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有感情的樹
安宥檸隨著琴聲感到了一陣無比的困意,眼皮乏的睜不起。
月霞在水池覆滅升起的黑霧中,也化作了一團黑霧,只剩下她的手鏈,受安宥檸身上的靈氣所吸,主動的來到了安宥檸的手中。
安宥檸撐住困意,把手鏈抓在手中。
就在這奇特的琴聲中和漫天揚起的黑色氣流里,安宥檸看到了月霞遺留的殘念幻化出的假象,在這個水池裡發生的事。
以及安宥檸,缺失的那一部分空白的記憶。
一陣石頭坍塌的巨響過後,宮殿下黑暗的密室毀於一旦。
這段記憶的蘇醒極耗心力,安宥檸陷入了睡眠。
醒來,一片陌生。
「這是什麼地方?」
安宥檸從床上坐起,入目,陌生的擺設。
不是她居住的雪殿。
安宥檸心下一緊,莫非夜容幽和禁衛沒有抗住東方懿,她已被取了心虜獲到了慾望之城?
完全恢復記憶,萬般情緒沖在心頭,安宥檸一時悲喜交集,難以訴說。
她伸手捂在心房的位置,心臟聲跳動有力,還未取心?
那應當就是安全的了。
「檸兒,你醒了?」
「娘?」安宥檸竟然看到徐蓁端著補湯走到了她床邊。
「娘,您不是在望月樓嗎,怎麼進宮了,難道,望月樓也淪陷了?」
安宥檸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這是何處?夜容幽他們都還好嗎,平安逃出密室了嗎?」
安宥檸想到東方懿的恐怖力量,不由急切。
「他們都平安無事,你安心,都去休息了。」徐蓁坐在她床前,溫柔的舀起碗里的補湯喂到她嘴邊,「你腹中懷著尊上兩個孩子,千萬不能太操心了,五個月了,該進補的補食一定要進補好。來,娘知道你不愛吃腥味重的東西,這是娘熬的鯽魚湯,溪流里的野生鯽魚,沒有腥味的。」
安宥檸聽從的低頭喝了口湯,徐蓁的慈祥讓她一時定下心,喝了口湯,安宥檸突然想到奇怪之處,問道,「對了娘,照顧我的小雁她們人呢?怎麼您親自燉湯?」
「哦。」徐蓁笑了笑。
「娘親不放心讓宮女照顧你,有孕是極其需要注意的,娘親想要親自照顧你,檸兒願意讓娘照顧嗎?」
徐蓁平和的道,藏去憂慮不讓安宥檸發覺。
「娘能照顧我,我當然樂意至極了,只是..」
安宥檸總覺得哪裡奇怪,徐蓁又笑著先道,「不用多想,有娘的地方就是家,雪殿環境寒了些,不適合孕婦居住,夜大人安置我們住在新修的別苑,是為你的身體考慮。」
「什麼新的別苑,我們難道出宮了嗎?」
安宥檸更疑惑。
徐蓁到底是個不愛說謊的人,一個沉默的眼神,安宥檸就看破了。
「娘,又出了大事對嗎?」
「是不是傅緒?」
「沒有,尊上那邊沒有消息,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徐蓁趕緊說道。
「不行,我心裡好不安,我要去找他,我不能再坐以待斃的等下去了。」
安宥檸心中預感強烈,顧不得徐蓁,掀開被子就下了床。
「檸兒!」
徐蓁放下湯碗,跟了安宥檸上前。
走到門邊,陌生的環境讓安宥檸震驚了一把。
門外望去,是一片山清水秀的山林,安宥檸現在住的這間別苑,就立於山水之中。
幾十位穿著統一寒香族服飾的族人們站在門前,見安宥檸出來,單手靠在肩膀上,以寒香族特有方式向安宥檸行禮。
「見過靈女。」
安宥檸看到族人們,既心酸又驚奇,
「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安宥檸眼眶一濕,她恢復記憶終於得知為什麼傅緒會那麼決絕的封住她這段記憶。
記憶里的畫面,太過慘烈,乃至她現在只要一想到,就想落淚。
七天七夜,拖著火傷嚴重的殘軀,在那個黑色的樹林里,她看到了族人們的痛苦死狀,他們的眼睛死不瞑目的盯著寒鳳凝,控訴著她的無情,控訴她的背叛。
寒鳳凝在那個樹林里受盡了精神的摧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後族人全都死在了她的眼前,那幾天時間裡,她萬念俱灰,恨透了人世。
氣息散盡,即將魂飛湮滅的時候,終於盼來了心心念念的龍緒。
可是那時的她,已經對龍緒恨之入骨。
恨龍緒沒有救她的族人,宮奴放出龍緒在南剎皇宮和琉璃依偎的畫面,更是打碎了她的心。
她違背誓言愛上龍緒,所以得到報應毀了自己的族人,她把一切錯跪在了愛上龍緒上!
龍緒看到這樣絕望的寒鳳凝,無比痛心,立即用內力幫她診治。
她視死如歸,不願龍緒碰她一下,寧可灰飛煙滅!
魂魄散前,她憎恨又絕望。
留給他最後一句話就是。
此生後悔相遇,若能重來,絕不要再與他相識!
