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5 希望
上官非池微微一笑:「相信。」
郁可燃本就是找個認同,既然他點頭說相信,她便覺得舒坦了。
「十七少。」忽然丁羽走過來,彎下腰,在上官非池耳邊說了句什麼。上官非池臉色一變:「怎麼會?」
「這裡是他們的地盤。」丁羽露出個無奈的表情。
「怎麼了?」郁可燃不由問。
上官非池道:「我們走的這條路必然要穿越望月峽谷。而那是加藤家的地盤。加藤家的大批忍者已經到了我們車上,如果硬闖,肯定少不了一場殺戮。他們人多勢眾。」
在很多年前,這個世界分崩離析之後,加藤家族便佔據了這個峽谷。
因為平日無人用這條鐵路,所以相安無事。
但是如果有人用這條鐵路,穿越望月峽谷前,一定要打點好加藤家族。所謂要過此山口,必留下買路錢。
這就是為什麼加藤家族在日本不僅僅是忍者世家,奇門遁甲之家,更是黑道典型家族,權力直通日本政界。
郁可燃道:「加藤家聽命於凰家。難道他們想阻止我們么?早知如此,就乘坐新幹線,或者乘坐飛機了。」之所以走這條路,是因為當年凰北玥帶她去北海道的時候,便是走的這條路。
郁可燃依稀記得,當年火車開到望月峽谷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什麼神秘的人物來訪,凰北玥將那些人打發走,火車才又繼續往北海道開動的。
現在想來,當年一定是加藤家族的忍者來了,結果被凰北玥打發走。
「怎麼辦?」郁可燃有些擔憂:「如果他們不讓我們走,我們就返回去吧。」
上官非池搖搖頭:「別急,我去跟他們談判。」
話畢,上官非池便向隔壁的車廂走去。丁羽立刻跟上。丁羽還叫來幾個保鏢待在郁可燃車廂里,免得有人對郁小姐不軌。
在他們談判的時候,郁可燃卧在座椅上,身上蓋著厚厚的羊毛毯,手肘支著桌子,托著腮望向窗外。
窗外是一片蒼茫的白雪山谷。
兩座聳立的雪山中間開闢了一條只有一條鐵路才能穿越的峽穀道路。
兩邊的山峰巍峨險峻,襯托出一線天的光景。
郁可燃抬頭望向山峰,忽然發現半山腰竟然搭建著層層疊疊樓宇,那些灰色的房子鑲嵌著琉璃紅瓦,半截鑲嵌在山壁里,半截懸在山壁外,巍峨壯觀。
裡面傳來陣陣歌舞伎音樂,更有溫熱的氣體冒出,似乎上面的懸崖上還修建著溫泉,因為有一處山壁明顯沒有落雪,反而濕漉漉的流下潺潺流水,而那一處山壁上的樓宇開了一扇窗,窗內伸出一截枯藤,點綴著淡紫色的紫薇。
想必室內一定煦暖如春。
加藤家的人太會享受,這一處懸崖上的別墅,應該是給加藤家尊貴的人居住吧。加藤秀麗去獨島前也大概也居住在這裡。
隔得太遠,郁可燃只能看到看到那抹紫薇的明媚。
……
加藤家的望月山莊內,溫泉冒出潺潺熱氣。
溫泉池水對岸歌舞伎正表演,翩翩起舞。
而男人則身著鬆散白袍,盤膝坐在窗口的位置,目光略過窗口的紫薇樹藤,向山谷下望去。
他五官清俊,來日本修養期間已經重新長出了濃密的黑髮。
只是清俊的五官淡漠,唇瓣血色盡失,緊鎖的眉梢處,更繾綣著一抹疲倦。
「主人,那輛列車被上官非池買斷。此刻他想去北海道。郁小姐也坐在車上。郁小姐以為她快死了,所以他們兩個趁著還有半年,準備快活呢!」加藤秀麗端起清酒飲了一口:「放行么?」
凰北玥眼睛籠著一團霧氣,手腕的黑檀木佛珠烏黑黝亮,發出猩紅的光。
半年後可能死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他探身到窗口,似乎想看清楚車廂里的人的模樣,可是他的地方太高,他不管如何垂眸,視線都觸碰不到火車中女人的模樣。
有些人,一輩子只能相愛卻不能相忘。
有一種女人,他只能遠遠看著,卻不能靠近。
看她在別的男人懷裡幸福地微笑,他卻只能心如刀割。
有人說,這是愛。
他卻想著,這愛的還不夠。
男人從軟榻上站起,目光悠遠:「秀麗,玩過二選一的遊戲么?」男人摘下一朵紫薇,丟到地上,從桌上拿過銀色面具戴在臉上,身影超拔傲岸:「讓我試一試,他真的值得擁有她么?」
「可是,她……真的值得你為她放棄一切么?」加藤秀麗眼睛里已經染上淚痕。
「她是我所有的希望。」凰北玥頓了頓,說:「沒有了希望,我的生命將毫無意義。」
……
郁可燃等了大約半小時,還不見上官非池回來。保鏢們不得不過去尋找。可是保鏢們竟然再也未回來。
幾隻白色鴿子從窗口墜落進車廂,白色的翅膀染滿了鮮血。
郁可燃心底升起不好的預感,倏然從椅子上站起,就要往走廊盡頭走去。
忽然車廂門被人推開。
上官非池渾身是血,沖了進來,一把抓住郁可燃的手,低喝:「走。」
「發生了什麼?」郁可燃看他神色鄭重,甚至身上有血,不由擰了擰眉,跟著他快走幾步,往身後的車廂里跑去。
丁羽也是一身是血地跟了過來,在他們身後斷後。
上官非池沉默不語,拉著郁可燃便跑,丁羽說道:「加藤家沒打算讓我們活著離開。他們派出的不是上忍,而是夜魔。」
夜魔?
郁可燃覺得事態有些嚴重。怪不得他們兩個渾身都是血。那些保鏢恐怕也都殉職了。
那些東西若沒有人類意識,那會是非常可怕的殺戮機器。
本以為加藤家看在她的面子上,不會動殺機。
可是加藤家並未將她郁可燃當做什麼重要的人。
可見他們背後的那個男人,並未將她看的多重要。
如今她在獨島的地位一落千丈。
那男人既然選擇了讓她替他死,留下子獻,便不會再對她柔情。
郁可燃苦笑:「這也是極好的。」她停住腳步,不願意再走了。
「小燃,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上官非池還要拉她。
「我寧願戰死,也不會逃著生。」郁可燃推開上官非池和丁羽,返了回去。
上官非池臉上劃過一抹無奈,跟上了她。
「知道我為什麼愛你么?」他忽然說。
郁可燃沒吭聲。他道:「我愛你,不是為愛而愛!而是怕失去你,再沒人和我並駕齊驅!」
不是為愛而愛?
郁可燃心中感動,胸中盪起無限柔情:「那就讓我們一起戰鬥吧。非池。」他們的愛情不欠缺激情,缺的便是那點同生共死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