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四章 牧羊與川

第兩百六十五章後記

失心是怎麼樣的一種狀態呢？越槿黎以前不會懂，也因為自己以後不會懂。

愛上一個人，將一個人裝進自己的心裡，擔心他挂念他。

她曾經想過，也許以後會遇上這樣的一個人，但是這樣的念頭總是會很快的從她的腦袋裡滾出去，因為這樣的想法真的沒有必要。更早的時候她一想起來就會覺得十分的好笑。

但是真的將容曜寒放在自己心裡的時候，卻比她以為的更加來的莫名其妙和無法招架。

愛情到底是怎麼樣的呢？

越槿黎真正有深刻的感受還是在她醒過來之後。

怎麼樣暈過去的她記不得了，但是怎麼樣醒過來的她還記得。

唐雲天在她耳邊不停的嘮叨，不斷的嘮叨。

「容王妃，你醒過來好不好？」

「至少不要讓王爺的心血白費啊。」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為你做了這麼多。」

「你救了他，他也救了你啊。」

······

林林總總匯聚成一句話，越槿黎在心裡總結，容曜寒為了救你做了很多，現在好像生死不明了。

於是她醒了過來。

天氣已經漸漸的轉涼了，去年的這個時候他們還在一起，在狩獵場所比賽，鬧矛盾，各種看不慣，但是至少對方在自己的身邊，在自己的面前。那些思戀和想念，在一個人還在自己身邊的時候總是會被忽視掉，但是一旦被思戀的人不在自己的身邊了，一下子爆發出來的力量卻讓人沒有半點招架之力。

越槿黎還記得唐雲天當時臉上的表情，帶著驚訝驚愕甚至是痛恨，因為她對於唐雲天的解釋沒有半點的感激。

「你真的不記得你小的時候的事情了么？」

越槿黎搖搖頭，「你問了我三遍了。」

如果我記得我肯定不會放手，我不會讓舒楊在自己面前這麼的囂張，我不會讓自己這麼輕易的放手，我不會讓兩個人的感情直到最後分開了才漸漸的明晰。

但是很可惜，我不是不記得，而是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我。

進入深秋之後，北宇言和浣溪經常會來陪著她。

越槿黎不怎麼笑，還經常會發獃，雖然身體好了之後回到了聽風閣繼續做蕭蕭，但是走神也愈發的嚴重，北宇文拿她沒辦法，只能讓這個從初出江湖就讓人聞風喪膽的蕭蕭暫時隱退在樓閣之上開始做幕後工作。

第一場雪，第二場雪，當整個京城都陷入了一片白茫茫之後，越槿黎才恍然驚覺，那個不遠千里將自己接回來的人是真的不見了。他不是被皇帝排上了戰場，甚至不是跟她賭氣，而是帶著那些爆發在她身上的毒素遠遠的躲開了。

連唐雲天都奈何不了的毒素，容曜寒在離開了京城還能去哪裡呢？

他只是離開了。

唐雲天在越槿黎的身子已經大好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榮王府了，越槿黎知道原因，因為她拒絕了唐雲天提出來的去尋找容曜寒的決策，而是像一個已經日暮的老人一樣天天待在樓閣里看著整個王府的冬去春來。

這才是真正的失心。

不過春天之後越槿黎倒是好上了不少，精神勁也上去了，還有空的時候就去折看看舒楊。舒楊在容曜寒離開之前就已經有些發瘋了，每天待在昏暗的小屋子裡雙目無神。越槿黎不知道這是不是也是失心，甚至有的時候會忽然一下子就笑出聲來，這幾個月來的自己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的呢？

越槿黎站在門外看著屋子裡的女人，有的時候能夠聽到她念叨著一些名字，鈴蘭和聽雨是出現得最多的兩個名字，彷彿是存在在她身邊的看不見的小鬼，陪著她度過每一個被揭穿了的日子。

舒楊到底愛不愛容曜寒呢？愛的是這個人還是，他所擁有的呢？

自己到底對容曜寒是怎麼樣的一種感情呢？

她和他在沒有感情的基礎上成親，然後過著你不要來打擾我我也不來打擾你的自欺欺人生活，是不是相處之中出現的感情，或者更早的時候就已經一見鍾情了？

其實在現在的這樣的情況下，這樣的亂七八糟的想法已經變得不重要了，或者是根本沒意義了。但是越槿黎還是會忍不住的去想，翻來覆去的想。

春去秋來，一直從草木發芽想到了百花凋零。

浣溪對她說，你現在的狀態看起來比之前要好很多了，越槿黎還有些不解，一邊笑一邊將手邊的茶水放下，自從鬆懈下來之後越槿黎幾乎找不到事情做，每一天都有些恍惚，到後來甚至自己去學習了曬茶的技術來打發自己的時間。

你現在已經能夠笑起來了，不管是真笑還是假笑，但是你已經能夠裝裝樣子了。

越槿黎對於浣溪的說法依舊只是笑笑，同時申時自己的內心。

是漸漸在恢復，還是已經有些麻木了？

那些淺淺淡淡的在深夜裡被螞蟻咬蝕的感覺最開始的時候並不怎麼明顯，但是到後來甚至能影響她的睡眠。

一年的時間不長也不短，越槿黎甚至再一次見到了展櫻。展櫻比之前要憔悴多了，但是也更加不知天高地厚了，這一次闖了禍還是北宇文找了關係才將人帶回來。然後在聽風閣帶著發愣，還參加了北宇言和宋瑞的婚禮。

越槿黎就是在婚禮上見到的展櫻，看著她發愣的樣子彷彿回到了一年前自己發愣的時候。

北宇言的婚禮之後趕上隆冬，越槿黎冬天嗜睡，但是還是被丫頭一早拉起來，說是院子里的梅花開了。

但是沒人告訴她，梅花開的季節，那個人會這麼莫名其妙的又出現了。

他的臉色還有些蒼白，說出來的話還是讓她想要揍人，但是最後她卻是看著容曜寒，眼眶發熱，緩緩開口，「啊，是。」

梅花掉落在地上，浸進雪裡，一片白一片紅。

越槿黎看著它，猛然抬頭，彎著嘴角，「你回來啦。」

「是啊，好久不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