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機場的萌寶

五年後。

一架英國專機停在了A市機場。

「媽咪，這個機場好小耶。」

奶聲奶氣的童音響起，夏婉婉從文件中抬起頭，淡淡笑道：「早就叫你不要跟過來，現在你又嫌棄人家小。」

「人家才沒有嫌棄，只是感慨一下下。」

孩子轉過頭，圓胖的臉還沒有長開，像一個小小的包子，可眉眼輪廓清晰，一雙眼睛點墨一般透著機靈。

「你懂什麼叫感慨嗎？笨蛋。」

另一個聲音響起，帶著一般孩子沒有的冷冽語調。

夏婉婉忍不住就笑了起來，自己這對雙胞胎，粉雕玉鑿，聰明可人，看起來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太過早熟。

「哥哥你又欺負我！」小寶癟了嘴，求助的看向夏婉婉。

夏婉婉卻見慣不怪，收拾好東西道：「趕緊走了，否則迷路了別怪媽咪不等你們哦。」

她剛邁出機艙，小寶就收斂了委屈的表情，好奇的道：「哥哥，你說爹地真的會在這裡？」

大寶點了點頭，劃開手機，四五張照片歷歷在目：「經過我的面部識別系統對比，我們倆和這四個人長得最像，而有三個都在A市。」

「太好了！」

兩個孩子四目相對，灼灼目光宛若發現了獵物的小獸。

半個小時后，夏婉婉推著行李走出大門。

小寶坐在行李箱上左顧右盼，大寶則站在夏婉婉身邊，開始用手機查看附近的地圖和信息。

夏婉婉一襲黑色職業裝，長發精緻的挽在後腦，露出纖細潔白的脖子，頸間一根極細的金鏈子在日光下散發著炫目的光芒。

長途飛行和時差並沒有讓她露出一絲憔悴的表情，日光下的她反而越發的神采飛揚。

她撥通了接機人員的電話道：「您好，我們已經在五號出口，請問你在……」

夏婉婉話音未落，就覺得肩膀一痛。

她下意識回頭，意外迎上一雙深邃似海的眼眸。

那眼眸宛若收納了萬千星子，幽沉得看不到底，而夏婉婉卻分明在這樣短暫的對視里，看到對方眼底一點兒星火躍過。

熟悉的感覺霎時掠過心頭，一閃而逝的陌生感覺，卻叫夏婉婉有些心驚。

然而不過一眨眼，對方就鬆開了她的肩膀，禮貌的道：「抱歉，我認錯人了。」

他的聲音低沉好聽，極富磁性，夏婉婉卻聽出了他語調里難以掩蓋的失落，她忍不住仔細打量起對方來。

真是一個極帥氣的男人，劍眉斜飛入鬢、頭髮濃郁五黑、鼻樑高挺、唇角似常年浮動著一抹似有還無的笑意。

而他眼窩深邃，令得他原本就深邃的目光越發令人捉摸不透。

整個人看起來高深莫測，偏偏又讓人覺得有一股邪魅之氣。

那是一種融合了高貴、優雅、野性、邪魅各種各樣氣質的綜合體，讓人一眼就記憶深刻。

而他衣著華貴，上等剪裁的西裝將他修長挺拔的身材勾勒得越發完美，價值不菲的袖扣，在舉手投足間若隱若現，低調的彰顯著他非同一般的身份。

「沒事。」

夏婉婉微笑道：「能被你這樣的優秀人士認錯，也是我的榮幸。」

男人聞言，目光掠過她自信的眉眼，眼底的失落卻愈發明顯。他朝夏婉婉微微頷首，一言不發的坐進了一旁的勞斯勞斯。

「陸總？」

助理抬頭，奇怪陸淵居然在討論工作時出神了。

「繼續。」

陸淵閉起眼，腦海里卻還是回蕩著剛才那熟悉的聲音。

一樣的聲線，卻是一個不同的人。

記憶中的她，怯懦如小兔，眼睛似乎總是紅紅的水水的，而剛才那個女子，英姿颯爽，自信滿滿，饒是那眉眼相似，又怎麼會是她？

陸淵唇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良久，他睜開眼，打斷了助理的話：「你說樓振宇今晚約了威廉派過來的代表？」

「是。」助理將資料遞過去。

陸淵翻了兩頁，周身氣勢忽然一凝。

他目光落在照片上那張秀麗的臉龐上，腦海里不自覺再度浮現出夏婉婉的模樣。

半晌，陸淵突然釋然一笑道：「樓氏醫衛倒是越來越出息了，這種招標前提前約見的事情也幹得出來。」

「陸總的意思是？」

陸淵唇角一勾：「既然他敢約，那我們就敢偶遇。」

……

晚上8點，錦禾大酒店頂樓旋轉餐廳。

夏婉婉一進餐廳就看見了靠窗而坐的男人，斯文儒雅的臉上，一副金絲邊框眼鏡，越發讓他顯得秀氣幾分。

此時他正安靜的看著窗外，絲毫沒有等待了半個小時的焦躁之氣。

夏婉婉越發不過意，急忙跑了過去：「樓先生，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樓振宇聞聲回頭，在目光觸上夏婉婉的一霎，眼底閃過一抹驚艷：「夏小姐這麼說，豈非要讓我慚愧？」

