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鬼啊
寒風凜冽，趙奕然步伐堅決。
他現在就去自首。
*
沈慕川拿著趙奕然背叛沈家的證據回了沈家，他在書房裡找到了正頹然抽著煙的沈崇，把證據都給了沈崇看。
原本他以為沈崇會勃然大怒找趙奕然來對質的，沒想到沈崇竟然告訴他今天趙奕然已經去自首了。
既然人已經自首了，那麼沈慕川也沒什麼可說的了，相信公安機關一定會對趙奕然的所做作為進行徹查，趙奕然應該受到什麼懲罰自然有人定奪。
更讓沈慕川深感意外的是，沈崇把趙奕然的身世和動機都告訴了他。
沈慕川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從當初趙奕然來到沈家時沈崇就對趙奕然格外照顧了，原來趙奕然並不是什麼幫傭的兒子，根本就是沈崇的兒子，想當年沈崇被迫拋棄趙蘭芝的時候，趙蘭芝已經懷孕了。
說起來趙奕然也是個命苦的人，他本不該是這樣的結局的，一切都是沈慕川的奶奶心狠手辣導致了這一出人倫悲劇，沈慕川從沈崇的敘述中得知了關於趙奕然的一切，倒也能理解趙奕然做下錯事時的心情。
想來這些年趙奕然母子過得不容易，趙奕然自然會痛恨造成這一切的人，並且萌生報復之意。
只是趙奕然並沒有弄清楚其中一些誤會，才會導致他盲目地想要報復沈家每一個人。
將心比心去想，沈慕川覺得如果他是趙奕然，或許下手會比趙奕然還要狠。
關於趙奕然的秘密，沈崇要沈慕川隱瞞下來，除了沈家人之外都別泄露出去。
趙奕然自認為沒有臉去面對沈家每一個人了，更沒有辦法面對他傷害過的沈慕川和沈佳澤，所以他在自首前和沈崇說了他不會改姓的，他這輩子都隨母姓，不會到沈家來認祖歸宗，也不想讓兩個弟弟擔心他會覬覦家產。
既然趙奕然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沈慕川自然也不可能繼續去找趙奕然追究下去了，從某種角度來說，趙奕然是罪犯不錯，但他同時也是這上一輩人恩怨的犧牲品。
等沈慕川面色沉著的從沈崇的書房走出來時，始終在門口等著他的宋晴好立即忐忑地問他事情怎麼樣了。
其實只是說一個管家的事情而已，宋晴好卻被沈崇排除在外讓她在書房門外等著了，這讓宋晴好心中始終有些不安。
「趙管家已經去自首了，現在管家一職暫由姜小姐頂替。」沈慕川不想宋晴好多擔心，便安慰她道：「他把一切都招出來了，現在已經被拘留調查了。」
宋晴好鬆一口氣。
其實她一直都有些提心弔膽的，就怕趙奕然做錯出什麼繼續傷害他們的事情來。
聽聞趙奕然已經自首了，她總算能徹底放心了。
關於趙奕然的一切，沈慕川想，他或許應該在晚上睡前的時候再告訴宋晴好比較好，萬一被什麼人聽去了，沒準又會再生枝節。
「那就好，老公，我下午吃多了點心這會兒都還不餓，你陪我四處走走消消食吧？」宋晴好挽住了他的胳膊，撒嬌道。
雖然外面天寒地凍的，但她真的很想走走，總覺得沒什麼食慾。
也不知道是真的吃多了，還是因為趙奕然這件事讓她有些心情不好。
距離晚餐的時間還有大半個小時，四處走走消消食也是不錯。
「好啊，我們出去轉轉吧，你要趕緊把外套穿好，別冷著了，你感冒才徹底痊癒，別又給吹感冒了。」沈慕川沒有拒絕她的請求，陪自家老婆逛逛，就算外面下冰雹他也會去的，他唯一擔心的是宋晴好的身體。
「知道。」她甜絲絲說著，已經完全不在意趙奕然的事情了。
「說起來這兩天家裡會有客人來訪，陣仗還挺大。」
兩個人手挽著手去拿外套，邊走，邊聊著天。
「什麼客人啊？是不是姑婆來了？」宋晴好感覺特別好奇，之前姑婆就常說要來玩的，沒準就是姑婆要開了。
「不是啊，家裡那口風水井不是死了人給填埋了嗎？我爸媽說想從C城請個大師過來看看風水。」
「哦，那是應該的，雖然我不大相信風水這種事情，但老人家都信這個，大師不來看看，公公婆婆難免心裡不踏實。」
沈慕川對此已經各有所準備了，小聲貼到她耳邊說：「是啊，我準備給大師塞點錢，讓大師多說點好聽的，哄他們開心……」
這年頭年輕人是少有信這個的，但沈崇他們總是覺得這一年來家裡鬧得雞犬不寧的太邪門了，不請人來看看實在是心裡不踏實，於是沈慕川自告奮勇，讓哥們介紹了一個所謂的大師過來。
聽見沈慕川這麼說，宋晴好驚呆了。
她原本也在擔心萬一大師說什麼風水不好之類的話，那他們又要跟著折騰了，怎料還是自家老公聰明，直接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只要大師說諸事都好，這長輩們就總算可以消停了。
