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酸蘿蔔

以前，她那麼努力，盼著媽媽恢復健康，和自己重新生活在一塊，不就是盼著想過這樣的日子嗎？

可現在，媽媽出院了，可以和自己生活在一塊了，反倒鬧得不和氣，這便是人家說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可轉念一想，雲楠又有些糾結，總歸是鬧的不可開交，真要和好了，哪有台階下呢。

……

看雲楠出了房間，賀雲湛也急忙跟了出去，然後就見到雲楠杵在走廊的拐角哪兒，跟沙發邊上的雲媽媽撞著了個正著。

兩個人都不說話，氣瘋僵硬又古怪。

滔滔和毛球趴在這兩人中間，吚吚嗚嗚的哼唧著，好像在問：主人，你們這是在幹嘛呢？

賀雲湛見狀，清了清嗓子，提醒著這兩人，然後，緩步上前，立在雲楠伸手，望著雲媽媽說：「伯母，楠楠說想吃油條。」

「誰說我要吃啦！」雲楠立刻否認，神情僵硬，像是快要發火的樣子。

雲媽媽剛要開口，聽到雲楠這個語氣，一下子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躊躇了半天才說：「你不是說油條沒營養嗎，我煎多兩個雞蛋吧。」

「嗯，那也好。」賀雲湛應著，還沒來得及說其他的，面前的雲楠一溜煙衝出了門口，賀雲湛見狀，也來不及和雲媽媽打招呼，直接追了出去。

雲媽媽見狀，忙跟上去看，見這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她微微笑了一下，轉頭卻又苦惱起來，之後，又轉成了喜悅和期待。

賀雲湛的苦心，她算是看出來了，倒真是讓她意外，哎，希望明天早上，女兒會過來。

……

隔天

想著賴床的雲楠被賀雲湛從被窩裡給拖了起來，洗漱好，賀雲湛就很有目的的把雲楠拖到對面家。

門沒關，虛掩著，剛一打開，屋子裡的早餐的香味就席捲而來，腳下是兩個歡迎撲騰著的小傢伙。

賀雲湛見狀，笑著扭頭看雲楠，瞧見她忽然間提了一股勁兒，精氣神也上來了，估計是聞到香味，肚子餓了。

聽到滔滔和毛球兩個的哼哼聲，雲媽媽迴轉身來，輕笑了一下，「來了啊，快過來，趁熱吃吧。」

「好。」賀雲湛應著，會轉身看雲楠，見到她明明有了大胃口，卻在犯扭捏，他伸手拉她，低笑道：「乖楠楠，別猶豫了，伯母都給台階下了，你還揪著做什麼。」

「……」雲楠努努嘴，被賀雲湛拉著，故作不樂意的躊躇了一下，還是隨著賀雲湛進去了。

雲媽媽做的早餐，果然很豐富，像先前那樣的，有青菜，有豆漿，也有粥，還有她喜歡的煎雞蛋，連芝麻糊都有。

賀雲湛看著，微微一笑，淡聲道：「伯母，下次不用做這麼多的，有時間我接您去聽一些關於飲食和營養方面的講座，對伯母您做早餐的時候，會有些幫助，做起來，也不會這麼累。」

雲媽媽點頭輕笑，算是回應，這一次，她倒是聽進去了，這個准女婿是為自己好的，也許是因為女兒的態度，或者是他從中有意讓她和女兒和好，這點讓她心裡覺得，這個人還是有那麼點靠譜的。

雲楠不吭聲，悶頭在吃。

其實她心裡明白媽媽為什麼做這麼多，都是她愛吃的，除了油條以外。她嘴巴里吃的津津有味，心理面卻有些犯怵，總感覺，媽媽這個舉動是在像自己賠禮道歉似的。而且，媽媽此刻對待和賀雲湛的態度，友好了很多。

這讓她有點點的受寵若驚。

因為賀雲湛的有意介入，母女兩的關係，算是融洽一點兒，但是，雲楠還是不肯到那邊睡，只願意吃飯的時候在那兒吃，偶爾心血來潮了，她待在客廳里看看電視，逗逗狗。

而這樣額外的多待，都還是因為賀雲湛有意滯留。

賀雲湛心裡明白，雲楠心裡的勉強和猶豫，雲媽媽更是明白。只是，面對女兒這樣的態度，她也有點拉不下臉來。

可是，誰都不去捅破那層紗，雲楠不願意，雲媽媽是不太敢。

於是，兩母女就這麼僵著，維持一種看似平和實際心裡還是有隔閡的狀態。

……

周六

賀雲湛一早起來，到公司開額外的例會。

他起來的時候，雲楠還蜷縮在被窩裡，素凈的小臉上，儘是靜怡安穩的神情，嘴角微彎著，像是在做著什麼美夢。賀雲湛穿戴整齊之後，坐到她旁邊，隔著被褥擁著她，輕聲呢喃：「楠楠，我去公司了。」

說完，他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她嬌小的身子被被褥包裹著，小小的一團，看著實在惹人憐愛。