在龍緒崩潰的吶喊中,寒鳳凝魂魄盡散,一絲念想都沒有留給他。
難怪只要一想起那些空白的畫面,她就會頭痛欲裂,也難怪傅緒如何都不讓她恢復記憶。
換做是她,她也不想讓對方再經歷起這麼痛苦的回憶。
現在的安宥檸當然知道,那一切都是誤會,從始至終,他們都在誤會裡兜轉。
怪只怪她自己,沒有早點看清龍緒愛她的事實。
若能早點明白釋懷,她又豈會那麼鑽牛角尖,傷透彼此的心。
一句我愛你,根本沒有那麼難,只要能與他見面,她絕對絕對不會再猶豫了,片刻都不會。
「你是我們寒香族最重要的人,我們受鳳凰娘娘和高人的庇佑照顧,得以逃出當年的浩劫,藏匿暗處生活,全都是為了有朝一日,回到你的身邊,保護你,重建我們的家園。」
「現在這一天,終於來到了。」
為數不多的族人里,走出一位很有涵養的中年女人,是月朦的母親,月朦也在隊伍里,面帶皎潔的笑容望著安宥檸。
安宥檸一時有些熱淚盈眶,曾經她以為畢生再也見不到族人了。
如今居然能見到這麼多的族人站在面前。
好像失散多年的家人在某一天終於重聚在了一起。
這種激動,可想而知。
她迫切的想問他們生活的境況,怎麼逃過外面危險生存下來的。
可是現在她有更想知道的。
「我對不起大家,你們都是我的家人,是我最親的親人。你們放心,我現在回來了,該承擔的一切我都會承擔,我會用我的所有,去彌補你們大家。」
安宥檸擦了擦淚水,心中傷感又愧疚,真摯的對他們訴說道。
「靈女,當年的錯不在你,族長讓你許下不得動情的誓言,是怕你會被壞人所騙,讓惡人接近神樹。雖然你私自離開神地,神樹上的萬年彩色神果失竊。但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龍魔掀起的風流,是一場逃避不了的災難。即便是鳳凰娘娘,沒有月靈石在手,也難以守的住神樹,你已經儘力了。」
「彩色神果失竊?是我離開神地后被人盜取的嗎?」安宥檸自責的問。
寒香族的神樹,安宥檸是有所知道的。
寒香族裡有著上千萬棵美麗的寒香樹,但長在凈海邊的神樹,是最古老的一棵。
也只有那唯一的一棵樹可以解出開花的神果。
而其餘的寒香樹,只能開花。
故此,這棵樹被稱作了神樹。
神樹千年開一次花,萬年結果,然而幾乎全部的花都會很快凋落,能完全結出彩色神果的只有一顆。
族人們撿下凋落的花,在這花中間取下未完全成熟的果實,就能做成佩戴的寒香果手鏈為聖物,
而那唯一的一顆神果,據說擁有著非常詭魅的力量,得之者,善用,即得善果,惡用,即得惡果。
而百萬年來,沒有一個人取下過彩色神果,知道的人都明白,這神果雖叫神果,可在凈海邊常年吸收來凈海修鍊的高手們練靈力時驅出的惡念。
凈海能吸收濤濤惡念,長在凈海邊的神樹,也在悄然的吸收惡念。
久而久之,彩色神果的眼色越來越鮮艷,無數的人想要得到神果,一探究竟。
而只有寒香族的族長和族人們知道,彩色神果的厲害性。
他們傾盡所有守護神樹和凈海,直到龍魔來襲。
萬不得已,為留後路,讓年幼的寒鳳凝進入神地守護神樹。
族人善良,以靈女為尊,怎會真的憎恨寒鳳凝。
那時候的她只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在那樣的情況下,不顧自身去救心愛的人,他們也都能體諒她並以她為傲。
況且,彩色神果不是誰都能隨便奪走,那樣的情況下,若真來了能奪走神果的人,闖入神地也是難以抵擋的事。
可惜寒鳳凝遭了宮奴算計,信了假象的一切,恨錯了人,也怨錯了自己。
「我們也暗自追查過神果的下落,然而沒有線索,或許,只有一個解釋。」月朦母親突然深深的看向遠處
「是什麼?」安宥檸問。
「黑香。」
安宥檸頓悟,瞬間想通了,她驚愕的道,「月朦阿娘,你的意思是說,造出黑香的根源,來自彩色神果?」
月朦母親凝重的點點頭,她曾經是族長的妻子,在族中聲望很高,懂的也很多。
「放眼大陸,能驅使寒香木煉成黑香的,唯有這顆丟失的神果。」月朦道,其餘的族人們也都是語重心長的表情。
「善惡有頭,寒香樹是我們寒香族的標誌,它們的一葉一木皆有靈力,散發出的獨有的樹香能讓人賞心悅目,被稱作為是有感情的樹。我們族人,從來不捨得砍伐一棵寒香樹,它們就像我們的朋友一樣,我們捨不得去砍伐它,更因為砍伐是違禁的,寒香樹不是凡樹,砍伐濫用會遭到可怕的後果,這是外界人都知道的秘密。盜走神果的人妄圖逆天而行,砍伐了無數的寒香樹,利用神果,改變樹木的善性,煉出了無數的黑香。」月朦淡淡的解釋開來,可她的眼神之下卻不平靜。
「這麼說來,便是東方懿盜走的神果。」安宥檸聽完沉默了好一會,然後憤恨的抓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