沈慕川說得很小聲，以免被傭人聽到了偷偷告訴賀子萱，那他的計劃就廢了。
宋晴好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也小小聲地跟他微笑，稱讚道：「老公，你真聰明！」
「那是自然！」
兩個人賊兮兮地笑著，一個女傭迎面走來，夫妻二人立即清清嗓子擺出一副什麼都沒說的架勢來。
*
馮小憐終於等到了去見宋佳妮的日子。
她心情激動地到了看守所，坐在椅子上與宋佳妮打電話。
雖然只能隔著玻璃相見，但見得到總比見不到好。
對於馮小憐來說，她的人生已經徹底毀了，唯一能讓她堅持把這種鬼日子過下去的就是宋佳妮和她的父母了。
當看見宋佳妮的時候，馮小憐心中的激動漸漸被難過取代。
宋佳妮進來已經有段日子了，原本身形苗條勻稱的她被折磨得不人不鬼，整個人瘦得跟紙片似得，雙唇也泛著白沒有什麼血色，看起來形容枯槁。
也不知道宋佳妮這是吃了多少苦，臉上還有傷，似乎是被人打了。
看起來可憐就算了，宋佳妮的雙眼也獃滯無神，精神狀況也很令人堪憂。
「佳妮啊……」馮小憐一張口，就開始哭，「你是不是在裡面被人欺負了啊？是不是有人打你了啊？」
宋佳妮的眼珠子動了動，花了好幾秒鐘才聚焦在了馮小憐的臉上。
現在宋佳妮看見馮小憐完全沒有什麼好感，她覺得自己會變成這樣都是馮小憐害的。
是馮小憐把她高高捧起再狠狠摔下的，如果不是馮小憐當初為了一己私慾，她怎麼會擁有這種畸形錯位的人生？
還有，是馮小憐讓人給她送的那顆扣子，宋佳妮覺得自己會被抓就怪馮小憐出的餿主意，她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馮小憐根本就是故意害她。
「以後別來了，我不想見你。」她拿著話筒，直勾勾地看著馮小憐說：「你不是我媽，我沒有你這樣的媽。」
馮小憐現在的樣子看起來也很不好，身上髒兮兮的，腦袋上圍著一塊花里胡哨的圍巾，看起來就像是農村婦女一樣。
她是故意這麼戴的，只露出一小塊臉來，不想讓宋佳妮看到她臉上的傷，就怕宋佳妮替她擔心。
結果馮小憐完全就是想多了，宋佳妮根本就不在乎她現在過得怎麼樣。
「哎，你這個孩子怎麼可以這樣？我這一輩子都是為了你啊，你怎麼可以這樣說……」馮小憐更加難過了，她布滿醜陋傷疤的臉因為哭泣而扭曲得更加猙獰，看起來就像是鬼怪一樣。
宋佳妮看見馮小憐這副樣子就害怕。
她殺人之前就聽說殺人的時候不能被死者的眼睛看到，不然就會被死鬼糾纏，所以她才會套著麻袋把人殺了的，沒想到她這麼做了還是被李璧君糾纏了。
她總是能看見李璧君，總覺得李璧君瞪著那雙眼珠子快要爆出來的眼睛在各個角落觀察著她。
吃飯的時候，睡覺的時候，哪怕是她被人按在地上打的時候，李璧君都在。
大概是因為被碎成了很多塊吧，李璧君身上到處都是縫針的痕迹，就和現在的馮小憐一模一樣！
宋佳妮剎那間就覺得此時玻璃窗外坐著的並不是馮小憐，而是李璧君！
李璧君正坐在她的對面隔著玻璃對她猙獰得哭著，不停對著電話里質問著她為什麼要殺了她，還把她給切得支離破碎……
「啊！鬼啊！」宋佳妮嚇壞了，她滿臉驚懼地丟了電話聽筒，一個勁兒地往後面退，指著馮小憐大叫：「你走開！你走開啊！你別過來，你過來的話我就殺了你！別以為你變成鬼了我就不能殺你了！我不會跟你走的，我不想死，我不想！」
宋佳妮忽然的失控舉動讓獄警們十分緊張，立即就把她給拖走了，見面被迫中斷。
馮小憐被宋佳妮的表現嚇壞了，渾身都在起雞皮疙瘩，這光天白日的，哪裡有鬼啊？
她四下環顧，根本就沒有看到李璧君的影子。
難道，宋佳妮精神出問題了？
馮小憐立即淚流滿面，詢問請她離開的獄警道：「同志，我女兒是不是精神上出了問題，這大白天的哪裡有鬼啊？」
「她從進來開始就是這樣，又不是沒給她做精神鑒定，她精神狀態好著呢，估計就是殺了人還碎了屍留下了心理陰影吧。」
「那同志，能不能幫我關照關照她，你看她肯定是被人欺負了，臉上還有傷……」馮小憐趕緊往人手裡塞了三張粉紅票子，緊張兮兮地說。
她聽說在裡面是很需要打點的，儘可能的給一點，關押在裡面的宋佳妮就能過得好一點。
為了今天來看宋佳妮，她可是咬牙攢下了這三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