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輸了我就嫁給石公子唄
曲拂說得好直接啊,現在的人都習了魚非池的性子,說話都這麼直接的嗎?
她站起來負著手,在茶室里來回慢步走,動作有幾分小女兒家的俏皮,一邊走她一邊對魚非池說:「六年前石公子血洗長寧,換了長寧的骨與髓,重定了長寧城中的規矩和秩序,一直到現在,這秩序依然在運行。六年後石公子再來長寧,我雖不知他來此的目的是什麼,但我也不關心,我只需要知道,石公子與你,都不會站在余岸那一邊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我選擇賭一把,賭注放在魚姑娘你這方。」她站定,笑看著魚非池。
「要是你賭輸了呢?」魚非池好奇地問,這女人挺瘋狂啊。
「輸了我就嫁給石公子唄。」她抿著嘴笑。
「好主意!那我要趕緊輸。」魚非池一臉認真。
「噗嗤——」曲拂笑得彎下腰,「石公子哪裡不好了,魚姑娘你這個人可真是的。」
魚非池摸摸下巴,她不明白這些人是不是眼神都不太好,石鳳岐哪裡好了?心黑得跟什麼似的。
魚非池最後也沒讓曲拂走進查帳冊的房間,只道多謝她一番好意,但是人手足足夠用,實在不必再辛苦她一個公主再來操持了,走的時候曲拂對她說:「魚姑娘你可千萬不能輸,我這是把一生幸福都賭在你身上了。」
這話說得太重了,魚非池心想她若是輸了,是不是就跟負心情郎一般不是個東西了?
送走曲拂,魚非池站在客棧門口小一會兒,曲拂的話在無意間給魚非池透露了一個消息,余岸不止是個大善人,他在上流圈子中還極有份量。
能將那麼多權貴聚集在一起,並且支持他那個所謂拯救奴隸的事情,足以證明余岸的地位。
一個清心寡欲,生活節儉,一心致力於拯救奴隸偉大事業中,跟音彌生有著相仿氣質,卻又能玩轉長寧城中權力遊戲的,余大善人。
音彌生這個儲君能做到今日,真該多謝燕帝對他的偏愛。
不過這偏愛,怕是音彌生不想要的。
好笑啊,一個想要要不到,一個不想要甩不掉。
魚非池招招手,南九到。
「小姐?」
「南九啊,前兩天街上有一些奴隸,你去看一看,看他們還在不在,看他們最後去了哪裡。」魚非池說。
「是。」
「別動手,只用跟著就行了。」魚非池轉身看他:「你跟他們不一樣,你不是奴隸,你要記住。」
「……是。」
「去吧。」
南九消失在街頭,魚非池正準備轉身回去繼續看帳冊,卻被一個高高在上聽著就想揍他的聲音叫住:「站住。」
魚非池回頭,皺著眉看著小大人:「幹嘛,你想我了?」
「將軍有請。」
「想我了就直說,你爹要請我找個下人來傳話就夠了,值得辛苦你跑一趟?」魚非池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挽瀾留。
挽瀾氣哼哼一聲:「不知感恩的女人。」
魚非池幾步上前走到他面前:「你個小破孩兒,你知道什麼是女人嗎?左一個女人右一個女人的。」
挽瀾冷眼看看魚非池的胸,不屑地……「哼」一聲。
「……」
魚非池當時有點兒想弄死這熊孩子。
老將軍在府上正訓著一群家丁練武,老人家他精氣神兒很好,柱著拐杖站在那裡,也能透出懾人的威嚴氣勢。
但畢竟年紀大了,站久了也覺得累,待魚非池到來向他行禮,他扶著椅子坐下時,額頭都滲著細汗。
魚非池坐在他對面,驀地想起人間最悲涼之事莫過於,美人遲暮,英雄末路。
老將軍會找她,是魚非池早就料到了的事情,畢竟魚非池一把將挽瀾拖下水,跟半個朝堂對著來這種事,不可能瞞得過老將軍。
小挽瀾不懂這其中有多少危險,老將軍明白。
所以魚非池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老將軍如果對她有不滿,甚至有罵聲,她都認了。
總歸是自己坑了將軍府一把,還是坑的個小屁孩,哪能指望對方沒脾氣?
