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繼任者
漆黑的高塔，撐住了天地，隱有銀色的流光閃拭而過。塔尖處，一點寶石，光芒四射，穿破了天空，落在遙遠的地方。這五座塔，其實才是支撐著上、中、下三層空間的根本，每一座塔，都有特別的用處，就算塔主不在，也可支撐最基本的循環，讓三層空間不至於崩潰掉。
悠悠的，她嘆了口氣，忽然間，沒了之前的迫切。轉過身去，慢慢往回走，或許，她還沒有準備好，從他口中得知真相。卻在轉身的一瞬，身體被人抱緊，攔住腰身的大手，鎖緊了她，「既來了，為何不進門。」貼住她的高大身軀，冰冷一片，沒有溫度。
那莫名的緊張，竟令心情糾結的她，稍微有了些愉快的心情。「以為你在忙，所以……」她隨意找到的借口只說了一半，便止住，葉沐歆在他懷中，轉了個身，抬眸望向他。
他們之間，不該多了那麼多虛與委蛇的試探。如果一定要將所有的事，擺在陽光之下，她希望，她的坦白，能換回他的據實以告。
哪怕真相，不會讓她覺得舒服，但至少，真實！
自到了神域，墨北凰的髮絲便始終與他的雙瞳是一個眼色，並不熟悉的容貌，時時提醒著他的真正身份，想忽略都不行。
「我想知道，在你眼中，看到的人是誰？」她逼近，眼神凌厲了幾分，「墨北凰，天戮神王，我問你，你看到的人是生命女神月舞，還是我葉沐歆？」
銀眸中有奇異的光浮現，他揚手，拾起一縷落下額頭的碎發，幫她掖回耳後，「我看到的人是葉沐歆，我要的人是葉沐歆，我愛上的人是葉沐歆，這樣說，你可相信？」
「相信！」她的嘴角，出現了笑意，只要是他說的，她都信。
銀眸與她對視，有愉悅，也坦然，「你相信，卻仍懷疑，我深愛著你，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月舞。」
「的確有此疑慮。」葉沐歆大方承認，因為她十分清楚自己是誰，不願為了留住他，而讓一份真誠相待的感情，變成了錯愛。
她的模樣，逗笑了他。
某些不願碰觸的話題，立時變的輕鬆。似乎真的提起，也沒有之前那般惡劣的感覺了。好吧，她是他所愛的那一個，她有權利知曉他心底的真正想法，好與壞，只要她想要知道，他便不瞞著她。
「與月舞一同在神域度過了萬萬年的歲月，創世五神，共同見證了這片大陸的誕生、成長，努力的維持著這片天地，希望能看到我們共同努力的成果，不會付之於東流，大多數凡人，一定會以為，創世五神是多麼的密不可分，感情深厚吧！」他笑著，像是在說一個並不好笑的冷笑話，「其實，並非如此！」
葉沐歆雖然得到了生命女神的記憶，但由於她沒有動用生命女神封存在塔尖處的力量，因此記憶並不算完整。
墨北凰所說的這些，她並不知情，聽來新鮮的很，便放下了一切情緒，專心的聽著。
「創世，乃不得已而為之，嚴格來說，我們五個全是被個卑鄙的老頭子給陰了，在此之前，我們五人，各有所長，各在一方，是敵，卻非友，關係一點不好，倒是經常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墨北凰彷彿還記得那一段無序的混戰歲月，提起來時，那一張張可惡的面孔，猶在眼前，想當初，他就是為了不記起那些傢伙，才封印了自己的力量，一道封存的還有大部分的記憶，方才度過了一段輕鬆愉快的時光。
「這……」聽起來實在是奇怪啊！是敵非友的關係嗎？與她之前所認為的完全不同啊！畢竟生命女神覺醒的記憶里根本沒有對於五人關係的評價。
極為刻意，將那些記憶，連根拔除掉，生命女神得是有多厭惡回想起其他共同創世的四位塔主啊！
「如果會愛上月舞，在千萬年以前，就愛上了，不會等到今天才會發現情根深種，沐歆，我很清楚，我愛的人是誰，雖然看上去，你就是月舞，但在我心裡，你只是葉沐歆。」如此這般表白，不知她可聽懂了嗎？執起柔荑，按在自己的胸口，讓她感受著他的心。
「你的意思是在說，你從沒有將我當做是月舞？」即使所有與過去有關聯的傢伙，都執拗而堅持的將她當做月舞的時候，他仍沒有迷惑，看穿了藏在無人可識處的本質嗎？
「你不是月舞，你是葉沐歆。」他還不至於傻到分不清誰是誰。
「墨北凰，我有沒有說過，我很愛你。」心意滿足，沉重一掃而空，葉沐歆忽然間感動的想要哭。
