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你替我嫁給音彌生不成?

第二百七十八章 你替我嫁給音彌生不成?

老將軍像是不知該怎麼開口一般遲疑了很久,看著魚非池的眼神也越發沉凝,那是一種年邁老人對超出自己掌控之事,深感無奈的沉凝。

「將軍不必為難,有話直說吧。」魚非池見他如此猶豫,乾脆多問幾次,免得他有什麼為難之處。

「曲拂公主是否私下與姑娘見過?」老將軍終是問她。

「見過的,不知此事可有何不妥之處?」魚非池問道。

「此事陛下已然得知,其實兩年前陛下就給十九公主指過婚事,只不過,所指的駙馬一夜暴斃,十九公主說她傷心難耐,不想嫁人,這才到了今日,仍未出嫁。」老將軍嘆氣道,「那年輕人我見過,不像是要暴斃的樣子,姑娘聰慧,該明白老夫所指何意。」

魚非池心裡微微一跳,倒不曾想那位曲拂公主不止心思與普通公主不相同,連行事手段也頗為出格,不想嫁就殺掉,這等雷厲風行的手法連魚非池都要服上三分。

「老將軍的意思是,如果石鳳岐與曲拂公主最終被指了婚,她很有可能殺掉石鳳岐來逃避這樁婚事?」魚非池笑問。

「老夫畢竟是個臣子,曲拂公主乃是皇女,不好多作評價,但以公主的心性手段,怕的確會如此。」老將軍說,「她應是勸姑娘你與石公子早日成婚吧?」

「的確如此。當時我只以為她是不想嫁給一個不愛她,她也不愛的人,沒想到,她只是來給我們一條退路,如果我不走,她就要把我們趕上絕路。」魚非池笑了笑,神色倒沒有很緊張的樣子,只是覺得這位曲拂公主,很有意思。

「不瞞姑娘講,老夫與石公子相談頗歡,的確很是喜歡這個後生,並不想他出事。而且他若出事,他家中上央先生怕是不會放過南燕,上央先生如今又貴為大隋太宰,眼下七國極不太平,南燕偏安一隅,僅能自保,若再惹火上身,怕是危險。老夫知道石公子對姑娘一片痴心,這種事他必不會跟你說,以免你跟著擔心,但老夫以為,憑姑娘之智,與其瞞著你,不如告訴你,或許尚有轉圜之法。」

老將軍是個實誠人,為什麼要把這麼重要的事告訴魚非池也說得坦坦蕩蕩,沒幾分遮掩,他一是真心不想看到石鳳岐出事,二是擔心南燕此舉會惹到不該惹的人。

挽平生老將軍年紀大了,小公子挽瀾還是個奶娃娃,老將軍需要時間,等小公子長大,接過他手中的盔甲。

老將軍挺不容易,六七十歲的人了,還要勞累操心這些事,這一生也算是真正的為了南燕鞠躬盡瘁,禪精竭慮了。

不過石鳳岐竟然將這麼重要的事都瞞著魚非池,怕是真的是擔心魚非池一氣之下直接跑路,那他找都沒地兒去找了。

魚非池思忖片刻,對老將軍說道:「將軍放心,以曲拂的本事來說,要殺掉石鳳岐怕是不可能的。」

「最擔心莫過於這個。」老將軍語出驚人,「若是她無法對石公子做什麼,說不得就真的應下此樁婚事,可是以石公子的心性又如何肯被如此擺布?到時候終是避免不了一場惡鬥。」

魚非池啞然失笑:「這左右都不行,怕是難辦啊。」

「而且陛下的目標本就不是石公子,而是姑娘你,誰也料不準陛下要走的是哪一步棋,如若陛下真的準備讓姑娘與音世子成婚,你們那三個月之期,也並無太大作用。音世子為人溫和,不喜爭執,這些年陛下待他又一向極好,難說最後到底會怎麼樣。」老將軍說道。

「將軍您不是支持音世子的嗎?為何會擔心這種事?我若真的嫁給了音彌生,豈不是更有利於他?」

「姑娘真的甘心嫁他?」

「當然不。」

「這便是了。」

活了一大把年紀的老將軍看事情眼光獨到,看得出強扭的瓜不甜不說,還看得出魚非池是一把刺,抓在手心裡怕是要扎爛手,流出血來。

「姑娘,老夫能說的不能說的,都告訴你了,還請姑娘多多費心。」老將軍說著站起來就要拱手行禮。

魚非池連忙托住他,豈敢受這等大將一拜?

