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
慕容會從馬上摔下來,倒在地上,看著那銀色盔甲少年越來越近。
「你這賊子,竟然偷襲我姐夫!」一聲厲喝陡然傳來,慕容會還未看清楚來人的面容,就已經當胸挨了一馬腳,他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姜璇見到林翊受傷,飛撲過去,幸好沒傷的很厲害,箭穿著皮肉過去的。
她聽到有少年在喊自己,不是她自作多情,而是這戰場上只有她一名女子。
她扶著林翊迴轉過身去,見到有銀色盔甲少年正朝自己而來,他的身後帶了很多穿著東離戰甲的兵士。
是援軍來了!
姜璇鬆了一口氣,待到銀甲少年走近后,她是真的呆愣了下。
少年身量修長,相貌俊秀,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同齡人所沒有的沉穩,那一雙黑亮的眼眸,此刻盛滿了激動。
他的容貌,和姜珠兒肖似,或者說,是和那個被他射穿的慕容會相似,只是氣質卻截然不同。
慕容會陰沉狠辣,而少年卻如朝陽下的輕鬆,生氣勃勃,正直挺拔,讓人心生歡喜。
沒想到在這裡會見到幾年未見的姜琚。
「琚兒!」姜璇笑著叫道,「你怎麼在這裡?」
姜琚見到姜璇很激動,他上前一步,拱手給姜璇行了一個禮,「我們原本是在前頭州縣等你和姐……上皇的,只是看看時辰,你們還沒到,頭就命我帶人過來接應你們,沒想到,剛到時,就看到有人朝你射冷箭。」
「姐姐,你別怕,我已經還了他一箭了。」
他安撫姜璇。
姜璇有些難言,姜琚一直不知道他的生父是誰,當初慕容會將姜珠兒劫持走後,姜崇就命廣陽府的駐軍將領給姜琚調了個地方,就連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他生父的身份,自然也就沒人告訴他。
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好時機,她朝姜琚笑了笑,「幸好你來的這樣及時,否則我們還不知道要戰多久,這裡交給你和常遠,我帶上皇到一邊去包紮。」
因為姜琚帶了人過來,東離的人已經是碾壓式的戰勝慕容會的人,再加上慕容會被射下馬,他那邊的軍心頓時亂了下來,不用東離這邊的士兵太多的時間,就已經俘虜所有慕容會手下的將士。
慕容會躺在地上,姜琚雖然射了他一箭,但未傷及致命處,馬雖然踢了他一腳,只是讓他吐了一口血,人還未昏死過去。
他聽到那銀甲少年叫姜璇姐姐,再看那張和姜珠兒相似的臉,他明白這就是他那兒子,素未謀面的兒子。
他和許氏的兒子!
他手中的弓被他死死的抓著,想要爬過去,看一眼他的兒子。
他心頭忽然升起一股戾氣,一切都是姜家父女的錯,是他們,害死了許氏,是他們讓自己父子不得相見,也是他們將女兒都搶走了。
這一刻,慕容會沒想過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他給姜璇下藥,他挑動許老伯爺發動叛亂,更沒想到他將姜珠兒放在許老伯爺那裡做人質,這些他都沒去想。
他努力的抬起身子,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姜琚在指揮著手下的人將戰場清理一下,準備按照林翊吩咐的將戰俘送給慕容寒。
那邊士兵在驅趕俘虜,見到慕容會掙扎著站起來,朝姜琚那邊叫道,
「姜總旗,這邊還有一個,看起來應該是個大頭領……」
士兵之所以會叫姜琚過來看,完全是為姜琚考慮,畢竟戰場上活捉大頭領那可是很大的功勞!
姜琚聞言一看,是剛剛那個被自己射了一箭的人正一手抓弓,一手將自己胸前的箭給拔了出來。
他走上前一巴掌拍了過去,「你這個叛賊,想幹什麼?」
他這一巴掌,又將慕容會打的吐出一口血。
慕容會強撐著,顫抖著聲音道,「你們中原人最重規矩,最重孝道,我可是你的父親,你竟然這樣對我。」
姜琚心頭猛震,脫口道,「死到臨頭,還想占你小爺的便宜!」
「我的父親可不是你這樣心狠手辣的亂臣賊子!」
「你的母親是許嬋,你的外祖父是許鄴,你不是姜崇的孩子,你是我和嬋兒的孩子!
當年陰差陽錯之下,我沒能將你母親娶進門,這才讓你們姐弟的身世變得不好。
我是你的父親啊!
你不應該姓姜,應該姓慕容啊!」
話還沒說完,姜琚已經揮了他一拳,憤怒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慕容,我不是你兒子,你可不要亂認!
