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缺口

陳丹恍惚地聽著兩個人簡短的對白，此刻，她不在他們的世界里，就像被抽成了真空。她只好安靜地抱住椅背，安靜地看欒鸞從衣櫃里抽出一團東東衝進廁所，出來的時候，睡衣被換成了一套乾淨的衣服，然後馬不停蹄地就要往門外趕。陳丹伸出一隻手攔住欒鸞，動作太大，椅子應聲倒地，顧不得這些無關痛癢的靜物，她抓起桌子上的梳子遞過去，「頭髮！真亂！」欒鸞小聲地說，「謝謝」，迅速將頭髮綁在脖子的一側，匆匆開門離去。沙奕辰站在樓道里，居然點燃了一根煙，見欒鸞出來，果斷地熄滅。欒鸞不知道沙奕辰要帶她去哪裡，愈靠近答案，心裡就會愈發地恐慌。但是，她不能流露出來，從來都是這樣，她會憋著，一個人承受，不肯接受任何人的憐憫。沙奕辰一邊開車，一邊不時地關注欒鸞的狀態，心疼：一個女孩子，何苦要把自己逼得這麼累？車在郊區某個空曠的地方停下，不遠處兩隊人馬正在廝殺。場面很混亂，看不清誰是誰。欒鸞的心開始顫抖，關於過去，那些陰暗的回憶再次來襲：血濺到她的臉上，她接過哥哥扔過來的長長的砍刀，為了生存，閉上眼睛，一陣亂揮。忽然一個人靠在她的身上把她壓倒，她在慌亂中睜開眼睛，無助地看著哥哥胸口不斷湧出鮮血……「砰！」一聲槍響！廝殺的人群如驚弓之鳥般紛紛逃散。欒鸞不顧一切地推開車門衝出去，他一定在這裡，她能夠感覺到，他在！跑得太急，她被企圖逃走的壯漢撞倒，摔在一個人的背上，驚慌地抬頭，迎上一張寫滿驚訝的臉。褚子汐受傷了，他的左臂在淌血。欒鸞哭了，想要控訴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反正這些天眼淚流了太多，已經無所謂會不會幹涸。直到警察用手銬鎖住子汐的雙手，他們始終保持著沉默的對望。欒鸞跪在沙土裡，勉強用兩隻手撐著，不讓自己昏倒。她就那樣懦弱地傻傻看著子汐被帶上警車，呼嘯而去。誰也不會想到，四年前的場景會重現，而此刻，欒鸞失去了追逐警車的勇氣。沙奕辰走過來，蹲下，一隻手輕撫欒鸞的肩。或許，此時，她需要的只是安靜。欒鸞的肩由慢到快，最後變成劇烈抖動，手指深深插進沙土裡，握成拳頭，張大嘴巴，想要喊出來，卻發不出聲音，一種叫做傷心的難言之隱堆積在胸口，卻找不到發泄的出口。痛，哪裡都痛，卻又似乎找不出到底是哪裡痛。在那片空曠的地方，她哭得壓抑，他痛得失落。太陽悄悄扮成夕陽，黃昏里瀰漫著凄楚的味道，空氣也窒息了，釋放，尋找足以換氣的缺口。欒鸞：不願提起的，終於親眼見證。甜蜜只是幼年的衝動，承諾也不過是浪漫編織的謊言，熱度會隨時間悄悄褪去，離開的，不能奢望他會以你想要的方式回來。沙奕辰：以為屬於你們的早已是過去式的愛情，以為我出現的剛剛好可以填補他留下的缺口。難道我所吸引你的，僅僅只是一雙性感的眼睛？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