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掘墳破棺狐流血
八十年代,村子改建,掘了我家的祖墳,挖出了棺材。這種事情在那個年代並不少見,可我家這事驚動了十里八鄉的人,因為挖出來的棺材裡面不是屍骨,而是一隻只流著血的狐狸。
直到現在,還有老人把這事當成故事說給孫兒聽。
我家的祖墳地在村口,村子改建規劃,第一步就是修整村口,要徵用我家的祖墳地,還要求必須把祖墳給清理掉。
那個年代,農村人都很封建,認為祖墳的風水是可以造福後人的,輕易不會動自家的祖墳。爺爺知道村裡要動我家的祖墳,二話不說,立馬去找村長。
村長是我們村唯一的「萬元戶」,財大氣粗,很是霸道,根本不把爺爺放在眼裡,說我家的墳地在村口,壞了村裡的風水,必須要處理掉,沒有商量的餘地。
當天傍晚,他就指揮施工的工程隊,把我家的祖墳給掘了,墳裡面的棺材也全都給挖了出來。動靜鬧得很大,工程隊動手的時候,村裡人都跑去看熱鬧,我和幾個小夥伴也跟了過去。
我在人群中,看到爺爺被幾個人按在地上,動彈不得,但他反應很大,齜牙咧嘴,雙眼血紅,衣服被撕破了,臉上沾滿泥土,有些猙獰,還在破口大罵村長,說他會遭報應,不得好死,罵的十分難聽。
我當時只有八歲,哪裡見過爺爺這個樣子,更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陣仗,心裡是想去救爺爺,可早被嚇壞了,在人群中站著,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很快,祖墳地里的七個墳頭都被刨開,露出埋在下面的棺材。隨後村長喊了句話,工程隊的人直接就動手,把棺材抬了出來。
七具棺材全都被抬了出來,擺成一排。
這些棺材在地下埋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已經嚴重腐蝕,根本經不住折騰,抬出來之後,就全都裂開了。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哎呀,這棺材里怎麼流血了啊!那七具棺材上裂開的地方,滲出來了紅色的液體,看著還真像是在流血。
掘人家的祖墳,本來就是缺德事,是犯忌諱的。當時人的思想又封建,看到棺材流血這樣的怪事,心裡害怕,都說這事很邪。
工程隊里有個膽子大的人,罵了一句,走上前,一腳踢碎了其中一具棺材。
棺材板破碎,裡面沒有應該存在的屍骨,而是躺著一個奇怪的動物,白色的,毛茸茸的,不像貓也不像狗,還滿身是血,一動不動,看樣子應該是死了。
有見識的老人認出來,這東西是狐狸。
狐狸,這種動物邪乎的很,更是有不少狐仙的故事傳說。關鍵是沒聽說我們這個地方有狐狸,現在它竟然出現在了我家的祖墳里,著實詭異。
村長不信邪,用鎬頭將剩下的棺材都給砸碎,裡面同樣沒有屍骨,全都是狐狸,而且滿身是血,和剛才的情況一樣,只是狐狸的顏色各不相同。
我家祖墳棺材裡面葬的應該是我家的祖宗們,在地下這麼多年,應該變成屍骨了。怎麼成了這些剛剛死去的狐狸呢?我雖然還不太懂事,可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控制著爺爺和父親的幾個人也都傻眼了,他們兩個就趁機掙脫了控制。爺爺整個人瘋了似的,衝到棺材旁邊,跪在地上磕頭,腦門磕出血了也絲毫不顧,嘴裡還念叨著什麼。父親沒有去管爺爺,而是走到我身邊,將我給拎回了家。
晚上十點多鐘,我聽到外面有人喊爺爺回來了,我衝出去,才發現回來的是爺爺的屍體。我從父親口中知道,爺爺在我們離開之後,就一頭撞死在了祖墳地里的石板上,自殺了。
鬧出人命,事情大了。第二天早上,鎮上就來了兩個警察調查情況,他們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指揮著村民把掘出來的棺材和狐狸都給燒了,又把村長帶回了警局。
爺爺是自殺,殺人兇手的罪名歸不到村長的頭上,他又花了錢打點,只是被帶去做了筆錄,傍晚就被放回來了。不過聽說他也被這事嚇出了病,回來就倒下了,床都起不來。
爺爺的喪事辦的很簡單,只是父親堅持要將爺爺葬在村口的祖墳地,說這也是爺爺的遺願。
下葬的那天晚上,我們忙了一天,身心疲憊,早早都睡下了。
半夜,我被一陣吵鬧聲驚醒。隨後才知道,在我們睡著之後,父親拎著菜刀,把村長的腦袋砍了下來,給爺爺報了仇,而他自己也在祖墳地里自殺了。
父親的死實在太突然,誰都沒有想到,喪事也沒辦,直接把他埋在了祖墳地。
