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將他毀滅,必然使他強大

不將他毀滅,必然使他強大

風吹得洛白的頭髮打著小小的卷,原本柔順貼合在額上的劉海也有些亂了,他看著蘇京軻,目光里平靜無瀾。

蘇京軻「嗯」了一聲,嘴角的笑容緩緩揚起一抹儒雅溫和的笑,一邊走近他一邊說道:「今天是不是好多了?」

「老樣子。」洛白的語氣溫淡。

洛白的普通話聽起來字正腔圓,一個字一個字的發音都說得很清晰,然而聽起來卻並沒有違和感。

蘇京軻揚了揚眉,在一旁的藤椅上做了下來,邊上的小圓桌上面還沏了一壺茶,守在旁邊的趙媽見狀,立刻給他倒了一小杯。

「這是我們少爺最愛的蕎麥茶,是高寒地區採過來的黑苦蕎,蘇先生您嘗嘗。」趙媽的臉上含著親切和藹的笑容,恭敬地將瓷杯端給蘇京軻。

蘇京軻接過來抿了一口,清香瞬間在舌尖上蔓延開來,唇齒間透著一股淡淡的甘甜。

「你喜歡喝蕎麥茶?」蘇京軻挑起眉尖,對洛白問道。

這種茶倒不是說罕見,反而,民間經常會看到有人喝,只是這麼接地氣的茶水,洛白居然也會喜歡喝?

「習慣了。」洛白依舊是那麼三言兩語,他翻了翻手裡的書,垂眸說道。

趙媽笑著答道:「是我說喝苦蕎茶對身體好,所以才天天泡給少爺喝的,他沒辦法,只好聽了我這個老人家的。」

蘇京軻將視線轉移到這個年過中旬的婦女,眼神里多了幾分打量,他看了一會兒,問道:「他很聽你的話?」

趙媽的笑容里突然多了幾分不好意思,她擺了擺手:「哎,也不是這個意思。少爺小時候我就一直在他身邊了,這麼多年了,他就算看在時間的份兒上,也多少要聽一聽我這老人家的話。」

「原來是這樣。」蘇京軻瞭然地笑笑,垂頭又抿了一口茶,漫不經心地問道,「您從洛先生小時候起就一直照顧著他?」

「哎,對呀。」趙媽點了點頭。

那麼……洛白所有的遭遇,她應該是最清楚不過了吧。蘇京軻在心裡暗暗思忖道。

之前沒有過多交流的時候,蘇京軻還覺得這只是一個患過自閉症的人罷了,可是現在……

他倒是對洛白以前的事充滿了好奇。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用。

整整一兩個小時過去了,蘇京軻和洛白的對話寥寥可數:

「吃過午飯了嗎?」

蘇京軻想要找點話題,畢竟人家把他叫過來是給人開導的,如果幾個小時過去,一點細微的成效都沒有的話,那簡直也太砸他的招牌了。

「嗯。」洛白淡淡回道。

……

好像出師不利……不過沒關係,蘇京軻有的是耐心,想罷,他抿唇一笑,指著洛白手裡的精裝書問道:「在看什麼書?」

這回,洛白難得多說了幾個字,雖然只是報書名:「基督山伯爵。」

「嗯?」蘇京軻一挑眉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許,「我看過。」

這下就好辦了,找到了共同的話題,之後沿著這個點深入進去,應該就能把聊天的氣氛帶動起來。

「嗯。」洛白只是淡定地暼了他一眼,一個單音節語氣詞又將氣氛降到了冰點。

……

蘇京軻皺起了眉,他站起身,凝視著離他不遠的洛白:「洛白,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你現在既然不想和我談話,為什麼又要把我喊過來?」

洛白的指腹輕輕在書的封面上摩挲,他的眸子淺淡,看向蘇京軻的時候沒有任何情緒:

「我只是覺得聽你說話很舒服,蘇先生,你有這樣的感染力。」

蘇京軻聽罷只覺得好笑,難得他還費心思想好好引導一下洛白,沒想到人家只是覺得他說話好聽?

洛白說完又頓了兩秒,目光定定落在某一朵正在美麗綻放的花朵上,輕描淡寫地說道:「這本書我看了兩遍以上,後來了解加深以後,有一個句子我很喜歡。」

「Jetaimelesgensquimaiment,etjedétestelesgensquimedétestent。」

低緩的語調緩緩念出一串法語句子,洛白的嗓音有著特有的沙啞,這樣類似低吟淺唱的聲音,聽在耳里簡直能讓人被他深深迷住。

我愛愛我的人,我恨恨我的人。

這句率直,甚至有些偏執的話,從洛白的嘴裡說出來反而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就好像……這就是他本來的樣子,按照自己的意願而活,愛自己愛的人,恨那些該去恨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蘇京軻在那一瞬間竟然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他以前是同情洛白,現在……似乎又多了幾分欣賞和佩服。

「兩個小時過去了。」洛白提醒了一聲,眉眼清淡,「多謝蘇先生。」

這是要趕客人的意思了?

