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歸來無魂
片刻,冷溪穿著警服也走了進來,他的目光在室內掃了一圈,見著白茶的時候眼眸微微動了動,眼裡布上了一層霜,隨即才看向了蘇知書,說:「蘇知書,今天你絕對跑不掉了!願意配合我們工作的話,我可以免你死刑。」說著,他就向身側幾個人使了眼色,很快兩個警察就過去,把白茶扶了起來,迅速的挪到安全的位置。原本是要帶她離開的,可她拉著門框不肯走,便只好留在一旁。
最後趕到的則是閔宇,他算是悄無聲息的進,見著白茶,忍不住過去抱住了她。
蘇知書的用餘光掃了四周一圈,倒是沒有半點慌張,反倒是覺得輕鬆了,最後將目光落在白茶的身上。稍稍低眸,微微一笑,他最後說的那句話,他對著那個方向,無聲的說了一句,「任務完成。」
他沒有去阻止他,而冷溪衝上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蘇知書沖著自己的脖子割了一刀。他在自殺之前,還轉頭看了蘇知城一眼,露出的是陰險的笑容。
蘇知城看著他的身體緩緩的倒下去,臉上竟然還帶著一絲淺笑,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蘇知書剛剛站過的位置,微微仰頭,片刻就看到了一個小小的紅光,不仔細看倒是不易察覺,下一秒就滅了。
老宅周圍暗地裡,好些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在收到消息后,就迅速的撤離了。撤離的悄無聲息,彷彿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消失在了這一片夜色之中。
老宅門口來了兩輛救護車,數輛警車,然而一無所獲。
蘇知城進了重症病房,而白茶受到了驚嚇,加上渾身是傷,昏死了過去。
隨後,警察就開始搜查蘇知書的別墅,可惜搜遍了所有角落,都沒有找到一樣有價值的東西,什麼都沒有留下。好像那所有的一切都隨著他的死而被掩埋了,除了最表面的罪行,全數被曝光,那更深一層的東西卻被隱藏了。
三日後。
柯睿熙來到醫院的時候,白茶正在給蘇知城喂水果,見到柯睿熙,白茶明顯有些慌張,蘇知城說話,只深深看了她一眼,白茶自然是知道他眼神的意思,放下手裡的東西就出去了。
「你打算怎麼安排白茶?」白茶離開后好一會,柯睿熙才問了這個問題。
蘇知城臉上已然沒了笑容,摸了摸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緊了緊眉頭,說:「這件事有點麻煩,你應該知道韓你的好夥伴蘇知書在死之前給我下了個套。」
「然後。」柯睿熙依舊不動聲色,連眉頭都沒有蹙了一下。
「我會想辦法解決。」
柯睿熙微微笑了笑,眼裡帶著一絲戲謔,說:「希望我們真的能坐在同一條船上,而不是看起來是在同一條船上。要不然,為了你捨棄蘇知書這麼得力的幫手,真的就太虧了。」
柯睿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等蘇知城有什麼回應,柯睿熙就告辭了。
走出病房,在他快要行至電梯口的時候,白茶站在了他的面前,眉心微微攏著,目光幽深的看著他。
柯睿熙露齒一笑,抬手沖著她招了招收,打了個招呼,說:「好久不見。」
「嗬,是啊,好久不見。」白茶的笑意冷淡,帶著一絲諷刺,說起來曾經她也是相信他的,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然也是帶著目的而來,所有的一切也都是偽裝的。自己竟然愚蠢地上了他的當,虧白茶一直把他當作哥哥。
「受了傷,就好好休息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說完就要走,顯然是不打算跟她多說什麼,也不想說明什麼,反正現在也算是心知肚明了。白茶快步的往他面前一站,攔住了他的去路,說:「能聊聊嗎?」
柯睿熙搖了搖頭,笑說:「你想知道的,你不想知道的,我都不會告訴你,所以沒有聊的必要,好好養傷,好好照顧自己吧。」
他低頭微笑,往一側走了一步,在白茶還想攔他的時候,他反倒是站住了腳步,側頭看著她,說:「做人不要太偉大。」
