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你還有臉見他嗎
傍晚,顧南溪窩在盛世的臂彎里,安安靜靜。
顧南溪抬手,月光里,那隻水頭極好的翡翠玉鐲散出耀眼的光。
顧南溪抬手,在盛世面前晃了晃,笑著問道:「這真的是奶奶留下來的傳家寶嗎?」
盛世摟著她,點了點頭,輕輕地回道:「嗯,是從太奶奶那裡傳給的奶奶,再有奶奶傳給了我母親。」
顧南溪窩在他懷裡,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低著頭,寶貝似的看著那隻玉鐲。
這是爺爺親手給她帶上的,「傳家寶」的寓意她懂,爺爺的主動親近她也懂。
終於,是得到認可了。
顧南溪的心情,沒來由的變得好。
那種被家庭重新需要的感覺,讓她對未來有了更多的期待。
就在她發愣的時候,盛世突然開口低低地喚了聲,「南溪……」
顧南溪自顧自的玩著,一邊附和著回應著他,「嗯?」
被不重視了,盛世卻並沒有惱怒,只是捉住她的手,笑了笑,說道:「保存好了,以後就給咱兒媳婦當見面禮。」
「好呀!」顧南溪一聽,眉眼裡都是光,立刻激動著坐了起來。
幾秒后,她又看著盛世,偏頭,煩惱的說道:「不過,萬一生的是女兒,就給她當嫁妝……」
盛世聞言,神色頓時凝住,他皺著眉,不發一語,「……」
沒有得到回應,顧南溪立刻抬頭,用手戳了戳盛世的胸膛,打趣著說道:「嗯?你怎麼不說話?捨不得了?」
想著要是顧南溪的肚子里萬一出來個白白嫩嫩的小公主,像極了她和他,那樣暖心貼心的小棉襖,某一天,被一個男人牽著步入婚姻,越想盛世便越是覺得可怕。
他立刻碼著臉,語氣不爽的說道:「誰說我要嫁女兒?」
顧南溪被他突然來的脾氣弄得有些發懵,眨了眨眼,雙眼無辜的看著他,滿臉驚詫,「啊!?」
盛世黑著臉,老大不爽的說道:「讓他入贅!嫁什麼嫁!」
「噗……」
顧南溪實在是忍不住,立刻沉聲,破口而笑。
被她的笑聲無情地刺激到了,盛世不滿的瞪了她一眼,說道:「笑什麼?」
顧南溪笑得小肩膀不住的抖,捂著肚子,撫了撫。
末了,突然開口,狡黠的沖他眨了眨眼,笑著說道:「武斷古板還偏執,二十年後我們家女兒肯定這樣評價你。」
盛世不滿的皺了皺眉,悶悶的說道:「為什麼?」
顧南溪毫不留情面的戳破他,笑著點破,說道:「因為你實在是太女兒奴了。盛先生,你要是害得女兒嫁不出去,她會恨你一輩子的。」
「……」
盛世聞言,更是氣悶了。
女兒奴就女兒奴……誰敢來娶他盛世的女兒,他非得揍得他滿地找牙!
