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顧言北，對不起

這麼久以來宋小念一直沒有注意到，可是今天她看到了——顧言北眼底有深深的無奈。

這麼久以來，顧言北的痛苦和無奈，他統統深藏在心底，不讓她知道。

她居然讓他一個人來承擔這些，這真的很……自私。

無論如何，顧董事說對了一句：她不能這麼自私。

「對不起。顧言北，真的對不起。」她靠到顧言北懷裡，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道歉。

「笨蛋。」顧言北撫了撫宋小念的長發，「以後真的不能留你一個人了。整天就知道一個人胡思亂想。」她始終沒走出失去孩子的陰霾，放她一個人就會胡思亂想，時間久了，影響終歸是不好的。

宋小念沒有說話，只是在想：顧言北時時刻刻都在為了她著想，她……是不是也應該為他著想？

過去半晌，宋小念的抽噎聲漸漸停歇了，顧言北才鬆開她，看著保溫指示燈亮著的自動電飯鍋，「這麼快你就煮飯了？」

「嗯。對啊」宋小念揉揉眼睛，「可是我還沒炒菜呢。」

顧言北把她揉眼睛的手拿下來，用拇指的指腹拭著她臉上的淚痕，「煮個飯就哭成這樣，再炒菜那要哭成什麼樣？算了，我們出去吃。今天你就別累了。」

宋小念搖搖頭，「我煮給你吃。」這樣的機會，她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她不想再錯過任何一次。

顧言北沒察覺出任何的不對勁，點了點頭，挽起袖子幫宋小念打下手，兩個人煮了三菜一湯，應付了午飯。

午飯宋小念沒吃多少就說飽了，顧言北用你吃一口我才吃一口的方法對付她，總算讓她又吃下去一點，最後看她實在沒胃口才讓她回房間去睡覺。

宋小念回到房間，手機上就收到了顧董事的信息——你考慮好了打我電話，我把協議書給你送過去。另外，不管你有任何的附加條件，只要我做得到，我都可以答應你，只要你跟阿北離婚。

她唯一想要的，顧董事做不到。永遠也不可能做的到！

盯著簡訊看了半晌宋小念才刪掉它，然後躺到了床上。

其實一點睡意都沒有，她只是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顧言北推開門進來就看見宋小念躺在床上發獃，他走過去，「不是說困了嗎？怎麼不睡？」

「你有事要忙嗎？」宋小念看著顧言北，複雜的目光里有茫然，也有無助。

「沒有。」顧言北掀開被子躺下來，和宋小念面對面躺著。其實他有事要忙，而且還不止一點，可是宋小念的眼神他太懂了，她希望他留下來陪她。

宋小念靠到顧言北懷裡，明明有很多話想說，想說她愛他，想說這些日子以來的點點滴滴都是她這輩子最珍貴的回憶，到了此刻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沉默了半晌，宋小念不由自主地說起了那個原本想要等到老了才提起的話題：「還記得我和那個鳳凰男相親的那一天嗎？你為什麼要壓著我去領結婚證阿？」

如果是以前顧言北肯定脫口而出「因為你沒人要」，此刻說出來的卻是：「因為你註定是我的。」

「現實沒有你說的那麼浪漫。」宋小念說。「你是不是看上我的第一眼就喜歡上我了，老實交代吧你就！」

「有嗎？」

「你對我一見鍾情對不對？」宋小念睜開眼睛看著顧言北，「現在你還不給我老實交代啊。！」

顧言北想了想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是問：「你知道我為什麼可以管理這麼大的一個大公司管理的這麼好嗎？？」

「為什麼啊？」

「因為我的判斷永遠是正確的。」

「……」宋小念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顧言北是什麼意思，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只能把顧言北抱得緊緊的。