柯睿熙的眼眸沒有絲毫波瀾,這語氣怎麼聽怎麼都覺得嚴肅而又認真,好像是在勸說什麼。靜默了片刻,他就沒再多說一句,只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稍稍低了一下頭,說:「再見,阿茶,不對,是蘇太太。」
白茶側身一下扣住了他的手腕,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往前走了一步,低聲問:「你……究竟是人是鬼?」
柯睿熙笑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抬手輕扣住了她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就將她扯開,唇角微微一挑,說:「這跟你沒有關係。」
隨後,他便整了整衣領,徑直的離開了。白茶站在原地,一直到柯睿熙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整個人才反應過來,眉心微微的蹙了起來。她心裡清楚,這件事還沒有完,也沒那麼容易完。
蘇知書雖然死了,但那些勢力尚在,想要瓦解他們並不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情,若那麼容易,他們也不會存在到今天。就像楊鵬父子的死一樣,不過是一段旅程的結束,故事還在繼續。
她轉頭,往蘇知城病房的方向看了看,心裡頭那種沉重的感覺又一點點滋生開來。
閔宇的話字字句句在她耳邊迴響,關於離開的事情,蘇知城到現在還沒有提過,但她隱約能夠感覺到他不會讓自己留下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擦了一下眼睛,揚了揚唇,調整了一下心情,就回了蘇知城的病房。推門進去的時候,他正在搗鼓那保溫瓶,因為一隻手腕手了槍傷,所以行動起來並不是那麼方便。
她走過去,接過了保溫瓶,擰開舀了一碗湯出來,看了看他的手,就拉過了椅子坐了下來,親手給他喂湯。
沉默了好一會,白茶終於是有些忍不住,問:「接下去,你打算怎麼辦?柯睿熙好像也是他們的人,很顯然之前跟蘇知書是一夥的,死了個蘇知書對他們來說似乎並沒有造成多少傷害,想來像蘇知書這樣的人不在少數,他們暗中的勢力還是很大,你還會有危險,對嗎?」
蘇知城喝了一口湯,臉上的表情微微僵了僵,笑說:「放心,我有自己的安排,你不用擔心。」
白茶又舀了一勺湯遞了過去,卻被蘇知城握住了手,差一點這湯都灑了。她嚇了一跳,迅速把碗伸了過去,這湯又全數回了碗里。她皺了皺眉頭,「你這是幹嘛,差一點就灑了。」
蘇知城沒有鬆手,依舊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從今天起把這些事情忘了,這跟你沒有關係。蘇知書是對我們蘇家有恨,所以才做那麼多狠絕的事情,現在他死了,就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相信我。」
「是嗎?那你抓那麼緊幹嘛?」白茶低眸看了一眼他的手,輕輕的笑了笑,「好像只有心虛的人才會這樣,你在心虛啊?」
蘇知城眉梢一挑,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看著她那副不以為然的笑,莫名有點尷尬,臉色不由變了變,低咳了一聲,鬆開了手,口吻嚴厲了一點,說:「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的養傷,好好地養胎,其他事情就不要多管了。」
「好。」她一口答應下來,好說話的程度,讓蘇知城有些不太適應,不由暗暗的看了她兩眼,也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默了一會,她又問:「還要喝嗎?不喝我收起來了。」
「喝。」他點頭。
白茶便一勺一勺的喂他,等他喝完了,就拿著保溫瓶回去了。
閔宇依舊天天過來,白茶走到門口,正好就看到閔宇拿著一籃子水果進了病房,沒一會又出來。正好就看到了她,神色有些緊張,看到她才露出笑容,彷彿鬆了一口氣。
