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我是不是做錯了

唐雲菲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動手打了蕭茉。

看到蕭茉嘴角流下來的血漬后，她有些慌了，她急忙想走上前：「小茉……媽媽不是故意的……」

「別碰我！」

可蕭茉卻直接將她的手從自己眼前拍開，然後一邊流淚一邊後退，拉開了自己跟唐雲菲之間的距離。

這一刻，唐雲菲從蕭茉的眼睛裡面看到了恨意。

她竟然……在自己女兒的眼中看到了恨意。

「你知道為什麼你得不到我爸的心嗎？」蕭茉一邊說一邊後退，雖然是在哭，但是她的嘴角卻慢慢揚起了一抹嘲諷，「因為你永遠都是這樣，永遠都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對的，從來不顧及別人的感受，時薇阿姨從來就沒想過要破壞我們的家庭，是你一直把她牽扯進來，讓我們這個家變得支離破散……

你說當初是你求著我爸才把我生下來的，可是現在……我寧願當初你們沒留下我，讓我十幾年前就直接死掉！」

吼完這句話后，蕭茉便直接轉身跑了出去。

她轉身跑開的時候，看見了站在不遠處剛剛回家的蕭一誠。

但是她沒有停下來，甚至也沒有跟蕭一誠說話。

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

唐雲菲就在雨幕中看著蕭茉逐漸跑遠的背影，她想去追，想去拉住蕭茉跟她說，自己不是她口中所說的那樣的人。

可是當她一想到蕭茉剛才那難過的快要死掉的表情后，她就覺得自己心如刀絞。

難道真的是她做錯了嗎？

她為自己女兒著想，錯了嗎？

唐雲菲捂住自己的嘴，低聲痛哭。

蕭一誠終於抬腳走了過來。

他拉著唐雲菲的手朝屋裡走了去。

在屋裡的阿姨也第一時間拿來了干毛巾，然後又去燒熱水。

蕭一誠將干毛巾搭在唐雲菲的背上，淡聲道：「上樓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

雖然沒淋多久的雨，但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濕了。

但唐雲菲沒有動，而是動作緩慢的抬起頭來，看著蕭一誠，眼睛紅紅地問：「我做錯了嗎？」

雖然蕭一誠不知道唐雲菲跟蕭茉是因為什麼吵架，但是他猜，也許是因為霍琰吧。

唐雲菲去找了霍琰……

她一定是讓霍琰跟蕭茉分手了，不然蕭茉剛才不會發那麼大的脾氣。

蕭一誠說：「如果你認為自己做的是對的，那麼就沒必要問我是不是做錯了。」

唐雲菲苦笑了一聲：「作為一個母親，我不認為自己做錯了。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好。」

「那你有站在她的角度想過問題嗎？」蕭一誠問。

「什麼？」

唐雲菲被他問的一愣。

蕭一誠深吸了口氣，淡淡地說：「當初你不顧一切要嫁給我的時候，阻攔你的人那麼多，你為什麼沒有聽呢？」

如果她聽了，那她的人生不會過成這樣。

她也許會嫁給一個互相喜歡的人，然後過上幸福的日子，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十幾年都在不開心中度過。

可是這麼多年來，唐雲菲也從來沒有後悔過。

她從不為自己所做的決定後悔，可……

一想到剛才蕭茉的絕望難過的臉，唐雲菲就忍不住捫心自問：勸霍琰跟蕭茉分手的事情，她真的作對了嗎？

看著她沉默，蕭一誠又說：「你不為自己做的決定後悔，那又為什麼覺得，蕭茉將來一定會後悔？」

「我們情況不一樣……」唐雲菲咬了咬牙，說，「霍琰的身體不健康，誰也不知道他能活多久。」

「你也說了，誰也不知道他能活多久。」

蕭一誠淡淡地道：「那你又怎麼知道他一定活不了多久？」

「我……」唐雲菲被他一個問題問住了，想不出回答的詞。

「你不是一直都好奇，我明明不怎麼管蕭茉，可她還是跟我很親嗎？」

甚至親到很多蕭茉應該跟母親說的話，她從來都不說，從來都只跟蕭一誠說。

這是唐雲菲一直都不理解的事情。

「因為無論她做的是什麼決定，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我都會支持她。」

他說：「如果是好的決定，我會為她高興。如果是不好的，我會為她收拾攤子。她需要做的，只是遵從自己的內心，勇往直前的走就是了。因為她知道，不管她做了什麼決定，只要她一回頭，我都在她的身後，她從來都不用擔心什麼。」

聽著蕭一誠的話，唐雲菲眼眶裡的淚水滾落了下來。

她無聲的哭著：「所以……哪怕知道霍琰的身體有毛病，你也要讓他們在一起嗎？」

「這是孩子自己的決定。」蕭一誠道，「每個人的人生都很短，只有幾十年，既然這樣，那我們為什麼要限制自己，不讓自己去做想做的事情呢？」

唐雲菲掩面低聲哭了起來：「我該怎麼辦……現在她一定很恨我……」

她後悔了。

是真的後悔了。

她不該去找霍琰的啊。

其實在跟霍琰見面，看著他離開時候的樣子，唐雲菲就後悔了。

可是那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會有後悔的這天。

直到現在停了蕭一誠的這些話后，她才發現，自己過去，做了太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等她回來吧。」蕭一誠拍拍她的肩膀，輕聲說，「她說的也是氣頭上的話而已，你不需要放在心上。等她回來，再好好跟她說說，她會原諒你的。」

畢竟是自己的母親，蕭茉不會對她怨恨太久。

當然……

如果她跟霍琰真的分手了的話。

這就誰也說不好了。

***

雨下的越來越大了，蕭茉坐在車子里，看著窗戶外面那一片朦朧的世界。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眼淚模糊了世界，還是因為下了很大的雨。

她只知道不管自己怎麼擦淚水，眼前都是模糊不清的。

前排的司機從後視鏡里看到她一直在哭，本來想出聲安慰的，但最後還是放棄了。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蕭茉掏出一百遞給司機，然後直接推開車門便下車了，連傘也沒有，就那樣站在雨下。

雨水從她頭頂灌泄而下，冰冷的雨點似乎讓她發熱的腦袋逐漸冷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