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三)
凌昭接到凌希打來的電話,說要到C市來出差,他就知道,肯定是父親派來的說客,還有什麼辦法,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凌昭給依依打電話,讓她把次卧收拾乾淨,好接待他哥。
從機場接到凌希,開車回去的路上,凌昭先發制人:「哥,你來得正好,幫我想想辦法吧,我打算跟依依結婚。」
凌希說:「自己下定決心要做的事,為什麼要找我想辦法,既然覺得不好辦,又為什麼要一意孤行。」
「你說話就不能委婉一點嗎?」凌昭則過著看了一眼凌希,從來都是筆直妥帖的西裝,頭髮一絲不苟,面容嚴肅,彷彿一蹲刻板的雕像,說起話來也是直來直往。
「委婉的話是留著外頭說的,自己人還用這樣!」
凌昭皺了皺眉頭,「難怪嫂子要跟你離婚,你這性格,哄哄女孩子都不會。」
凌希似乎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少年老成,總給人一副冷靜嚴肅的感覺,雖然長得是一表人才,但喜歡她的女孩子,交往一斷時間之後,都會逃之夭夭,退避三舍。後來才知道,他性子太淡,愛理不理,時間一久,讓人感覺拿熱臉貼他的冷屁/股,沒趣。
回到公寓,依依笑著迎出來,對凌希說:「大哥,上次日本見面后,你一切都還順利吧!」
凌希點了點頭,看不出任何錶情,這是他的習慣。
「您一路上辛苦了,我們吃晚飯吧。」
依依從廚房裡端出來熱騰騰的飯菜,糖醋鯉魚、蔥燒海參,凌昭說:「哥,聽說你要來,依依特地問我你喜歡吃什麼菜,看,你未來的弟妹夠用心了吧!」
「我們開飯吧!」凌昭迫不及侍的坐下,拿起筷子就開始狼吞虎咽,他不喜歡故作斯文人,尤其在自己最親的人面前,隨心就好。
凌希是一直秉承著老凌家的光榮傳統,舉指有度,談吐得宜,吃飯時細嚼慢咽,文雅安靜,依依知道大戶豪門裡的規舉標準多,怕自己的動作不太得宜,會很失禮,於是尷尬的愣在那裡,進退猶豫。
凌昭說:「哥,你不老闆著臉好不好,看把我媳婦嚇得。」
他又拍了拍依依的肩頭,說:「自家人,不用太拘禮,我就沒他那麼多事,我才進軍校的時候,都是搶飯吃的,動作慢了還吃不上。」
依依還是第一次聽凌昭講部隊里的事兒,她以為只有孤兒院那種地方才會搶飯吃,軍校,那麼莊嚴紀律的地方,也會發生這種事嗎?
凌昭說:「有一次在武警作戰部隊執行任務的時候,我三天沒吃飯,下來之後,碗大的饅頭,我一口一個,如果顧著斯文,早就餓死了!」
聽凌昭說著趣事,依依也輕鬆起來,她問凌希:「大哥,這菜還合您口味嗎,我沒做過北方菜,這次是照著菜譜做的,如果有不對的地方,您說出來,下次我一次注意。」
「很好,不錯。」凌希笑了笑。
凌昭說:「我哥難得夸人,更難得會笑,你真的很不錯了!」
凌昭在依依臉上親了親,逗得她羞紅了臉。
快要考試了,因為戒毒,依依耽誤了不少時間,現在每天晚上,她都趕著在複習。
凌希扶在門框上,看著凌昭在水槽旁邊洗碗,凌昭問:「有沒有看到家的溫暖。」
「不了解!」
凌昭說:「我們小時候放學回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秦嬸,媽一直都很忙,我幾乎沒吃過她做的飯,即使見上一面,也只是幾句說爛了的寒喧。