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書房責問
方可欣面色驟寒,猛地疾射而出,眾侍衛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到祈連瑾一聲慘叫。悚然定睛,卻見祈連瑾抱著肚子滿地打滾,一臉的痛苦扭曲。
方可欣扯起他的衣襟,似笑非笑,「祈連公子對劉簀如此有情義,不如同他感同深受一番?」她湊到他耳邊低笑,「祈連公子身份尊貴,若是光溜溜的在街上裸奔,定然能轟動全京城!」
祈連瑾只覺內腑似乎都被她震碎了,疼得渾身直哆嗦,聽到方可欣的話,他惡狠狠的瞪住她,彷彿想將她剝皮生吞了。他咬牙切齒的吐出二字:「你敢!」一抬頭,沖著眾侍怒吼,「一群飯桶,還不將她拿下!」
眾侍卻是不敢上前,慨因祈連瑾的頸間還抵著一支利簪,持簪的人正是方可欣。
方可欣嗤笑,拍拍他的柔嫩的臉蛋,「小子,你可真不識實務!」她偏首睇眼即驚怒又忌憚的侍衛,「我也不與你們為難,這小子讓你們拿下我,我就與你們比試一二。若我贏了,讓我二人離開,若我輸了,全憑你們處置!」
「小姐!」彩月失聲驚叫。
「你做夢!你們還不快將她拿下,小爺要剝了她的皮!」祈連瑾兇狠怒吼。
方可欣皺眉,揪起他的衣襟,一抬手砍向他的後頸。祈連瑾眼前一黑,瞬間暈了過去。方可欣將他扔給打首的侍衛,「現在,你們自行決定吧!」
眾侍滿頭冷汗,在檢查祈連瑾只是昏倒后,為首侍衛將祈連瑾交給其他人,踏前一步,抱拳道:「我等今日奉命行事,多有得罪之處,還望五小姐恕罪!」
這是要打了。方可欣點點頭,這群人倒還像點話,沒他們主子那麼跋扈。她挽起衣袖,「來吧!速戰速決!」
為首侍衛自然看出她有些功夫,雖說沒敢再輕視,但也沒太放在眼裡,道了聲「得罪」,邃然一拳擊出,直衝方可欣腹部。
夠快夠狠!
方可欣頗為讚許。身形疾閃,錯身避開了這一拳。她輕嘖了聲,這具身體實在不夠靈活。
電光火閃間,二人已過了數招。眾侍越看越心驚,越看越覺不可思議。在場的人或許並未見過方可欣,但她的名字無一人不曉,誰不知丞相五千金生性放蕩,容貌絕美卻無腦無能?可眼下他們看到的方可欣,步法詭妙、招式乾淨利落,這哪裡無能了?
「砰——」一聲轟響,為首侍衛被擊飛出去,撞倒了數張桌椅。
眾人目瞪口呆,瞪著方可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可欣上前拉起為首侍衛,笑道:「閣下好功夫。」
為首侍衛面紅耳赤,可看到方可欣坦誠的眼神,才知她並不是在嘲諷自己。他咽下喉頭上涌的血氣,拱手嘆服道:「五小姐才是真人不露相。」
方可欣一笑:「今天這地方小,改日有機會你我再好好切磋一番。」這人武功不弱,只是心有顧忌才會這麼快落敗,倒不失為一個好對手。
為首侍衛不覺也笑了,「恭敬不如從命。五小姐,我家公子是性情中人,對朋友十分講義氣,今日衝撞您的地方,還請您莫怪!」他掃眼身後瞠目結舌的屬下,「我技不如人,無法完成公子的命令。走!」
說完,對方可欣拱了拱手,帶著還未清醒的祈連瑾離開了酒樓。
方可欣收回視線,轉首看向還呆愣著的彩月,不由搖了搖頭,拉著她擇了張桌子坐下,招來一直躲在櫃檯后的掌柜,一連點了數道飯菜。
直至菜飽飯足,彩月仍獃獃的看著方可欣。
方可欣如何不知彩月的驚詫,但她懶得解釋也無法解釋。
回到丞相府,還未進朝陽院,便有婢子來請她去正院書房,稱丞相大人要見她。
彩月憂心忡忡的道:「小姐,丞相肯定是知道您對祈連公子……」
「不必擔心。」方可欣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當眾打了劉簀和祈連瑾,自然無法瞞過旁人。不過,祈連瑾這事應當還沒傳回丞相府,當是劉簀的事。
彩月見她並不擔心,也只好把話咽回肚子里。
去到書房,待守衛通傳過後,方可欣方走了進去。
書案后,坐著個不怒而威的中年人,長髯撒襟,氣勢不凡,不愧是百官之首。只是方可欣隱隱覺得這老男人不值得信任,尤其是對方那一雙銳利的眼,更是隱藏著憎惡與憤怒。
方可欣嘴角微翹,欠身行了一禮,喚了聲爹。
方東陵猛的一拍桌子:「別叫我爹,我沒有你這個爹!」
方可欣不禁好笑,這到底是氣成了什麼樣?
