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無所有

「疼……」

無邊的疼痛襲來，陳珞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蔓延著疼痛，沉重到連眼皮都抬不起來，眼前一片黑暗。

「醫生，3床的病人醒了。」一陣腳步聲靠近，之後陳珞便感受到了晃動，似乎是有幾雙手在觸碰自己的傷口，每隻手觸碰到傷口的一剎那都會感受到刺痛，陳珞想要開口阻止他們的行動，乾裂的喉嚨只能讓她發出一些嘶吼的聲音。

「患者恢復意識，通知患者家屬。」

「家屬？我爸媽怎麼樣了？」陳珞驚恐的看著醫生的眼睛，撕扯著嗓子，發出一些不成音的聲音。

回想自己失去意識前，正在和父母開車去野餐的路上，突如其來的車禍導致自己失去了行動，閉眼前最後一個場景好像是坐在一旁的媽媽將自己緊緊摟在懷裡。想到此陳珞激動的想要從床上起來，去到父母的身邊。

「你現在能聽見我們說話嗎？」醫生將手電筒在陳珞的眼前晃了一下，似乎是在查看陳珞的精神狀況，可是現在的陳珞只關心父母的情況，掙扎著將醫生手中的手電筒打到了地上。

「患者情緒不穩定，立即注射鎮定劑。」手電筒被陳珞打掉的醫生並沒有生氣，異常鎮定的傳達著醫囑。

眼前的醫生護士匆匆忙忙的從眼前走來走去，一個護士按住了陳珞的左右，將一個針頭扎進了陳珞手臂上的血管中。陳珞沒有感覺到刺痛，這點疼痛和身上的一些傷口，以及父母的狀況而言沒有絲毫的感受。

濃重的睡意襲來，身體也一點點的沉重起來，好睏，好累，不可以睡，父母還在等著我呢。陳珞最終還是抵抗不過藥物，腦袋逐漸變得空白，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醫護人員眼睜睜的看著陳珞逐漸沉睡，壓制中的她也逐漸平穩不再掙扎，也緩緩的放鬆了對陳珞的控制，待所有人鬆開手后一個小護士送來了約束帶，幾個人配合著將陳珞的雙手綁在了床旁的護欄上。

「嗒嗒嗒嗒……」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傳來，一個女人匆忙的從門外走進屋內，壓低的鴨嘴帽和黑色的墨鏡擋住了她的樣貌，即便是匆忙趕來也沒有打斷她從容的氣質，在經歷過陳珞的折騰后的護士的襯托下更顯得落落大方。緊緊貼在臉龐的秀髮出賣了她因為急奔趕來的微汗，仔細聽也可以聽到她有些急促的喘息。

「護士，陳珞……3床這個病人是醒了嗎？」顧靈剛從綜藝節目趕來，來不及緩解自己的喘息，顧靈急忙攔住了將要離開病房的護士。

顧靈一個不是很出名的明星，在綜藝節目即將錄製結束便匆忙趕來，為了早些看到陳珞，也為了躲避狗仔，出了停車場從樓梯一路狂奔過來，即便是每天都有跑步的顧靈也沒能及時緩過來。

「您是3床的家屬吧，她剛才醒了一次，但是情緒波動比較大，所以緊急給她輸入了鎮靜劑，沒什麼大礙，稍等一會就回醒的。」對於顧靈的慌亂，護士卻顯得格外的認真，和顧靈大概講解了一下陳珞的情況.

「謝謝你。」顧靈感激的對護士點了點頭，側身讓護士離開了病房，而她坐在了陳珞床旁的椅子上，靜靜的看著陳珞。

再次醒來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陳珞感覺自己手腳都被束縛著，動都動不了，一個溫暖的東西在自己手中，陳珞下意識的捏了捏。

「陳珞，你總算醒了。」一個有些疲憊的聲音從耳邊響起，陳珞轉頭看到顧靈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小息了一下，顧靈整個人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看到陳珞醒來驚喜和關心卻一點都沒有少。

「顧靈，爸呢？」嗓子還是乾裂的可怕，但是陳珞盡量讓自己發出一些簡單的話語。

顧靈看著陳珞的眼睛，想要閃躲，轉身拿起桌子上的棉簽，沾了一些生理鹽水，這是護士給準備的：「珞珞，護士囑咐了，你現在還不能喝水，所以我們就稍微沾點水就可以了哈。」

即便是這轉移話題的理由有些僵硬，但是她就是沒有辦法去面對已經如此了的陳珞。

說到水，陳珞不由得進行了一下吞咽的動作，嗓子太乾燥，陳珞沒有阻止顧靈轉移話題，微微張開口，顧靈拿著棉簽將陳珞的嘴唇濕潤了許多便停止了動作，將東西放回了桌子上：「護士囑咐不讓你喝，只能給你濕潤下。」

陳珞雖然還是不滿足，可是稍微有些濕潤也好了很多，點了點頭表示了解：「我……」

「我知道你擔心你爸媽，現在我要和你說下情況，你答應我冷靜好嗎？」顧靈打斷了陳珞的話語，她怎麼會不知道陳珞是在擔心爸媽呢，可是現在的陳珞連自己蘇醒就已經很困難了。

「叔叔阿姨……」顧靈剛提前陳珞的父母眼睛便開始紅潤了起來，聲音中也帶來一些哽咽，「他們已經死了……當時撞你們的司機也去世了，警察認定司機是酒駕。」

爸媽死了……爸媽……這幾個字一直在陳珞腦袋裡不斷地轉，似乎是要講陳珞的腦袋撐破。陳珞掙扎著想要從床上起來，可是約束帶牢固程度是她沒有想到的，只能在床上不斷地起來倒下。

為什麼是爸媽，為什麼不是我？

墨守承，我自認沒有什麼對不起你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爸媽？

墨守承，是你乾的嗎？

「陳珞，我知道你難過，但是你這樣，你爸媽要怎麼放心？」顧靈看著不斷掙扎的陳珞，心如刀絞，陳珞的父母從小就把顧靈當成親生女兒一般養著，兩人的感情更是如親生姐妹一般。顧靈抱住陳珞，想要給她一個支撐的信念，「陳珞，你還有我。」

也許是累了，也許是看著明明自己忍著不讓眼淚下來，還要安慰她的顧靈，陳珞放棄了掙扎。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身體缺水，已經讓她哭不出眼淚。

病房寂靜了許多，這個寧靜似乎更是滲人，看著閉著眼的陳珞，顧靈第二次感受到了什麼是死一般的寂靜，這也許是絕望的感覺吧。

第一次是什麼時候呢？好像是在自己母親的葬禮上吧。

顧靈回想到在自己母親的葬禮時彷彿自己就是如陳珞這般，不哭不鬧，對一切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