不等他問,她就主動說:「我去看蘇知城了,阿姨燉了雞湯,我給他送過去。」
閔宇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滯,旋即又笑著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伸手將她手裡的保溫瓶接了過來,又扶住了她的手,說:「回去吧,你也是個傷者,好好養傷,養好了再去照顧他也不遲。」
「你說的對。」白茶點點頭,沒有掙脫開他的手,跟著他一塊回了病房。
晚上,秦雪也買了兩籃子水果,她先去了蘇知城的病房,進去的時候他正在打電話,好像是在吩咐什麼事情,她是直接進去的,恰好聽到了一句話。
「把那個視頻傳給閔夫人看……」蘇知城一下止住了話頭,微微蹙了一下眉,顯然對於秦雪的突然闖入,不是特別愉快,他簡單說了兩句就把電話給掛了,扭頭看向了她,語氣微冷,說:「有事嗎?」
秦雪站在門口,知道自己進來的有點莽撞,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順手關上了門,笑說:「看在你把白茶救出來的份上,過來探望探望你,看你傷的怎麼樣。吶,這是我給你買的水果,別嫌棄啊,我已經挑了最貴的了。你如果實在不喜歡,那我就帶去給白茶好了,反正她還挺喜歡吃的。」
「那你帶給她吧,反正她會拿來給我吃。」他擺擺手,說的一本正經。
秦雪愣了一下,不由的嗤笑一聲,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說:「那行,一會我帶給她。這兩籃子都給她。」
蘇知城看了她一眼,就開始低頭弄手機,默了好一會,見她還不說話,便皺了一下眉,說:「說吧,時間也不是很早了,你說完還要去看白茶,別打擾她休息了。」
「有個事兒,我想問問你。」
「嗯,你問。」
秦雪猶豫了好一會,才吸了口氣,說:「我哥哥?」
蘇知城停了手上的動作,不免抬眸看了她一眼,放下了手上的手機,與她對視了片刻,問:「你想說什麼?」
「我找不到他,希望你能幫我勸勸他。」
「你在開玩笑?」蘇知城勾了一下唇,露出了一個頗為諷刺的笑容,「你太天真了,好了,你回去過你的日子,這些事你別管了。」
秦雪抿了唇,微微張了張嘴,想了許久,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語言那麼匱乏,竟然說不出半句話,「可,可他是我哥哥啊,我是被他收養的,我不能看著他走歪路。」
「你別忘了,他是個組織的殺手。這樣的人,除了組織的命令,不會聽任何人的建議,並且,我也不是什麼能人。」蘇知城說的沒有半分餘地,秦雪深吸了一口氣,低了頭,苦澀一笑,點了點頭,說:「你說的對,打擾你了,我去看阿茶了。」
她轉身要走,病房的門卻緩緩打開,白茶站在門口,神色複雜。秦雪看到她,稍稍愣怔了一下,片刻,才幹笑了一聲,說:「看來不用跑來跑去了,直接就能在這裡看了。」
蘇知城也沒想到白茶會過來,而且她手裡還抱著個枕頭,她的目光在蘇知城和秦雪之間轉來轉去,半晌才哈哈的笑了一聲,打破了僵局,嬌嗔說:「雪兒,你竟然沒有先過來看我。」
「你這不是自己跑來了么,我正要過去呢,看來我還是明智的。」秦雪咧嘴一笑,誰都想把剛才那種尷尬掩蓋下去。
大概只有蘇知城覺得沒什麼,看她們兩的表情像是在看神經病,也不理會她們之間無謂的談話。
隨後,兩人坐在沙發上,亂七八糟聊了一通,秦雪就告辭了,白茶想了想還是跑出去送她,蘇知城沒有意見。
兩人走在安靜的走廊上,秦雪一直笑著,默了一會,才轉頭看了白茶一眼,說:「我是不是挺傻的?」
「雪兒,有些事不是我們能掌控的,你別想了,也別去找柯睿熙,你好好的,你還有雪兒呢。」
此後,白茶再也沒見過秦雪,聽冷溪說,是回去桐城了。
三日後。
閔宇帶著大學同學來看白茶,人很多,房間內挺熱鬧。閔夫人和天神一進來,房間里就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閔宇一下站了起來,眉頭深鎖,一副不歡迎的樣子。憋了好半天,才開口叫了一聲「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