一個圓球自己飛了起來，瞬間消失了，穿透了空間，來到了這片黑暗空間。

這東西正是我的另外一枚道心。

之前的道心，已經被魔主給毀掉了，剩下的這枚道心，竟然自己飛了過來，也讓我十分驚奇。

道心來到這裡，繞著我轉了一圈，而後直接飛進了上蒼之眼裡面。

上蒼之眼上面，忽然閃出來一個符文，在瞳孔之中映上了別樣的圖案，具體是什麼我看不太清楚，可是應該和我的道心有關係。

我這個大膽的想法，還真的看到了成效。

上蒼之眼穩定了下來，沒有崩裂，也沒有繼續向我這邊靠近，立在黑暗空間中央，視線穿透了一切障礙，看向世間。

周圍平靜下來之後，黑暗空間開始自行恢復，剛才被破壞的地方，迅速恢復。

而被上蒼之眼的光芒穿透的通道，也在迅速的閉合，只剩下一條很窄的道了，隨時可能閉合起來。

這是我最後的機會。

我義無反顧的衝進了通道，任憑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辦法阻止我回去的渴望。

在這片通道之中，我也不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意識和記憶也不知道如何存在的，只感覺到冷熱交替，水深火熱，刀山火海等等，像是經歷了世間所有可怕的情況，到了最後，自己的意識都要渙散的感覺。

單純的意識和記憶是沒有辦法存在的，我這個樣子，從不知道情況的通道回去，是非常危險的。

很有可能毀滅在這條通道之中，也很有可能回去記憶和意識就散了，依舊是一種毀滅。

這是九死一生的嘗試。

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對我來說，是很久很久，像是經歷了好多年，十幾年，甚至上百年，終於才讓我平靜了下來。

平靜下來之後，我的意識很模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情況，想要清醒過來，卻怎麼都清醒不了。

一直保持著模糊的狀態，在一個寧靜的地方，過了很久很久。

不知道什麼時刻，我就像是一場噩夢做醒了，猛地清醒了過來，下意識的支撐著身體，猛地一下子坐了起來。

嘭！

伴著一個聲音，我的腦袋頂開了一個東西，傳來陣陣疼痛。

我沒有在意這些，記憶開始如潮水一般湧入腦海之中，讓我慢慢的記起來了所有的事情。

過了好一會兒，我回過神來，看了自己一眼。

發現自己正在土裡面，像是被埋在了什麼裡面，仔細看了一下，原來是一具已經腐朽的棺材，墳頭都不存在的，變成了平的，所以我才能夠一下子露出頭來。

我活下來了，而且是在真正的世界之中，自己的身體也回來了，是熟悉又陌生的血肉之體，自己掐了一把，還感覺到了疼痛，是真正的身體。

奇怪的是，在我的手腕上，還纏繞著一縷頭髮。

我沒有太過於在意，先看了看周圍，密林茂樹，有些熟悉，可又說不上是哪裡來。

我欣喜之後，站起來，看了四周一下，發現這裡很像祖墳地。

只是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祖墳地變了樣子，不再有人來清理，這裡徹底變成了荒地。

我心中感慨，時過境遷，不知道已經過去多少年了。

唯一不變的，是我內心的愛。

狐娘！

我為了狐娘回來，如今重新活過來了，自然是不為別的事情所擾，直接去找狐娘了。

如今的我，沒有了陰陽之力，沒有了道行修行，可是在我的內心之中，有一個冥冥之中的聲音，在為我指引方向。

我來到了一座山，熟悉的山，山上有一座破舊的尼姑庵。

在我的記憶之中，這座尼姑庵，就是當初小靜所待的尼姑庵，現在已經破舊不堪了。

走進去之後，裡面沒有沒有任何的聲音，像是沒有人在了。

我沿著道路一直走，一直找，尋找心中的那個身影，鼻息之間甚至嗅到了熟悉的氣息。

終於，我在庵後面的一塊石頭上，看到了一個身影。

她穿著灰色的長衫，破破爛爛，從背影看，蒼老而死寂，若不是還有氣息，甚至會讓人覺得是一個死人。

人老了，就喜歡絮叨，我隱隱聽到了她的聲音。

「師傅，你當年死之前，讓自己離開了寺廟，死在了外面，用這樣的方式，將我給換了回來，要我來守著這座庵，讓我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我通透了各種佛法，如今沒有人能夠比我精通了，但是我的心還是不能夠平靜，我始終不能夠忘記葉寒和狐娘，可是我還是記不起來，我到底是不是狐娘。」

「出家百年，終究難以安心，可能我死了之後，才會安寧吧。」

「說起來，我真的想見一見，葉寒到底是個什麼人。」

「今天我的心尤其不安寧，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難道是快死了嗎？」

……

蒼老的聲音，腐朽的身體，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我的心告訴我，眼前的人就是狐娘。

愛，是不分年齡和距離的。

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都是我心中的狐娘。

我忍不住，顫抖著聲音，喚了一句：「狐娘…」

清風將我的聲音送過去。

前面的身影猛地一顫，后脊樑都僵住了，時間彷彿定格在這一刻。

過了很久很久，她慢慢轉過頭來，盯住我的眼睛。

蒼老的面容之中，一對格外明亮的眼睛，與我四眼相對，像是看透了一切，看透了世間千萬年。

這雙眼睛，只屬於狐娘。

一會兒，她雙目流淚，聲音顫抖，說道：「記起來了，我記起來了，我是狐娘，你是葉寒。」

簡單的一句話，表達了很多的事情。

我一個勁兒的哭著點頭，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又說道：「真是可笑，你活著回來了，這麼年輕，可是我已經老了，還是變成了老尼姑…」

聲音未說完，我已經跑過去，將她牢牢抱在了懷裡面。

「無論你生老病死，無論你什麼身份，都是我的狐娘…」

這句話，好像一道春風，吹在狐娘的身上，讓她煥然一變，開始返老還童，重新恢復年輕的樣子。

模樣恢復了，身上的衣服也成了裙子，纏繞在我手上的頭髮，飛到了狐娘的頭上，一頭午黑的長發生長了出來。

我耳邊聽到狐娘的聲音。

「這一縷青絲，可是我們的定情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