走,走,走!快點跟上你那些被俘虜的將士們。
他們真可憐,跟了你這樣糊塗的主子!」
慕容會原本還強撐著的身體晃了晃,臉色變的煞白,「你的仁孝忠義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嗎?」
「你連父親都不要,你就不怕被你的手下唾棄?」
他忽然語氣陰森,「你就不怕你的身世曝光,還有你那高貴的姐姐因為你母親的事情蒙羞?」
「一國太后的父親頭頂綠油油的!」
他『嘖嘖』兩聲,咳嗽了下,吐出口鮮血。
姜琚大約被刺激的,話語變得尖酸刻薄,
「你算我什麼父親?你不過是個小國叛賊,就算我的身世曝光,我也還是我!
我的一切都是掙來的,我父親,我姐姐他們的一切,都不是隨便什麼流言就能壓垮的。
更何況,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齷齪嗎?」
他說完推了慕容會一把,示意邊上的士兵將他捆了,和那些普通的士兵俘虜捆在一處。
慕容會本已是強弩之末,他不顧士兵的推搡,扭過頭,
「姜琚,你是叫姜琚吧?你的母親可是死在姜氏父女的手中!你不為母報仇,反而和仇人沆瀣一氣,你母親的在天之靈也會不瞑目的!」
姜琚笑了起來,讓士兵將他放在一邊,執著長劍走了過去,將劍執在他的脖頸邊上,
「原本不想和你說這些,但你一口一個我母親,那我告訴你,不管你是誰,不要用我母親的名義來行任何的事!
就算你確實是我的父親,你不過是讓我母親蒙羞而已!
我姜爹為了我和姐姐不被人非議,情願隱忍十多年,他雖然不是我的親生父親,可我願意尊敬他!
你呢?你說你是我的父親,你做了什麼?傷害我喜愛的家人,挑撥是非,傷害我的心靈!
你這樣的人,不配做父親,更不配做我姜琚的父親。
言盡於此,請慕容王爺閉上你的臭嘴吧!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姜琚對慕容會厭惡至極,他剛剛差點傷到姜璇,已經恨不能將他殺之而後快了,現在又是滿嘴胡言亂語!
就算他真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他也不會認的,他不配。
慕容會被姜琚厭惡的眼神,還有鄙夷的語氣給打擊到了,他身子搖搖晃晃的,後頭抓著他的士兵踹了他一腳,
「剛剛不是很能嗎?怎麼站都站不住了?想做我們頭的爹?過個幾輩子,好好把身上的骯髒給洗了,也許還是有可能的。」
慕容會面色慘淡的看著姜琚決然轉身而去,走向正在坐在馬車邊緣上包紮手臂的林翊,以及站在一邊面容關切的姜璇。
他想起剛剛姜琚那憎惡憤怒至極的目光,原本強撐著的身子,膝蓋一軟,跪了下去,然後發出一聲愴然的高呼。
隨著他的高呼,一個原本倒地,還沒被清掃到的南燕士兵忽然坐起來,吃力的拉開手中的彎弓,一支箭飛快的朝林翊他們的方向而去。
姜琚還沒走到姜璇他們身邊,但他最先發現那支暗箭,「姐姐,小心……」他的叫聲撕心裂肺,同時快速的朝他們那邊撲過去。
流箭並沒有射在姜璇他們的身上,而是射在拉車的馬腿上,馬的腳一痛,頓時揚起馬蹄嘶叫起來,
站在車轅邊上給林翊包紮的張春子被馬車給撞倒在地,姜璇也後退了一步,車轅上的林翊則是整個身子後仰,身子撞在車廂上。
馬兒吃痛,開始朝前橫衝直撞的朝前跑去。
穿出林子前,有士兵試圖上前將馬控制住,後頭姜璇沒來得及愣神,見馬車橫衝直撞的,上了邊上的一匹馬,追趕前頭失控的馬車。
姜琚原本要追上去的,忽然停住腳步,朝慕容會那邊走去,他的怒氣彷彿都聚集在了腳上,每一步都走的很重,發出沉重的聲音。
他走到慕容會的身邊,舉起手中的長劍,一刀砍在他的左肩膀上,頓時慕容會左手被砍了下來。
「剛剛你的箭射在上皇的哪只手,我就讓你這隻手賠給他,我姐姐如果出了什麼意外,你就是死也不得安寧,我讓你生生世世都做一隻畜生!」
姜琚的面容因為憤怒變得有些猙獰,他咬著牙關,狠狠的怒視著慕容會。
本就中了一箭的慕容會,左臂被砍,鮮血如注,倒在地上,鮮血流出來染紅了他的盔甲。
他雙眼無神的看著天空,和他與許氏相遇的那天一樣的碧藍如洗,他彷彿看到許氏在朝他笑,一個眼眸流轉,他伸出右手,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抓不住。
他頹然的放下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看向姜琚,這是他的兒子,身體里有他的血在流淌,
是誰在叫他?