跟依依在一起,我很滿足,一回家,就有熱騰騰的飯,早上起床,她都會把衣服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床邊,心煩的時候她會說安慰的話語,天涼了提醒你加衣服,回家前提醒你慢些開車,家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凌希臉上突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過了一會兒,凌希說:「爸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我來之前,爸已經找人查了依依的身世,她是個孤兒,只念到初中,而且她在跟你之前,也跟過其他男人,而且那男人還是個混混,這樣的背景,父親怎麼可能接受。激情誰都會有,但是激情之後會是歸於平淡的生活,兩種文化下的人,要交融在一起是很困難的,生活經驗告訴我,門當戶對的愛情才有幸福的可能,因為差距不大,兩個人才會相互適應。」
凌昭問:「你跟大嫂是這樣嗎?」
「你在拿我的矛戳我的盾吧!」凌希苦笑了一下:「我只是說出我的觀點,這是你的婚姻大事,你自己看著辦,不過有一點我要提醒你,爸可不是好對付的,你倒沒什麼,我是怕她會受傷。」
碗洗完了,凌昭脫下圍裙,擦了擦手,拉著凌希去書房喝茶。
凌希說:「爸和媽都很中意慕珍,而且她隔三岔五就往我們家來,我看爸媽是認定了她這個媳婦的。」
凌昭輕嘆一聲,看來要打一場*戰了。
凌希此行的目的就是來勸凌昭,見他心意已決,他也不好再說,北京那邊的事務很多,他只住了兩天就告辭了。
依依問:「沒有怠慢大哥吧,為什麼不多玩兩天。」
凌昭摟住她,說:「哥只是來聽聽我的意見,現在好了。」
「什麼意見?」
依依不解又認真的表情逗得凌昭笑了起來。
他把依依扶到沙發邊坐下,單腿下跪,握住她的手,說:「肖依依小姐,我現在鄭重的請求你嫁給我,好嗎?」
要娶她的話,他說過很多次,她都只是當作玩笑話,一笑而過,而這一次,她相信他的真誠,他的慎重,她問:「你不會後悔嗎?」
「為什麼要後悔!」
「我配不上你。」在他面前,她把自己放得很低,低到塵埃里。他是鮮衣怒馬的公子哥,而她是個飄泊無依的孤女,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只能出現在童話故事裡,可現實中的很多問題不是刻意迴避就可以忽視的。
「我不准你再說這種話。」
他覆上去堵住她的唇,又開始了他的溫柔攻勢,喜歡看著她沉/溺在自己的情/海/熱/欲里,到時候,只能任他擺布,他說什麼,她都會無力拒絕。
依依將手抵在他的胸前,說:「等一會兒,我把葯吃了。」
凌昭說:「避/孕/葯不要再吃了,我們要個孩子吧,我很想要個孩子。」
他抓過依依手裡的藥瓶,隨手就扔進了垃圾筒里。
第二天下班,凌昭拉著依依去商場買戒子,看著玻璃櫃里閃亮耀眼的鑽石,依依眼都挑花了,這個好看,那個也好看。
凌昭說:「要不我們買個最大的。」
依依搖了搖頭。
「那我們買個最貴的。」
導購小姐拿出了一枚戒子,中間鑲嵌著一塊藍色的晶體,依依問:「這是藍寶石嗎?」
導購小姐說:「這是藍鑽石,這種顏色在鑽石中是珍品,高雅大方,很適合小姐您。」
依依瞟了一眼下方的一枚鑽石戒子,大小還不及眼前的這個,標價都是120萬,那這個豈不是更貴。
她說:「不要,太貴了。」
導購小姐笑了笑說:「這是凌先生預訂的。」
原來他早就選好了,依依吃驚的同時,臉上的快樂無以言表。她嘟著嘴說:「我想買個金的,都說金子不會跌價,要是有天你欺負我,我就賣了當路費,去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
凌昭不由分說,拿了藍鑽石戒子強/行給她套在無名指上,他說:「我就是要給你買個超大的,重得你沒法跑路,這樣你就只能永遠呆在我身邊了。」
從商場出來,凌昭緊緊拉住依依的手,他說:「明天我們就去北京,等拜訪了我爸媽,我們就回來登記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