「老將軍放心,我是明白人,您的話我記下了。」魚非池說道。

「記下了就好,姑娘有空常來府上走動吧,瀾兒……打小就沒什麼玩伴,難得對姑娘有幾分親近。」最後老將軍說道。

魚非池應下,只說她對挽瀾小公子也很是喜愛,有空必定常來。

出得將軍府的時候,她看到石鳳岐在外邊等了許久了,負手立在門外,身形高大。

「出來了?」

「嗯。」

「回去?」

「不回。」

「上哪兒啊?」

「走走。」

「行,那邊有條柳道,兩側全是水柳,我陪你去看看。」

兩人走在柳樹下,南燕多水,多情,這地方的柳樹正是長得青綠,細細的柳條垂下來,像極了這南燕女子一般,總是這般輕柔,多情。

魚非池手中轉著根柳條枝兒也不說話,看著兩岸的萬家火與河面小船上的漁燈,想著這麼好的一個地方,何以有如此沉重的陰霾?

石鳳岐買了一盒炸丸子一邊走,一邊喂她吃,然後還問道:「老將軍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說是這長寧城中,女子多溫柔,但也有幾個性子烈的。」魚非池拖長著音調。

石鳳岐一怔:「他把曲拂公主的事告訴你了?」

「兩年前死的那人是誰啊?」魚非池張著嘴等他喂丸子。

石鳳岐吹吹丸子不燙了給她塞進去:「一個候門弟子,挺紈絝的,整日就是花天酒地糟蹋他祖上留下的銀子,可是家中根深葉大,多有權勢,所以燕帝聯個姻壓一壓,也算是收服這一門人。」

「結果沒成想,這紈絝子弟一夜暴斃吧?」魚非池咬著丸子含含糊糊道。

「這件事讓燕帝挺生氣的,但是燕帝也挺厲害,活生生給他們家扣了頂抗旨不遵的罪名,說是他們家為了不肯娶公主,把兒子弄死了。」石鳳岐笑道。

「燕帝手這麼黑?」魚非池驚訝道,這擺明是曲拂不想嫁下的狠手,燕帝能胡縐成這樣,也是下得去手啊。

人家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這家是賠了兒子還背個罪名,虧大發了。

石鳳岐點點頭:「燕帝手黑著呢,跟隋帝一樣黑。這當皇帝當久了的人啊,心眼比煤碴還黑。」餵了魚非池最後一個丸子,他說道,「後來曲拂假惺惺地難過一番,說是無意婚嫁之事,硬生生拖了兩年,燕帝沒給指婚,曲拂手段也了得。」

「會不會是燕帝覺得他這閨女不好嫁,性子烈,所以故意找上你讓你壓一壓?」魚非池開他玩笑。

石鳳岐敲他額頭:「你少幸災樂禍,以曲拂的性子,把她逼急了,她會讓音彌生娶你的,這樣我跟她的婚事就不重要了,可以繼續拖下去。」

「她這麼大本事啊?」魚非池喟嘆一聲,「早不知道還不如來個喜歡你的呢,好對付多了。」

「魚非池你能不能有點良心,我為了你這點事兒跑上跑下累掉半條命,不指著你感謝我,你能不能少這麼損我?」石鳳岐簡直想把魚非池胸膛剝開來看一看,這人到底長沒長心。

魚非池撇著嘴看他:「不是你當年把音彌生搞成這樣,現在我們至於這麼麻煩嗎?你就是作死!作大死!」

「就算今日儲君不是音彌生,是別人,燕帝一樣會指這門親。現在幸好是音彌生,還算是個講道理的人,你換個不講道理的,直接上燕帝那兒就去求一道婚旨了。你到底搞沒搞清楚狀況,燕帝要的是無為七子,不是別的!」石鳳岐氣得喊道。

「別嚷嚷,這不是在想辦法嗎?」魚非池堵堵耳朵。

「你在想辦法?」石鳳岐一愣,然後又道,「算了你還是別想了,長寧城景色蠻好的,跟畫兒一樣,你還是看看景散散心,這事兒我幫你辦了。」

「你替我嫁給音彌生?」魚非池壞笑著問他,「你不怕卿白衣吃醋啊,到處這麼撩漢子?」

「魚非池,我非打死你不可!」

……

兩人在柳樹下你追我趕,魚非池哪裡跑得過石鳳岐?被他追得氣喘吁吁直呼饒命,兩人卻是在河流面倒下了好一雙倒影。

柳樹後面站著一個黑衣人,黑衣人臉上還罩著斗篷,整張臉都藏在黑暗裡,看不出年紀,身高,體形,男女。

他似與黑暗融為了一體一般。

他看著魚非池與石鳳岐兩人打鬧嬉笑,手慢慢握緊,牙關發出咯吱的聲音。

大概是他的眼神過於銳利,石鳳岐好像是感受到這樣的眼神一般,拉住魚非池下意識將她攔在身後,回頭往那邊望過去。

黑衣人立時轉身靠在柳樹後面,未被人發現形蹤。

「怎麼了?」魚非池問石鳳岐。

「沒事,看花眼了。」石鳳岐笑道,但眼中有疑慮未去,「回客棧吧,再晚南九又要出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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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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