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小火炕上的溫馨

第三十章 小火炕上的溫馨

30.小火炕上的溫馨

是的,湯承認自己在7年前的水庫事件問題上有些神經質,這一輩子他忘不了那件事,那是他人生中栽的第一個大跟頭。

做為當時水庫水上派出所的警察,他認為那起事故是謀殺,而分局來的人認為是事故,湯和分局來的領導大吵了一次,結果還是按事故處理,而且讓他在派出所警察位置上連幹了3年。

現在,湯又遇到了麥迪,好像遇到了冤家對頭。湯憑著警察的直覺感到麥迪和14號坐椅發生的事故有關。他決定繼續調查下去,當然是在暗中進行。

湯也說不上自己為什麼這樣執著。

是為了一種事業?

還是像他自己的「理論」所認定的那樣:是為了滿足一種人的自我需要?

整個一白天顏妤在麥迪的陪同下,在滑雪場玩得很開心。

晚上,白雪賓館經理請麥迪和顏妤夫妻倆吃海鮮自助餐,共同進餐的還有副經理和其他幾個客人。

晚餐進行的時間很長。菜一道一道地上,彷彿永遠也上不完。男人們呼天喊地地喝酒,白酒啤酒,一杯接著一杯,彷彿肚子里永遠也裝不滿。宴會沒有結束,顏妤就先回來了,她推說自己玩了一天太累了,要早點兒休息。

回到小木房子里,顏妤脫了衣服上了炕。

小火炕仍然很熱,但她卻睡不著,翻來複去好像烙餅。

其實,顏妤從宴會上提前回來並不是因為太累了,而是因為她心裡很亂。雖然一天來表面上她都是高高興興的,但其實她的內心裡始終有一團亂麻,那是因為14號坐椅發生的事故引起的。

一天來,顏妤竭力掩飾了自己的心理狀態,在沒搞清問題之前她不想讓別人看出什麼——包括自己的丈夫麥迪。現在,她要一個人靜靜地呆著,好好理一理心中的那團亂麻了。

那團亂麻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形成的?

好像是在索道事故剛剛發生之後,開始時她並沒在意,她只是被意外的事故嚇壞了。但是,當她驚魂初定之後,心裡便產生了一絲絲疑慮,那一絲絲疑慮交織糾纏在一起,將顏妤的心裡塞得滿滿的。

顏妤終於感到今天發生的事情有些不對頭。

哪兒不對勁?

她說不上來,但是,顏妤在自己的潛意識中感到好像什麼時候在哪裡見過或者聽說過這種類似的場面?

那麼,自己以前見過或者做過這種事情嗎?顏妤想。

或者說,今天這種場面是某種場面的重複與再現嗎?

她在自己記憶的庫存里苦苦思索,始終沒有想起來。

但是,她堅信自己的下意識是準確的。

有一點顏妤朦朦朧朧意識到,今天的事故雖然發生在那兩個年輕人的身上,但是,顏妤感覺那事故跟她自己有關。

問題是她找不出證據。

灶坑裡的劈柴仍然「噼噼啪啪」燃燒著,散發出一種苦味兒,那苦味兒淡淡的,好像很遙遠很遙遠。什麼時候聞到過木柴燃燒時散發出來的苦味兒?好像是在小時候到鄉下姥姥家,蹲在灶坑前幫助姥姥燒火做飯,姥姥家燒杏條,撅一把杏條塞在灶坑裡,杏條稍子在燃燒,根部就」滋滋啦啦」冒沫,現在回憶起來,仍然感到一種溫馨……小火炕燒得太熱,再加上心火太盛,顏妤躺不住了。她起身穿好衣服,一個人來到外面。

今天晚上是個無風之夜,沒有昨夜的嚴寒,空氣中洋溢著一種雪的甜蜜和暖意。夜空中的星星彷彿比昨天的還多,還大,還近,月亮比昨天還圓,月光下的雪地變成了藍色的,藍得透徹,藍得醒目,彷彿遍地撒滿了細碎的藍寶石。

周圍小樹林投出一片清晰的陰影,彷彿雪地里長出一片灰色的苔蘚。顏妤在月光下走著,踩著月光,踩著藍色的雪,呼吸著從雪中過濾出來的清新空氣,頭腦就變得清醒了。

清醒的顏妤仍然在理心中那團亂麻。

今天的索道事故發生后,顏妤也看過14號坐椅安全帶的卡子,卡子上有硬器摩擦的痕迹。顏妤雖然不懂偵察學,但卡子上的痕迹太明顯了,什麼人都能看出那是用工具掰過的硬傷。

顏妤自然也看出來了。

誰掰安全帶的卡子幹什麼?安全帶的卡子要是失效了,是要出事故的,是會死人的。

如此看來,14號坐椅發生的是一起人為的事故,或者說是有人故意搞謀殺。

謀殺?!