他有些恍惚,這個聲音好熟悉。
他笑了。
夠了!
他知道這片林子外是一片陡坡,陡坡下是一個深深的坑洞。
林翊雖然受的傷不重,要想控制發狂的馬,很難!
夠了!
他死了,有人陪葬,很多,很多人陪葬!
夠了!
他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
「軍醫,在上皇沒找回來之前,吊著他的命,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姜琚丟下這句話后就上了馬,朝著剛剛馬車狂奔的方向而去。
林翊原本是坐在車轅上讓張春子包紮傷口,變故突來,他迅速的反應過來,撐起身子,緊緊抓著車廂壁,等到身子平穩下來,他拉住韁繩,想要控制住受傷的馬。
後頭姜璇也追了上來,她控制著馬靠近失控的馬車,朝林翊伸出手,試圖將他從馬車上拉過來。
兩個人試探了幾次,都沒能成功,眼看著馬車要衝出林子,拉車的有兩匹馬,一匹受傷發狂,和另外一匹形成拉鋸,眼看著馬兒要撞到樹上,姜璇終於拉到林翊的手,林翊一個使力,腳蹬在車轅上,上了姜璇的馬背。
在他上到馬背時,馬車撞到了大樹上,那受傷的馬也終於掙脫了韁繩,往前頭逃竄而去。
見到林翊沒事,姜璇鬆了口氣,她正要回頭與林翊說話,身下的馬出了林子,誰知林子外頭是一片斜坡,還沒等他們控制好馬,身下的馬就從斜坡下沖了下去。
山坡不陡,但是坑窪不平,馬失前蹄,馬身朝前栽,林翊抱著姜璇也從馬身上摔到地上,就在他試圖抓住邊上的物體固定身形的時候,兩個人的身子突然往下一陷,整個人掉入到了深坑裡。
林翊感受到身下的土塊鬆軟時,就鬆開姜璇腰間的手,將她一推,推出地面。
「長生!」姜璇急切的聲音響徹在山坳間。
她在林翊推開他的那瞬間,抓住了他一隻手臂。
「你不要鬆手,我拉你上來。」姜璇爬在坑上,雙手緊緊的拉著林翊的手臂,幾乎是用處吃奶的力氣來說這句話。
她不敢讓林翊掉下去,他身下的那個土坑裡面埋了什麼,有什麼危險誰都不知道。
林翊身形高大,就算瘦了很多,依然很沉,姜璇拉著林翊手臂的一雙手在陽光下慘白慘白,可林翊還在往下滑。
她抓住的是林翊受傷的那隻手,不管是林翊還是姜璇都吃不住這股力道。但林翊並不慌張,他沉聲安慰姜璇,竭盡全力的指引她,
「不要慌,我看過一些南燕的輿圖還有地理記載,除非人為的,否則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來,你現在先鬆手去抓個石子扔下去,看看洞穴有多深。」
「也許只是很淺的土坑呢?」
他說話的時候,身子又往下沉了沉,就是姜璇都被往前拖了些。
姜璇沒說話,她兩隻手都沒能拉住林翊,還要騰出一隻手去撿石子!
她沒有去撿石子,而是雙手用力,腳尖抵在地上,咬著唇,想要將林翊拉上來。
「阿璇,聽話,你放手,你相信我,下面肯定不深的!」林翊看到握著他雙手的那纖細的手臂已經青白,青筋暴起。
他艱難的喘息著還想讓姜璇放開她,不要將力氣白白的用了。
「你放開我,快點去找人來救我……」
姜璇吸了吸鼻子,她不能輕易的放開,下面如果是河流,如果是溶洞,怎麼辦?