半晌后，宋小念忽然問：「你說，世界上還有沒有比我更好的女人？」

顧言北故意打擊小白兔：「當然有。」

意外的是，宋小念沒有找顧言北拚命，反而是說：「那我就放心了。」

隱隱約約的，顧言北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樣的回答實在不是宋小念的風格。

顧言北捧住宋小念的臉頰，「放什麼心？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咬我才對？」

宋小念這才反應過來，這樣的反應會引起顧言北的懷疑。

她不能讓顧言北懷疑，她必須要讓他認為她是忘恩負義地離開他的，這樣他才會去喜歡上那些比她更好的女人。

「混蛋！」她狠狠地在顧言北的胸口上咬了一口，「太不會說話了！」

顧言北笑了笑，攫住宋小念的唇舌深深吻了幾下。

他沒告訴宋小念，他眼裡只有她這個女人，她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

鬧了一會兒宋小念就喊困了，說要睡覺。

「睡吧。」顧言北把她緊緊擁在懷裡，「我陪著你，等你睡著了再走。」

「好……」其實，如果可以，宋小念榮希望自己這輩子都不要睡著，這樣顧言北就可以陪在他身邊一輩子。

可是，該走的總歸是要走的。

接下來她並沒有睡著，但是她也知道顧言北肯定還有事要忙，只能閉上眼睛裝成是睡著了，顧言北輕輕叫了她兩聲「老婆」，她沒應，他就輕手輕腳地鬆開她，給她蓋好被子出去了。

關門聲響起的時候，宋小念的眼睛睜開了，她看見了顧言北離開的背影。

耳邊似乎還迴響著他的聲音，他輕輕地叫她老婆，聲音低低的、動聽的，那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兩個字，曾經她以為他會叫她一輩子老婆。

可是，不能。

她不能給顧言北生孩子，而他那麼渴望有自己的孩子。她不能為了一己私慾就給他的人生留下巨大的遺憾，她應該聽他父親的話，不那麼自私，和他離婚，讓他去遇見比她更好的女人，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讓她一個人痛苦，總比讓顧言北抱著遺憾過一輩子好。

想著，宋小念的眼淚又流了下來，聽見顧言北在客廳外走動的聲音，她忙忙抹去眼淚，蓋上被子裝睡。

這一裝，就是一整個下午。

下午五點多她睜開眼睛，起身走出房間，再推開書房的門，顧言北果然在裡面，卻不是在處理事情，他手裡拿著手機，看著手機屏幕不知道在想什麼，她走進去了他都不知道。

她看了眼他的手機屏幕，那是他一個朋友發過來的簡訊。

——擴散好消息：我老婆生了，我當爸爸了！

這段時間他總是讓她不要發獃，找點其他事情做。他呢？看見也孩子有關的東西，發獃得比她還要厲害。

最痛苦的人，是他才對。

不過沒關係，她不會讓他痛苦下去。

「老公……」她從背後抱住顧言北，臉頰貼著他的臉頰，顧言北這才反應過來，手機屏幕朝下放下了手機，「怎麼醒了？」

「我睡了四個多小時了，現在已經五點多了。」宋小念沒提起手機簡訊的事情，「我去給你做飯。」

「等一下。」顧言北拉住要走出去的宋小念，把手機翻過來，「這個你看到了？」

宋小念點了點頭。

顧言北把宋小念拉過來，讓她坐在他腿上：「不要多想。」

「我知道。」宋小念靠在顧言北懷裡，「總有一天，你也可以給你的朋友發這樣的簡訊的。」只是，到那個時候，也許她也是那個會收到簡訊的人，而給他生孩子的，是另一個女人。

顧言北的下巴在宋小念的頭上蹭了蹭，把她抱得更緊了一點。宋小念想到了未來，他也想到了，不過他想的是：一年後，該怎麼和宋小念說？該怎麼讓她接受那麼殘酷的事實？

第二天是周末，顧言北有事要出去，本來他是要帶上宋小念的，說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可是宋小念說她要去找張璐文，讓他放心去處理自己的事情。

顧言北把宋小念送到了張璐文家的樓下，讓她回家的時候打他電話，他過來接她。

「嗯。」宋小念點點頭，上去敲張璐文的門。

張璐文被張晨變－態地折磨了一個星期，好不容易有個補覺的時間，對來敲她門擾她清夢的人是深惡痛絕，惡狠狠地拉開門，見識宋小念的，臉色緩和下去，「小念，你怎麼會來我家？」

「文文，陪我去趟醫院吧。」宋小念說，她想去確認不能懷孕的事情。

「你要去醫院啊？要不要給顧言北打個電話，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沒有，你先換衣服吧，我們邊走邊說。」

張璐文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沒有想太多。

三十分鐘后，張璐文穿戴整齊，拿上車鑰匙和宋小念一起下樓，狐疑地問：「去醫院幹嘛？小念，你沒事吧？不要嚇我啊，你要是出什麼事，你那個總裁老公會跟剷平伏龍幫鏟了我的！」頓了頓，她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捂著嘴巴不可置信地說，「小念，你該不會去見宋成吧？」

宋小念目光一暗，「去了醫院我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