顏妤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這可是發生在自己身邊的謀殺!

那麼,兇手要謀殺誰?

按照一般的邏輯推理:既然兇手將14號坐椅上安全帶的卡子弄壞了,那麼,兇手謀殺的對象就應該是乘座14號坐椅的人。

14號坐椅是死亡之椅。

14號坐椅上坐的是那兩個年輕人,那麼,兇手是要謀殺那兩個年輕人嗎?

如果兇手的謀殺對象是那兩個年輕人,這起事故就和自己無關了。

顏妤感到心裡一陣輕鬆。但是,這輕鬆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緊接著顏妤的心又被突然而至的一種靈感攫住了。

不不!那兩個年輕人只是臨時搶先坐上了14號坐椅的,他們乘座14號坐椅只是一種偶然,一種意外,兇手是不會按照意外出現的情節去設計自己的謀殺計劃的。或者說,兇手自己也不會想象到在執行謀殺計劃中出現這種意外——有人搶先坐上了14號坐椅。

那麼,應該乘座14號坐椅的人是誰?也就是說,如果那兩個年輕人不突然出現的話,必然坐到14號坐椅上的人應該是誰?

顏妤順著自己的思路推斷下去:

——今天早晨我和麥迪到索道去的很早,當時索道乘降亭里沒有別人,按照當時的情況推斷,應該乘座14號坐椅的是我和麥迪。是那兩個年輕人臨時搶先一步坐了上去,代替我和麥迪受害。如果不是那兩個年輕人突然出現並搶先上了14號坐椅的話,那麼,被謀殺的應該是我和麥迪。

想到這,顏妤自己嚇了一跳!

難道說有人想謀殺我和麥迪?

是不是自己有些太神經質?也許事情並不是這麼回事兒,比如說:14號坐椅里的安全帶卡子不是今天被破壞的,而是在以前的一個什麼時候,而且破壞者的原因也和我們無關,我們只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碰到了……

不對不對!顏妤在心裡自我否定著,因為她在那團亂麻中還隱隱約約看到了一些完全相翩東西,只是她現在還沒有來得及將線頭抽出來。

那麼,就接著向下梳理:

如果說兇手的謀殺對象是我和麥迪,那麼,兇手是誰?

按照剛才的推理,兇手應該是知道被謀殺對象會乘座14號坐椅的人。

那麼,誰知道我和麥迪會乘座14號坐椅呢?

這是個難解的題。

索道上那一長串坐椅好幾十個,事先誰坐哪一個並不預約,也不買票不對號,滑雪者誰來到這裡趕上哪個坐哪個,完全由乘坐者自己選擇——

且慢……

乘座者自己選擇?

顏妤心裡忽然一亮,她好像看到了揭開了事故之謎的縫隙,找到了理清心中那團亂麻的線頭。

乘座者就是知情者。

因為知情者可以選擇14號坐椅。

那麼,兇手就是乘座14號坐椅的人了。

當然不是那兩個後來居上的年輕人,而是原來計劃上14號坐椅的麥迪。

腳下的雪在發出「咯吱咯吱」的破碎聲,像顏妤開始破碎的心,樹林子里偶爾掠過一陣風,在顏妤的腳下吹起一團雪霧。由於心理發生了變化,顏妤覺得周圍的夜色開始變得不那麼美好了,甚至有些恐怖。在這種恐怖的氣氛中,顏妤繼續想:

將麥迪推理為兇手是有根據的,因為她聯想起麥迪在索道乘降亭里的一系列反常表現:

——早飯後顏妤和麥迪一起來到索道乘降亭時,本來索道已經開始運轉了,麥迪應該領我坐上去,而且不斷有坐椅轉到面前。開始來到的坐椅的號碼好像是6號或者7號,反正是14號之前的。可是,麥迪沒有馬上乘坐,他借口和管理人對火點煙說話,錯過了前幾個坐椅。點完煙后本來應該乘坐了,那時候過來的好像是9號或者10號坐椅,麥迪又沒有乘坐,他借口系鞋帶,又拖延了一陣。他好像故意這樣拖延時間,目的是在等待,等待什麼?等待14號坐椅的到來,因為只有他知道14號坐椅中的秘密。

——但是,就在這時,兩個年輕人意外地出現了,他們後來者居上,很不禮貌地搶先上了14號坐椅,這就打破了麥迪原來的計劃。

所以,引得麥迪大為惱火,幾乎不顧自己的風度,沖著兩個年輕人大聲喊叫了起來。其實,早坐一個坐椅和晚坐一個坐椅關係並不大,如果是正常情況下,麥迪完全沒有必要發那麼大火的,發火,說明兩個年輕人破壞了麥迪精心構思的謀殺計劃,使他的陰謀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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