憤惱的盛先生將外面的男人視作洪水猛獸,殊不知,自己親手養了頭豬。
二十年後,院里的白菜剛長好,就被這隻豬給拱了。
他氣得捶胸頓足,將自己鎖在書房鬱悶難當,抽了整晚整晚的煙。
顧南溪如今粉面桃花,春風得意。
在盛世的照顧下,活得愈加的幸福惹人羨。
這邊的維乙安卻過得艱難痛苦,所有的卡被凍結,她幾次三番尋找維明瀚,卻被林放攔在門口無法近身。
她心裡有氣,發過無數的脾氣,最後卻只等來維明瀚對外公布的法律申明。
彼時,維明瀚竟然與維乙安斷絕父女關係,並且宣稱維家繼承人另有其人。
瞬間,這個消息炸開了鍋,維乙安更是變得驚恐起來。
她不懂為什麼維明瀚會這樣做,她變得更加的狂怒起來。
她氣沖沖的去維明瀚的落腳處大吵大鬧,林放帶著一群人守著,攔住她的去路,「小姐,老爺需要休息,請您離開這裡。」
維乙安氣得跳炸,推搡著企圖看住自己的人,大吼道:「讓開!我要叫他!他不能這樣對我!」
周圍的人看了看林放,見他面色冷峻,不肯讓步,也不敢放人。
維乙安撒著潑,吵吵鬧鬧,對峙著。
她心裡急,跑到林放面前,吼道:「林放!你什麼意思!快當我進去!」
林放看著她,不卑不吭,說道:「小姐,如果你還知道分寸,就不該在出現在這裡。」
維乙安瞪著他,怒道「你不過是只維家的狗,憑什麼這樣說我?!」
「是嗎?」林放並未因為她口出惡語而生氣,反倒是冷靜的看著她,末了,冷冷的說道:「那您認為,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放肆呢?」
維乙安仰著頭,目光憤怒的看著他,末了,說道:「我是維家的繼承人,你站的所有地方,以後都會掛上我的頭銜!」
林放看著面前的維乙安,她的張狂與傲慢,令他禁不住想起了南暖。
那個溫暖的女子,是被維乙安和劉詩雨雙雙聯手推去的深淵。
對於她的恨,在林放的內心,盤根錯節,更加的難以抑制。
他的眸光有些殺意,看著維乙安,冷冷地說道:「是嗎?我怎麼記得老爺已經安排律師與你見過面,而他的意思,為怕你看不到,已經交由各大媒體廣而告之。」
維乙安的臉色大變,看著林放,激動的吼道:「他肯定是被你蠱惑的,林放,你說,你是不是囚禁了我父親,是不是你逼他的?」
林放冷冷的看著他,說道:「比起養虎為患,我想,老爺現在想看到的,並不是你這樣毫無血緣關係的外人!」
維乙安一聽,整個人禁不住晃了晃!
那雙漆黑的雙眸禁不住大瞪,看著林放,表情驚恐,臉色慘白。
林放的聲音自帶迴音效果,在她耳邊不斷的迴響―毫無血緣關係的外人!
所以,維明瀚是知道了?
所以清理門戶,將她逐出維家。
可是,怎麼可能!不可能啊!
維乙安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瞪著維明瀚,憤怒的說道:「你這是挑撥離間!林放,你別想誣陷我!」
林放看她不死心對著旁邊的人說了些什麼,末了,那人立刻往別墅里跑,不多時,便拿出一疊文件。
林放將手裡的文件遞給她,「眼見為實,自己看看。」
維乙安皺了皺眉,將信將疑的接過。
不過幾秒,她突然動怒,一把將那份白色的文件扔向林放,大吼道:「污衊!你休想污衊我!」
末了,她突然邁開腿,直接往別墅里沖。
她的企圖早已被眾人看穿,三兩下的迂迴,她便被立刻控制了下來。
她幾乎是瘋了,大吼道:「你們放我進去!我要見他!」
林放看著執迷不悟的維乙安,搖了搖頭,說道:「他沒有計較你對顧南溪的傷害,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你又何必再往槍口上撞。」
「顧南溪?」維乙安這才驚覺不對,表情詫異的看著林放,說道:「和她有什麼關係?」
林放的嘴角挑起一抹嘲諷,「還不清楚嗎?南溪小姐,才是維家真正的小姐。」
維乙安上前,一把揪住林放的衣領,怒道:「你騙我!是不是,你在騙我?」