「雖然很少聽見你說，但我能感覺的到，你的心每天都在對我說，我很愛你。」墨北凰摸了摸鼻尖，神情認真，「不過，在心裡說，的確沒有大聲說出來更好，以後你都直接說出來吧，每天說個三五十次，我不嫌煩。」
多麼美好的氛圍，就被這不懂氛圍為何物的傢伙給踩成了碎泡泡，散了一地。
「我才不要說。」有沒有搞錯，他的反應好奇怪，通常被人告白，就算不神情的回一句『我也愛你』，至少也得擺出點小姿態吧，哪有人像他似的，特彆強調的竟是那種古怪的問題。
「你說不說？」他的雙臂，毫無預警的收緊，抱起她，抬步就走。
「不說就是不說。」耳根發燒，臉頰泛紅，她打定了主意，絕不妥協。
墨北凰直接把人扛在了肩上，「找個地方，與你仔細研究下這個問題。」
可憐的沐歆，縱然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在墨北凰面前，依然是一分一毫的使不上。男人與女人之間的玫瑰戰爭，從來與力量無關。
在殺伐之塔內經過了一番相當慘烈的教育后，葉沐歆滿面桃花，腳步酸軟，昏昏沉沉，走出塔內。
迎頭與一人面對面的站定。那是個身穿黑衣黑髮的男子，五官精緻，氣質初晨，眼底晃動著清澈的眸光，笑吟吟的看著她。
「冥君？」葉沐歆萬萬想不到會在此遇到熟悉的人，「你是死亡之塔的主人？」
冥君笑著上前，抱了抱她，而後放開她，「你終於想起我是誰了。」
「我不是生命女神月舞。」到底要她強調多少次才行？葉沐歆有些沒轍的強調。
「我知道你不是月舞，你是葉沐歆。」冥君能夠一眼看穿她的想法，也不反駁，直接認可了她的話，「我掌管著死者的世界，豈會不了解月舞的遭遇，她轉世為凡人後，遭遇了意外，魂消玉隕，活在她體內的人是葉沐歆，一抹來自於遙遠空間的芳魂。」
還是首次有人直截了當的拆穿她的來歷，葉沐歆完全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一時之間，傻傻的站在那兒，望著冥王，發起呆來。
「嚇到啦？」冥王好笑的攤開來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回魂嘍回魂嘍，本王才不信這麼一點點的小事，會將你嚇到呢。」
「他知道嗎？」葉沐歆神色複雜的望向殺伐之塔。
「我不清楚。」冥君搖頭，「天戮神王的性子一向冷淡，我們倆每次見面，必然大打出手，實在沒有機會坐下來閑聊八卦，我想，有關於你的事，他也不會樂於與人分享，何必去自討沒趣呢？」
「喔。」葉沐歆別開了眼，不知在想什麼。
冥君又道，「沐歆，我倒是很樂於見到是你成為生命之塔的主人。」
葉沐歆不解，「我不是月舞，也不是生命女神，更不是生命之塔的主人。」
「不，你理解錯了！」冥君認真的糾正，「這個世界可以沒有月舞，卻絕不能沒有生命女神，月舞消散的最主要原因是她離開神域時，將九成的力量都存放在了塔頂，以維護生命之塔的正常運作，所以才會變得那般孱弱而不堪一擊。」換言之，如果帶著全部的力量，哪怕遭遇到一千萬的高手來偷襲，也未必能傷的到月舞一根汗毛嗎？
如此說來，她還真是壽星上吊，活膩想死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神的思維，她是琢磨不透的。
「月舞她是個不錯的人，只是太過寂寞了，一直以來，她都很羨慕自己親手製造出的那些凡人的生活，很自在，很快樂，她渴望的太久，最後幾乎成了心魔，哪怕付出一切為代價，也要去親自嘗試一下。」冥君感嘆著，從他的聲音和表情里，很難猜出他真正的心情為何，看不出懷念，看不見傷悲，彷彿緊緊只是感嘆而已，「她忘記了凡人的確有凡人的快樂，但凡人也有凡人的悲哀，瞧，莫名其妙就死的連渣滓都不剩了，這便是凡人需要承擔的風險，如果她是神，永遠不至於走到這一步的。」
葉沐歆沉默。
墨北凰的話果然沒有錯，創世五神的關係真的不怎麼樣啊！她隱約聽見冥君在幸災樂禍了呢！
「不管怎樣，從今往後，你就是生命之塔的主人，也是新的生命女神，沐歆，好好享受一切吧，我很期待，有你加入的神域。」冥君表達了他的熱烈歡迎之意，便轉身去了。
葉沐歆望天，嘆氣過太多次，這一次她不想再嘆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