她只要再用用力,一定能將他拉上來的。
她呼了口氣,再一次用力,只是林翊不想看到她這樣,他鬆開手,不再反握著姜璇的手臂。
「林翊!你幹什麼!」姜璇大聲吼叫道。
林翊笑了笑,「這樣下去,只會兩個人都掉下去,不管如何,我不想你受傷。」
說完,他的手迅速的往下滑,姜璇已經快要抓不住了。
姜璇氣急!腦子來不及思考,本能的跟著他一同掉落洞穴。
兩人一同往下墜,除了耳邊呼呼的風聲,她彷彿聽到有人在呼喊他們的名字。
掉落在地的時候,她沒有感覺到疼痛,她掉落在林翊的身上,倒是林翊發出一聲悶哼。
幸好,在觸手所及之處,不是水,也不是別的東西,只是一個普通的洞穴。
她顧不上其他,爬起來扶著林翊,
「長生,你的手怎麼樣?傷有沒有很重?」
林翊順著她的手做起來,喘了口氣,「沒有,你別慌,也別怕。」
他手上被箭矢穿過的傷原本不重,但剛剛在碰撞和掉落的時候,好像加重了一些,不過,現在這個時候,他不想讓阿璇知道這些。
姜璇讓他坐下,撩起他的袖子,包紮的紗布已經被染紅,隱隱有些血滲出來,順著手臂往下流。
她忍著眼裡酸澀,咬了咬牙關,緩聲道,「傷口加大了,你等等,我幫你重新包紮一下。」
她努力控制著顫抖的手,將染血的紗布換下,又將中衣撕下一塊,重新包紮起來,幸好剛剛張春子幫他拔箭,療傷的時候,她在邊上捧著葯。
剛剛追馬車的時候,她隨手就將葯放到懷裡了。
她抖著手將葯灑在傷口上,重新包紮好。
因為一連串的變故,林翊這會臉色有些慘白的,看起來不太精神。
包紮好傷口后,林翊要起來看看四周的情況,被姜璇給摁住了。
「我去看,你先休息。」
從來都是林翊小心翼翼的對她,將她當成一個孩子般的愛護,這一刻,好像角色對調了。
姜璇說什麼也不肯讓林翊動一下。
她走到洞口下方,朝著上方大聲地呼喊,
「白影!」
「琚兒!」
「常遠!」
……
她呼喊了幾遍,沒有人回應。
林翊朝她招招手,「別叫了,他們就算追上來也沒這麼快的,過來,我們先說說話。」
姜璇走過去,坐在他的身邊,在他身上摸來摸去,一邊摸一邊問,「你剛剛掉下來有沒有受傷?」
林翊含笑搖頭。
她將他的手合在兩掌之間,眼角帶著淚光,剛剛掉下來,他墊在地下,她很怕他受傷,萬一外面的人一時半刻找不到這裡,他的傷一加重……
「別怕,我的傷不嚴重。」他的聲音緩慢,一如從前溫和,讓她心裡放鬆不少。
他回握著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冰涼冰涼的,「冷嗎?」
「不冷。」她有些哽咽,她覺得她就是個煞星,總是讓他受傷,難過。
剛剛他放開手往下掉的時候,她沒有別的想法,那就是生同生,死同死。
林翊把她往懷裡帶了帶,無奈道,「傻姑娘,你跟著掉下來做什麼呢?你掉落河裡,身子根本就沒養好,還不好好的保護自己。」
這樣一說,姜璇強忍的淚水,終於決堤而出。
這一段時間承受的衝擊真是太多了,一連串的事情,讓人透不過氣來。
林翊抬起受傷的那隻手,攏著她的雙手,放到自己懷裡,貼在胸前最溫暖的地方,
「阿璇,我想和你說,如果你碰到了危險,不管怎麼樣,我都希望你好好活著。」
「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我比得到什麼都滿足。」
他收到慕容會的那封信時,知道姜璇在南燕,同時,信上還隱晦的指出姜璇和慕容寒在一起。
上頭描繪的很不堪。
林翊很憤怒,不是因為姜璇和慕容寒在一起,而是因為慕容會的刻意侮辱。
他從來不會把自己定義為好人,他做過很多骯髒的事情,所以他想將姜璇護在羽翼下,不讓她見到那些骯髒。
可他的身份,不可能讓她永不見風雨。
她有能力,也可以承擔風雨。
他愛的那個人,不只是還有貞操名節在的她,也不是被人『玷污』之前的她,更是不管什麼情況下,什麼遭遇都能回到他身邊的她。
她只要還愛他,只要還要他,那麼一切又有什麼要緊呢?
人生那麼長,能將愛慕與守候堅持到底,本來就是一件需要不懈奮鬥和努力的事情。
他不願意她跟著來戰場,可還是帶她來了。
他給她所有他能給予的。
姜璇原本只是眼角有淚光,這會已經是淚流滿面,她將頭貼著他的,
「我也有話要告訴你,我的心眼很小,如果我出了意外,我是不會希望你再娶的。
我會要你一生一世只有我這麼一個人,你不許多看別的女人一眼,更不許碰她們一下。」
「我就是這樣的霸道,將來,我還會給你生很多霸道的兒女,我會帶著他們一起,將你煩的要死。」
林翊撫著她的頭,笑了起來,「你怎麼這麼霸道!可是,我就是愛慘了你這樣的霸道。」
這是他們第一次談到這個話題。
儘管如此,林翊的眉眼都柔和了,他想象著有很多的兒女圍繞在他的身邊的場景,唇角都勾了起來。
他的心被她霸道的溫柔給填滿了,心頭思索著怎麼讓她出去。
現在已經入冬,白天的溫度還好,到了晚間,定然是很冷的,就算他出不去,無論如何也要把她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