這件事情讓我們家成了村裡的瘟神,所有人都躲著我們,在村裡實在過不下去了,母親和奶奶就帶著我離開村子,搬到了縣城。
那段時間,哪怕已經離開了村子,我每晚還是會做噩夢,之後才漸漸安定下來。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回過村子。
直到十五年後,奶奶過世,臨終前她對我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跟了爺爺,就是我們葉家的人,一定要我把她帶回村子,安葬在我們葉家的祖墳地。
因為奶奶的遺願,我回到了離開了十多年的家鄉。
將奶奶火化之後,我直接抱著骨灰盒回去了。
相比當年,村子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茅草屋變成了瓦房,甚至還有蓋起的二層小樓,泥土路也成了平整的水泥路……和我記憶中的村子完全不同。
我家的祖墳地倒還在,並沒有被徵用。那片地現在成了一片桃樹園,爺爺和父親的墳頭也還在,只是因為多年沒人掃墓,墳頭上荒草雜生。
十幾年的時間,已經讓當年的事情淡化了,我的回來並沒有引起很大的波瀾。
家裡的幾個堂叔伯念及情誼,知道奶奶過世,願意幫助我將奶奶安葬。我們沒有辦喪事,直接在爺爺的墳頭旁邊,挖了一個土坑,把骨灰盒埋了進去,堆起了一個墳頭。
安葬奶奶的時候,二叔告訴我,我們家這片祖墳地有些邪乎。我們離開之後的幾年裡,鎮上幾次派人下來,想在這塊地上建一個村委辦公室,但施工的過程中,總是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還鬧出了人命,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的。之後也就不了了之了,後來為了美化村子,才種了這片桃林。
我並不是很信這些亂離怪神的事情,沒有把二叔說的這些話放在心上。
忙活完奶奶安葬的事情,天已經黑了,沒有回城裡的客車,我只能在村裡住一晚,明天一早再走。
晚上和叔伯在一起吃飯,免不了喝點酒,奶奶過世的傷痛和重回故鄉的感慨,將酒精作用放大,我雖然沒喝多少,卻已經有些醉了,腦袋迷迷糊糊的。
酒足飯飽,二叔要我去他家將就一晚。
我搖頭,說自己懷念小時候的家,想趁這個機會回去看看。
二叔五十多歲的人了,自然明白我的心情,他沒有阻止我,只是說了一句,我家裡已經沒法住人了,讓我回去看看,過會再過去,他給我留著門。
我道謝之後,憑著兒時的記憶,找到了十多年沒有回來過的家。
家裡的房子是老舊的茅草屋,十多年沒有人住,已經成了廢墟。大門不見了,外牆也倒塌了,裡面荒草叢生,沒有一點人氣。這樣的地方,老鼠都不會安家,確實是沒法住人的。
我心裡一陣感慨,有些想哭。
我走進去,想看看裡面還有什麼殘留的東西沒有,進入露天的屋子之後,卻看到裡面有一個人。
一個女人,踩在一把布滿灰塵的舊椅子上,穿著白色的紗衣,長發飄飄,身材很好。月光照在她的臉上,能夠看清楚面容,她很漂亮,更有種我從未見過的氣質,一時間讓我看的痴了,腦袋有些短路。
忽然,一陣涼風灌進我的脖子里,讓我不由得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大半夜的,在這個破舊的老房子里,竟然有這樣一個絕世無雙的女人,實在太匪夷所思了,我心裏面犯嘀咕。
我還沒有完全回過神,女人毫無預兆地將腳下的凳子踢倒了,我這才看到,她腦袋上面懸了一條白綾,掛在房樑上,她是要在房樑上吊。
「喂!」有人要上吊自殺,我來不及細想太多,喊了一句,立馬上前抱住她的雙腿,將她的身體支撐起來,慢慢把她從白綾上放下來。
女人的身材纖瘦,沒有多少分量,我稍稍用力,就將她從白綾上抱了下來。可她的身體已經僵硬,沒有一點溫度,閉著眼睛,臉色慘白。
我叫了兩聲沒有反應,試了試氣息,發現她已經斷氣了。
女人死了。
我救下這個女人,差不多也就十幾秒的時間,照理說她不可能死的。可她身上沒有其他傷,只是脖子上有勒痕,一切都表明她是上吊而死。
我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立馬跑去了二叔家,將事情告訴他,讓他過來看看。
二叔跟我來到了老房子,看到躺在地上的人,臉「唰」的拉下來,喊了一句:「這不是老村長家的小寡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