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不知者無罪
皇后抿唇不語，羽墨不著痕迹地飛快掃她一眼，便皺起了眉頭，對太后說道：「臣女初回盛京，許多規矩都不知道，還請太後娘娘明示。」
她這一說，擺明了就是將了太后一軍，可是偏她說的並無道理。
本來皇後娘娘派去的車輿就不是誰都可以坐的，這是至高無上的皇權，而不守規矩說得大一些那就是藐視宮規藐視皇權，這個大帽子別說是錢小姐，就連太後娘娘都不敢戴的。
可是當面被這麼一個小丫頭說得語塞，太后又實在是下不來台。
「皇后，你們蕭家的媳婦就是這種做派？」果然，太后將矛頭指向了在一旁看戲的皇后。
「太后息怒，羽墨還是個孩子，初回盛京許多事都不懂，臣妾已經派了人去慢慢教了，不過今日的事也算是不知者無罪，這丫頭不知道錢丫頭身體不好，要不然她定然是會帶著錢丫頭一起過來的。」皇后說話素來這般不溫不火，慢條斯理的樣子看起來一點都不驚慌，「不過也是怪臣妾矯枉過正了，這丫頭皮得很，之前犯了錯被臣妾訓了一頓，現在倒是變得畏畏縮縮的了。」
太后冷眼看著皇后，像她們這樣的人自然能聽出對方話裡有話，見皇后居然向著蘇羽墨，太后心裡更是不悅，其實這次她回來就發現，皇后越發和從前不一樣了，溫和的外表下總是時不時地顯露出些許的強勢，讓人生厭。
「既然皇後為你說話，那這件事就算了，但是下不為例，可不要以為皇后護著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太后冷哼一聲，冷漠的臉上滿是不屑之意，只見她話鋒一轉，視線落在了齊煜璟的身上，「堂堂皇子殿下，養在臣子府上，像什麼話！」
不過這一出，皇后早有準備，只見她淡淡地應道：「此事是皇上的意思，臣妾也覺得略有些不妥，不過皇上的意思是，十六皇子開蒙晚，膽子又小，留在宮裡倒不如送去阿戰身邊教導。」
皇后搬出了皇上，太后冷哼一聲：「你身為皇后，也該多為皇嗣著想才是，你不是皇帝的應聲蟲，你是一國之母，只知道附和爭寵，像什麼樣子。」
看到這裡，羽墨算是明白了，恐怕是他們的任何樣子在她眼裡都是不優秀的，不管她們說什麼話做什麼事，她總能挑出刺來，她不著痕迹地看了皇后一眼，見她面上淡然便知道她定然是沒有將太后的話放在心上，不過說來也是，都這麼多年了想必皇后早就習慣太后的做派了。
「是，臣妾謹遵太后所言。」皇后溫和地應道，看起來很是溫順的模樣。
羽墨忍不住暗忖，皇后在場這個太后都這般冷言冷語的，若是皇后不在，只怕他們今日是要受委屈了的，難怪皇后說要親自陪他們過來請安，敢情還真的是來保護他們的。
「哀家許久沒有見過十六皇子，就讓他在哀家這邊陪些日子吧，至於養在蕭家的事回頭哀家會同皇帝說的，不成體統的事可是不能做的。」太后最後，還是將主意打到了齊煜璟的身上。
小傢伙一聽這話，整個人都繃緊了，小手死死地抓著羽墨不肯放開，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真的會被留在太後宮里似的，要知道他一看到這個太后就覺得她是個不好相與的人，再加上她方才那一句句刻薄尖酸的話語，更是讓小少年小小的心裡蒙上了一層陰影。
「這不太合適吧？殿下在我們府里，每日阿戰給他安排了許多功課，隔幾日皇上都會將他召進宮來考校的，這要是拖了進度，皇上怪罪下來，我們亦是承擔不起的。」羽墨緊皺著眉頭，說得十分真誠，彷彿真的會為這件事而擔心似的。
太后沉了臉，她是真的沒想到這個蘇羽墨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她，簡直是目無尊長，不將她這個太後放在眼裡。
「皇后，你怎麼說？」太后再一次將矛頭指向了皇后，她就不信皇后還敢再忤逆她。
但是這一次她猜錯了，要知道齊煜璟的事可以說是皇后一手促成的，她又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掉鏈子呢？不過對方畢竟是太后，這麼不給面子也著實有些過分了。
「不如這樣，等下十六殿下要去御書房請安的，皇上還要考校他的功課，到時候看看皇上的意思吧？畢竟送去蕭府是皇上的意思，臣妾也實在不敢直接將人留下。」皇后一板一眼地回道。
這個燙手山芋，皇后丟得極好，太后打的什麼主意羽墨不知道，皇后卻不會不知道的，將小十六留下可不就是要為惠妃謀福利了么，只怕是剛回宮就有人告狀了，所以太后這才一回來就出手搶人，只是這吃相也實在是太難看了些。
「皇后，你是什麼意思？」太后眸中閃過隱怒，只覺得這皇后是越發地不識抬舉了，跟她好好說話，居然還敢跟她打起太極來了！
皇后抿唇不語，只微微皺起眉頭看著失態的太后，心裡暗忖太後果真是離宮太久了，宮裡那些巧言令色的把戲只怕是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只還記得自己太后的身份，以為還能回來作威作福吧？
只可惜，如今的後宮已非當年的後宮了，太后離宮數年，從前的那些人脈眼線早就四散了，有些被皇后的人發現打發了，也有些是早就另謀出路了，在宮裡沒有人脈沒有勢力，太后恐怕就真的只剩下這一個身份了。
「臣妾不明白太后的意思。」皇后淡淡地回道。
虛與蛇尾了一會兒，皇后也懶得再多說了，反正她就是陪羽墨他們來請安的，如今安也請了話也說了，她便琢磨著該走了。
「瞧著時辰也不早了，皇上怕是回到御書房了，臣妾這就帶著煜璟去御書房了，臣妾告退。」說罷，皇后便微微福了福身，帶著羽墨他們離開了。
而當他們走到宮門口時，便聽到身後一聲『碰『』，杯子落在地上的聲音。
皇后只是腳步頓了頓，便又繼續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