林放看著她,表情冷冷的說道:「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維乙安炸毛了似的,硬著頭皮就要往裡面沖,一邊惱怒的吼道:「我不相信你!讓我進去,我要見他!」
林放看著失控的維乙安,也不示弱,冷冷地說道:「你還有臉見他嗎?」
維乙安聞言,立刻頓住,表情憤怒的看著林放。
南暖對林放的恩情,遠不止當年求維明翰救他一命那麼簡單。
當聽到南暖遇害,慘死時,他真的是有殺人的衝動的。
他的心很狠,所以,也不願看到犯事的人過得舒心。
於是,他看著維乙安,冷冷的一笑,末了,開口說道:「劉詩雨派人陷害南山,害得南溪小姐家破人亡,背井離鄉。又僱人殺了南暖,毀了南溪小姐的右手,這兩件事,就夠你們被凌遲處死!」
維乙安一聽,嚇得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沒想到,林放將以前的事調查得這樣清楚,這無疑,給了她當頭一棒。
「……」她看著林放,有些激動起來,狡辯著說道:「當年的事我沒參與!」
是的,她沒有參與,但是她知道,就是知道。
在劉詩雨雇傭Delcan前,她就已經調查過,那個南暖就是顧南溪的小姑。
她知道顧南溪和南暖生活在一起,所以,她買通私家偵探,在拍南暖的照片時,將與她同住的顧南溪一起納入調查範圍。
於是,原本劉詩雨雇傭人對付的南暖,最後演變成是滅她們兩人的口。
林放不知個中緣由,只是看著她,眼神有些冷,森涼的說道:「虧你沒參與,所以他不計較!否則,你以為自己還能安穩的站在這裡?」
「……」
維乙安只覺得心口一驚嚇,如果他們知道,當時陷害顧南溪的有自己的一份,那後果……
林放看著面前表情僵硬的維乙安,咬了咬牙,開口說道:「你錯就錯在,因為嫉妒,再次對南溪小姐出手。」
「……」
維乙安的心,變得更加的冷硬,她盯著林放,始終不發一語。
想著那個渾身傷痕,在美國過得凄苦寥落,受盡折磨痛苦的顧南溪,林放的內心免不了騰起一絲疼惜。
他看著維乙安,表情更是冷,語氣薄涼的說道:「老爺疼惜她,可是千不該萬不該,你拿陸西顧做誘餌一次次傷害南溪小姐。」
「……」
所以,這才是重點。
是因為她傷害了顧南溪,所以,維明翰不要她了?
果然,下一秒,林放道出了事實,說道:「只是將你逐出維家而已,對你已是仁至義盡。」
只是逐出維家,還仁至義盡?
去他的仁至義盡!
維乙安明白,自己是大勢已去。
失去維家繼承人的身份,她將一無所有。
沒有萬人擁戴,也沒有錦衣玉食。
從此,她會被人貶低,被人輕視,受不得半點的尊敬。
這些,她統統不會接受。
她當了維明翰二十幾年的女兒,這麼多年,再冷硬的石頭也會捂熱,她就不信,維明翰不顧念點舊情了。
她咬著牙,目光憤怒的瞪著林放,開口,冷冷的吼道:「我要見他!你說的一個字,我都不相信!」
林放不可能就此輕易放她進去,雙方就在大鐵門外,劍拔弩張。
不多時,從裡面跑出來一位管家,輕輕地叫了一聲,「林特助……」
那位管家上前,在林放的耳邊小聲地說了些什麼,「……」
林放皺了皺眉,看著對方,一再的確認,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覆后,看著維乙安,說道:「老爺要見你!」
維乙安一聽,頓時滿臉的笑意,沖著阻攔自己的人大吼道:「你們給我讓開!」
她用力推開面前的人,然後上前,站在林放面前,表情戲謔譏諷。
末了,她這才小跑著往裡面跑了。
維乙安也不是簡單的人物,打從進入別墅,發現維明翰在花園喝茶后,立刻變了樣子,堆著一臉討好的笑,輕快的跑步,嘴裡甜膩的喚道:「……爸……」
維明翰坐在輪椅上,輕輕地抿了抿茶,將茶杯擱置在桌面上,指了指對面的位置,說道:「安安,坐!」
「……」
維乙安點了點頭,立刻乖順的坐了下去。