蘇京軻也沒有多說什麼,從洛白的那句話里緩過神來,然後伸手對洛白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直接離開了。

然後蘇京軻笑了笑,轉身離開了花園裡。

洛白凝視著他的背影,片刻才收回視線,看向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趙媽:「您不用顧忌什麼,向他透露一點也無所謂。」

趙媽輕嘆了一聲,聽話地點了點頭。

「蘇醫生走了?」俞琳嬌俏的聲音從某個方向傳來,她快步走到洛白身邊,臉上含著笑,「Alva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洛白看向她的目光里多了一抹柔和,片刻后牽了牽嘴角:「還好。」

俞琳莞然一笑,兩手搭在他纖瘦的肩膀上,繼續說道:「那我還有兩件事要告訴你。」

說著,她精緻的臉蛋上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顧沉回來了。」

洛白的背脊僵了僵,語氣冷淡:「繼續說。」

「對我們來說,這是一件好事。」俞琳纖細的手指打了一個響指,耐心地分析道,「顧沉回來以後,連時差都沒倒就直接去了雨礁島,看來是聽說郁子歸的事以後,忙著從米蘭回來的。」

「你說那個陸縈也真是的,」俞琳說著,忍不住笑了起來,眸里滿含著諷刺,「做這種事不做乾淨,這不是等著被顧沉回來玩死嗎?」

「郁子歸在顧沉心裡的地位你也看見了,她有一點點危險,他都能丟下義大利那邊的生意……甚至不顧唐斯的意見,直接飛了回來,他如果沒有了郁子歸……就是我們反擊的好機會。」俞琳的眼神里多了一抹陰冷。

「所以你就算提前知道了陸縈要對郁子歸動手,你也沒有告訴我,是嗎?」洛白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我不告訴你,是怕你又心軟。」俞琳嘟起嘴,「你心地比誰都善良,如果知道了,肯定不會讓陸縈這麼做。可是如果我們要拿回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勢必要犧牲掉一些無辜的人。」

「我不會讓她這麼做,是因為她的做法太愚蠢。」洛白冷著臉說道。

「所以現在顧沉回來了,她要為她的愚蠢買單了。」見洛白有些不太高興,俞琳的語氣故意輕快了一些,她勾了勾紅唇,說道,「現在,我們也要做我們的事情了。」

洛白斂眸沉默了半晌,緩緩問道:「陸縈還在找我?」

「對,她一直都在借用顧家那個老女人的勢力,最近她連自己家的人都開始動用了,看來是很急迫的想找到你。」

洛白冷笑:「她想找到我,然後直接報給那個女人。這樣一來,就算顧沉想要動她,她也能讓那個女人幫忙擋一擋,畢竟她是顧沉的奶奶,手裡還握著勢力。」

「就是這樣。」俞琳認同地說道,「她心裡打的那點算盤,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陸縈是最好利用的人,我們就靠她完成下一步了。」洛白說著,沒有什麼血色的唇瓣抿成一條線,「你去找她,告訴她,你知道我的下落。」

俞琳聽罷,臉上的神情一滯,然後緩緩皺起小臉:「這怎麼行……讓她知道你的行蹤,萬一她告訴那個女人,你不就……」

「她不會說。」洛白的眸子眯起,「那是她最後的籌碼。」

「儘管是這樣,可還是太危險了Alva……」

「如果不這麼做,我們的勝算就不大了。」洛白慢慢搖了搖頭,隨手將擱在膝蓋上的《基督山伯爵》放在了圓桌上,輕聲說道,「做了那麼久的準備,如果不能一觸即發……我不會甘心的,俞琳。」

「我用我的生命來賭,陸縈絕對不會和那個女人說,而只要她不說,我就能利用她達到我想要的目的。」

洛白說著,以往灰淡的眸子瞬間變得透亮:「俞琳,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你知道我為什麼活下來,也知道我為什麼活著回來。」

「他們沒有在那時候殺死我,那麼,必然會讓我變得更強大。」

洛白的眸底一片冷然,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繼續說道:「我會親自去見陸縈,到時候,她一定會認真考慮我的話。」

俞琳垂眸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這是洛白自己的選擇,她沒有權利去干涉。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洛白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然而說完這些話以後,洛白的心情似乎變得很好,他隨手指了指桌上厚厚的書,眉眼間含著淡淡的笑意:「基督山伯爵的故事,因為什麼而變得精彩,你知道嗎?

「因為什麼?」俞琳看向他。

他嘴角一勾,輕輕吐出兩個字:「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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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少的億萬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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