睡夢中的雲楠被他這樣的舉動驚擾了，卻沒醒來，只是微微皺眉，悶悶的吱唔了兩聲，然後，把臉縮起來。

賀雲湛見狀，心頭酥軟的像蜜糖，忍不住俯身又去啄她的臉，但卻不容許自己多留戀，再這麼親下去，他就要遲到了。

幫她掖好了被子，賀雲湛轉身離開。

在對面吃完早餐，囑咐了雲媽媽，雲楠會稍晚一點，之後，賀雲湛才放心的離開。

……

雲楠起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洗漱好，她就習慣性的走去對面。

雲媽媽這段時間，心情似乎開朗了很多，偶爾會帶著滔滔和毛球兩個散步，家裡面只有鐘點工吳姨在打掃衛生。

見到雲楠來，吳姨急忙把早餐拿去熱，之後才端上桌給雲楠吃。

雲楠拿了碗筷，悶頭就吃，她是被餓醒的，大概是這段時間腸胃被養好了，生物鐘也調回正常，過了那個點還不吃東西就會餓的難受，哪怕睡著了，都能給餓醒。

吳姨邊打掃著衛生，邊和雲楠說著話，「雲小姐，我看太太有時候自己一個人出門，怪孤單的，雲小姐有時間可要多陪陪太太啊。」稍頓，用上了感慨的語氣，「老人家的，丈夫又不在身邊，一個人的時候，難免會多想，這人啊，一想多了，脾氣就會變，所以你看呢，有些老人家沒寄託的，老是愛鑽牛角尖，一個個脾氣古怪著呢。」

雲楠砸吧著小嘴，要不是覺得吳姨說話中肯，她一定會想，吳姨這話是不是媽媽教的，派她當救兵來著。轉念一想，其實也挺有道理的，人活著，心理面總要有個寄託或是希望什麼的，這麼說來，她是不是應該給媽媽找個伴兒？就是傳說中的后爸？

「吳姨，你覺得要是找媽媽找個伴呢，會怎樣？」

吳姨笑呵呵的看了眼雲楠，一臉揶揄，「那敢情好啊，不過，要看太太樂意不樂意啊，我倒是覺得，找個伴什麼的，雲小姐可以緩一緩，倒是雲小姐您自己，有空多陪陪太太。你不知道啊，你不在的時候，太太時常念叨著你呢，說楠楠不喜歡什麼，楠楠喜歡吃什麼，楠楠看見什麼不喜歡之類的，太太記得可清楚了，特別是早餐啊，吩咐我一定要買好的黃豆和芝麻，說好一點兒的榨出來的豆漿和芝麻糊，特別香，雲小姐，您特別喜歡吃。」

「……」聞言，雲楠低頭看看碗里的芝麻糊，剛剛還真覺得挺香，她也喜歡吃，可是聽到吳姨這麼說，她突然覺得很不是滋味兒，倒不是因為芝麻糊，而是，心理面起了變化。

其實，媽媽在意她，她知道。

只是，她心裡始終還是害怕，這要是低頭了，萬一回頭又吵起來了，怎麼辦？她可不希望又再現在還不算完全和好的基礎上，再加一刀。

「嗯，知道了，吳姨，謝謝你。」雲楠淡淡說了一聲，把碗里的芝麻糊都給吃完，然後拿到洗碗盤裡去洗乾淨，瞧見旁邊的用玻璃瓶腌好的酸蘿蔔，她眨了眨眼，心理面禁不住惆悵了幾分。

酸蘿蔔也是她喜歡吃的。

……

用過早餐后，雲楠有點無聊，想找林燕逛街，但是，她已經佳人有約，看看時間，出門似乎不太適合，因為再等一會兒又要是午飯事件了。

雲楠便窩到書房裡去，打算看看書。

賀雲湛的書房裡，大多是文學名著，還有經濟學方面的專業書本，還有的就是一些比較雜的。放在書架第二行的幾本粉紅顏色的書本，是賀雲湛最近才買的，育嬰類，少女心事，幸福愛，懷孕40周，最邊邊的一本是性生活常識，這本書剛開始看到的時候，讓雲楠惡寒了好久。

沒想到賀雲湛卻看的異常認真，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所以，他要對她的身體足夠了解，不管是實際接觸，還是書面知識。

而另外的那些，是關於怎麼調解彼此間的情感，就是怎麼給彼此的愛情保鮮，然後就是，提前學習做父母……

自從複合之後，賀雲湛的在某些方面的未雨綢繆，讓雲楠都很震驚，比如，他會看這些育嬰的書籍，去超市的時候，他甚至會去嬰兒專區看那些嬰兒需要的東西，然後比對牌子，然後就開始想象，再然後，晚上就抱著她，很賣力的再做這什麼運動。

有一回，雲楠曾調侃他，「你看你這麼幸苦，可是你的子孫萬代卻被收在個橡皮球里，還要被丟在垃圾桶，多可憐啊，所以，你還是少點兒，賠了子孫又費力啊。」

他倒是看得開，一臉無所謂的說：「沒關係，這是衝鋒隊，精兵在後頭。」

「……」

然後她就默默的，默默的，默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