但是老將軍開口卻說:「魚姑娘既然有意要讓我挽家與朝中數人對立起來,便要與我挽家同氣連枝,盡全力贏得此局方是。」
魚非池有些疑惑地看著上方的老將軍,直愣愣問一聲:「老將軍您不怪我?」
老將軍將拐杖放到一邊,再擺擺手,笑聲疏朗:「軍中人不同於朝上的人,喜歡的是性情疏朗之輩。魚姑娘既然如此坦率乾脆地行事,便是磊落光明之人,好過那些使陰路數的。」
「多謝將軍。」魚非池這才明白,為何向來無法無天的石鳳岐對這老將軍尊敬無比,老將軍的心胸,當真寬廣。
這卻是讓魚非池越發不好意思,越發有些慚愧起來。
「我叫你來,不是跟你說這些客氣話的。」老將軍讓她坐下,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他說:「我沒想到你會找上余岸,他雖不在朝堂,但他在朝堂上的力量卻不容小覷,只不過他從未做出過什麼出格之舉,幾個銀子的事兒,也還入不得老夫與燕帝的眼,便一直懶於理會。」
「這長寧城中的年輕人,三五成群地划圈子,聚黨派,但都只是小孩子把戲,老夫想,就算是魚姑娘你,也是看不上眼的吧?」老將軍笑看著魚非池,臉上的皺紋都透著老者的智慧味道。
魚非池撓撓後腦勺,笑道:「是有點看不上。」
「不過他們鬧來鬧去,總有些煩人,如今世子殿下歸來,東宮有主,儲君有人,這些小雜事,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便理當盡忠為其解決,姑娘可明白老夫的意思?」老將軍問她。
魚非池在內心深處為音彌生默哀一把,可憐的娃,不止石鳳岐要坑他,老將軍也要坑他。
她差點要點頭,但又搖頭,說:「恕小輩愚鈍。」
老將軍笑著捋須,笑得魚非池心裡有點沒底,你們要坑音彌生我沒意見,但您不能把我一起叫上啊!
「只要老夫不死,這將軍府在長寧城中就說得上話,你那日不就讓挽瀾一個打十個了?」老將軍開了個玩笑,引得魚非池低頭悶笑,他又說道,「老夫今日是想跟你說,姑娘反正是要跟余岸過不去,不妨把他手底下那幫人全端了,也讓老夫耳根清凈。」
魚非池在內心深處再自己默哀一把,可憐的自己,自己一開始並沒有想過要動南燕朝堂的人,那是石鳳岐想乾的事,自己只是一個純潔的人,只想純潔地把余大善人的皮扒下來看看,到底他做那些事的真相是什麼樣子。
結果老將軍他老謀深算,好一招以退為進,就把魚非池誆進來了。
這是不答應都不行啊。
老將軍他都說得這麼直白了,先前那事兒也是自己不地道,被老將軍反過來坑一把,實在是再合情理不過的事情。
魚非池苦笑著看著老將軍:「老將軍,您這是趕旱鴨子上架啊。」
「老夫聽說,魚姑娘可是會游水的。」老將軍哈哈一笑,撐著拐杖站起來,走到門口看著正認真練武的挽瀾,目光慈愛。
「老夫也是在給瀾兒,打個太平的長寧城。」老將軍偏頭對魚非池說話,語氣很是自豪驕傲,「你看,他這套劍法,是老夫親自教的,厲害吧?」
「比我強。」魚非池說。
「哈哈哈……」老將軍放聲大笑。
魚非池你根本不會武功好不啦,是個練武的都比你強啦,這算什麼誇獎!
老將軍話雖說得好聽,但實際上卻並沒有幫魚非池太多,老將軍總是說,他是底牌,底牌是不能一開始就甩出來的,總要留到最後關頭一擊致勝,這是兵法之道。
魚非池說:果然老東西都是一個比一個奸詐的,學院里的司業是,大隋國的隋帝是,南燕國的燕帝與老將軍也是。
這些老奸巨滑的老東西!
魚非池被老將軍坑了一把的事讓石鳳岐知道了,石鳳岐聽到的時候面色有點古怪,咳著嗓子看著坐在他對面的人,好聲好氣道:「她那方我去說,絕不會插手的。」
音彌生神色淡淡,語調淡淡:「有區別嗎?」
「有的啊,她吧,她絕不會對你的事有興趣的,所以,這只是一個誤會。」石鳳岐很嚴肅地解釋。
「那你呢?」音彌生眼神淡淡。
「咱先不說儲君這事兒,咱就說那幾個人吧,音彌生,你好說是南燕的人,你能容忍你南燕有這樣的蛀蟲?」石鳳岐打著為南燕好的旗子,不知坑了音彌生多少回。
偏生音彌生明知他是在坑自己,也找不到反駁的話,於是音彌生只得輕嘆一口氣:「我在朝中無權無勢,幫不到你的。」
「沒叫你幫我啊,只是想請你做一件事,一件很小的事。」石鳳岐捏著兩根手指,好像事情真的很小一般。
音彌生看著他半晌,默默說了一句:「你知道我不信任你的,你這個人不守信用。」
石鳳岐一聽這話就來氣了,拍桌子就起來:「音彌生你少來這套,婆婆媽媽的,這事兒你做不做一句話!」
「是不是我不做此事,她會有危險?」
「我不拿她威脅你,我不是這樣的人。」石鳳岐瞥著他:「不過你若是不肯做這件事,那你到時候可別怪我把南燕的天捅個洞出來。」
「你要我做什麼?」音彌生說。
「我就喜歡你這樣乾脆利落果斷的人!」
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