她看著維明翰一臉的病容,剛切換到孝順女兒的頻道,話才剛到口中,就被維明翰硬生生的截住,只聽見他開口,語氣冰冷的說道:「律師的協議都收到了?」
維乙安的表情,瞬間就僵住了她。
她看著維明翰,開口,著急的問道:「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維明翰並沒有理睬她,只是迴避著她的問題,開口,自顧自的說道:「拿著那筆錢離開這裡,去另外一個地方安安穩穩的生活,放下執念,也放下仇恨!」
維乙安有些著急,仍然不肯放棄,還是固執的問道:「為什麼?」
維明翰抿了抿手中的茶,仍就迴避著,開口冷冷的說道:「那筆錢,夠你生活無憂。」
維乙安終究是耐不住,雙手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瞪著維明翰,惱怒的說道:「我問為什麼!」
她的手用力有些過度,桌面頓住顫動起來。
那杯裝滿茶水的杯子晃了晃,內里紅色茶水掀著差點翻了出來。
維明翰抬眼,目光有些冷,問道:「你想得到什麼答案?」
維乙安已不知分寸,看著他,爭辯道:「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就因為那張空穴來風的DNA檢驗報告?」
維明翰也不示弱,看著她,反問道:「只是空穴來風嗎?」
他說話的聲音,很平靜,也很冷。
維乙安瞬間,就明白,她看著維明翰,內心涼了一片,「……」
她咬了咬牙,問道:「你早就知道了吧?」
維明翰不可置否,「……」
他拿起蓋子,輕輕地捋了捋面上的茶葉,開口,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不能怪你,所以我也不計較。」
維乙安彷彿聽到天大的笑話似的,反問道:「不計較?」
維明翰點了點頭,突然,抬頭看著她,問道:「二十幾年,我沒有虧待過你。但我想不通,你們為什麼就是這麼貪得無厭?」
「貪得無厭?」維乙安一聽,立刻激動起來,「是,這二十幾年,你沒有虧待我,但除了錢,你給過我什麼?我從未感受到過真正的父愛,只有金錢帶來的紫醉金迷和無望的空虛!」
「……」
維明翰皺了皺眉,心裡也是感觸頗深。
或許,維乙安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有他的責任在。
因為對南暖的想念,他幾乎全身心的投入事業和尋找舊人里,根本沒有時間關心家人,關心維乙安。
對於這個「女兒」,因為對劉詩雨的怨恨,他始終喜歡不起來。
或許,這般總總的原因,照舊了那樣連鎖反應的悲劇。
維乙安已經死心,她看著維明翰,開口質問道:「是不是因為你一早就知道自己和顧南溪的關係,所以我母親入獄時,你連施以援手都不肯?」
維明翰皺了皺眉,反問道:「怎麼幫?殺人放火,你要我怎麼幫?」
殺人放火,監守自盜,濫用職權。
在以前,他只是到劉詩雨是安慕虛榮,卻從沒想到,她會涉案如此之多。
這女人,簡直是可怕的。
維乙安卻並不能理解,只是看著他,訓斥道:「她與你夫妻也快三十年,你這樣,未免太過絕情。」
維明翰不想解釋,開口說道:「她到底做了些什麼事,你多少也是知道的。還需要我再一一說出來嗎?」
「不用了!」
維乙安直接拒絕,冷冷地說道:「維明瀚,你今天這樣對我,明天我一定變本加厲的還給你!我說到做到!」
說完,維乙安連頭也不回,抬頭,怒氣沖沖的往門外走!
她沒想到,如今,自己的倍受羞辱,算是拜顧南溪所賜。
這個她今生的宿敵,真的成了她人生路上的絆腳石。
維乙安盯著娛樂頭版上兩人相擁的照片,顧南溪懷孕了,如今,又被盛家老爺子承認,她的地位,已經讓她可望而不可及。
而這一切,原本統統該是她的。是她的!
對她的仇恨,瞬間燃爆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