溫潤的聲線也一如他的人：「我不顧夏小姐時差還沒倒過來，就非要請您出來。」

夏婉婉聞言莞爾，斜睨了一眼旁邊卡座里的兩個毛茸茸的腦袋，用眼神狠狠警告他們倆不要作怪，這才坐了下來。

「哥哥，你說會是這個樓叔叔嗎？」

小寶趴在卡座靠背上偷偷往夏婉婉這邊看：「可是媽咪的樣子很禮貌，一點兒也不像是對著爹地耶。」

「說你傻你還不承認。」

大寶迅速點擊著筆記本電腦：「要不是媽咪失憶，我們至於這麼大老遠的跑來替她找老公嗎？」

「也對哦。」小寶點頭：「那我們怎麼看樓叔叔是不是爹地呢？」

大寶噼里啪啦打鍵盤，然後遞了一個手機給小寶：「對著樓叔叔的臉，三百六十度面部全景都要。」

小寶立刻將手機藏到綠蘿下面對準樓振宇：「哥哥，被媽咪發現會打我們的。」

「那你就小心點兒別讓她發現。」

兩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那邊，陸淵卻已經邁進了餐廳。

「陸總……」

侍應生立刻諂媚的靠過來，卻猛的感覺到一股冷意。

他下意識抬頭，看見陸淵俊臉宛若覆上了一層冰霜，目光冷凝的看向靠窗的位置，在看見樓振宇起身為夏婉婉倒酒時。

陸淵下意識的眯了眯眼，一股凌厲的眼風頓時呼嘯而去。

似乎感覺到這樣冷冽的目光，夏婉婉回過頭來，頓時對上了陸淵的眼眸。

不過短暫的失神，夏婉婉很快恢復正常，朝陸淵微微一笑，轉過了頭。

那笑容宛若初春的風，溫暖熨帖，可一瞬間，無名火就在陸淵心底燃了起來。

陸淵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分明就知道這個威廉的代表不會是心底那個人兒，可是看見樓振宇和她那麼親密，他就覺得生氣。

他大踏步的走到夏婉婉和樓振宇跟前，也不顧樓振宇面色難看，淡定的道：「樓總，真是巧啊。」

陸淵說著微微低頭，明知故問的道：「這位是？」

樓振宇臉色難看，一言不發。

夏婉婉則大方的起身道：「您好，我叫夏婉婉，是此次招投標主辦方的代表人。」

陸淵低頭看著她潔白如瑩玉的手掌，突然想剛才樓振宇和夏婉婉在自己沒到場時，是不是也握了手，心情就越發的不好起來。

「我竟然不知道，現在的招標主辦方可以在招投標的前夜，和投標人這麼親密的吃飯嗎？」

他冰冷的話語，高傲的態度，也惹怒了夏婉婉。

她起身看向陸淵，臉上沒有了春風般和煦的笑容，目光挑剔的掃了掃陸淵道：「這位是？」

「陸淵。」

看著路淵遞出的手掌，夏婉婉卻沒有握住。

她反唇相譏道：「請原諒我不敢和明天的投標人之一握手，否則我怕被人誤會我沒有職業道德，將標底透露給你。」

夏婉婉驕傲的模樣，倒叫陸淵意外，可她專註的注視，卻讓他心底舒坦了不少。

他收回手，姿態閑適的坐了下來：「夏小姐言下之意，是你很有職業道德了？」

「自然！」夏婉婉挑眉，眉宇間都是自信。

這樣的自信，陸淵從未在夏婉婉身上見過，他心底扯過一抹微疼。

這，不是他的婉婉。

「今晚是樓總邀約，陸總這麼坐在這裡，不覺得十分不妥嗎？」

夏婉婉的話，拉回了陸淵的思緒，他抬眼凝視著她。

餐廳溫軟的燈光下，她的線條越發的柔和溫潤。

標準的鵝蛋臉上，一雙秀眉微微挑起，帶著利落的鋒芒。眉下一雙杏眼，秋水滿含，顧盼間似有千言萬語凝在喉間。

鼻樑挺直，小巧的鼻頭光潤嬌俏，一張唇嬌嫩如櫻桃，越發襯托得她肌膚白皙勝雪。

而驚艷的五官，再配上她眉宇間利落乾脆的氣質，炫目的讓人移不開眼。

這張臉漸漸與記憶中的臉重疊，然而，不過一剎，兩張臉又再度分開。

不同的眉眼，不同的氣質，記憶里唯一相同的，僅僅是聲音。

這樣的認識，叫他失望。

陸淵禁不住微微合眼，耳邊卻一點兒也不肯放過夏婉婉的任何一個字。

「今晚是樓總與我的私人聚會，陸總請回吧。」

陸淵聞言睜開眼，斜睨了一眼身邊的樓振宇，笑道：「相逢不如偶遇，我與樓總也是舊友，夏小姐又是未來的東家，今晚就由我做東好了。」

「陸總客氣。」夏婉婉起身逐客。

陸淵卻不想離開，揮手招來侍應生，他自顧自的開始點餐。

另一頭，小寶揉了揉舉得發麻的手臂道：「哥哥，你說這個叔叔也是我們爹地候選人之一？」

「嗯。陸淵，陸氏集團的總裁，不過據傳他是私生子身份，五年前才奪回了陸氏所有的股份和權利。」

大寶一陣急速的鍵盤點擊后，豁然抬頭。

他目光灼灼盯著陸淵的臉，忽然笑道：「笨蛋，我們可能真的找到爹地了。」

「是誰？」

小寶爬過來，看著大寶電腦里赫然99.9%面部細節吻合的圖樣道：「那陸叔叔就是我們的爹地嗎？」

「起碼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