屋內的丫鬟亦是想笑不敢笑,一個個憋的十分辛苦。
然而方東陵並未意識到自己口誤,也或許他意識到了,但話已出口,若特意糾正反而更丟人。
「來人,家法伺候!」方東陵顯然是惱羞成怒了,桌子被他拍的震天響。
「是!」丫鬟婆子早已經準備好,見丞相下了命令,就要去拉方可欣。
彩月嚇了一跳,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聽到方可欣淡聲道:「慢著!」她幽深的眸子定定看著丞相,神色平靜的繼續道:「不知女兒犯了什麼錯,爹要用家法處置我?」
「你不守女則、尋釁滋事,還敢問犯了什麼錯?」方東陵看著她的眼神里滿是厭惡。
環視周遭,仆婢早已準備好繩索和長棍,顯然是方東陵早就下了命令。方可欣挺背站在房中,清麗出塵的臉上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她的反應讓方東陵暗自驚詫,隱隱覺得這個讓他丟盡臉面的女兒今日有些反常,但一想及她做的事,他頓時又怒從心起,揮手就欲讓人將她綁起來,卻聽方可欣不疾不徐的道:「不守女則?不知女兒是犯了哪條閨律?尋釁滋事,又是因何而起?」
方東陵咬牙切齒:「你身為良家女子,居然跑到青樓那種地方,自輕自賤不說,又蓄意傷人,事實確鑿還不知悔改,我方東陵怎會有你這種女兒?」
「那爹可知女兒為何去那種地方?又為何會傷人?」
「哼,事實如何,你休想狡辯!」
「並非狡辯,爹貴為丞相,素來公允耿直,望爹容女兒澄清事實。」
方東陵一噎,若是不讓她繼續說,豈非是說他不公允不耿直?
「好,你講!」
方可欣欠了欠身,「多謝爹。女兒今日去綺蘭閣,實因前幾日偶然聽到一群學子議論,大慶律例明令禁止不得開設妓館,但京中綺蘭閣卻一開數載,不僅無人監察,更無人查封,將朝廷律法視同無物,足見上下官員之昏庸,而百官之首的丞相更是……無能,可見有多少讓有才之士玉毀櫝中……」
見方東陵面色變了幾變,她繼續信口胡縐,「女兒還聽那群學子說,要聯合其他人上萬名書……女兒聽后擔憂不已,女兒自知爹為朝廷鞠躬盡瘁,豈會如他們所言?於是,女兒就想去綺蘭閣查探一二,尋到證據后再請爹派人封了那裡,以替爹清正名譽。只是女兒一介閨秀,對那種地方全然不熟悉,三姐聽說后,便立即請了尚書府的劉表哥帶我前去。之後到了綺蘭閣,女兒暗中查探,不料劉表哥酩酊大醉,竟將女兒當作……」她低下頭,似是極為羞憤,「女兒反抗時,不小心撕裂了劉表哥的衣服,他醉熏熏之下居然就跑到了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